第四十章 出征遇险

离京启程定在春分当日。

        离京军队按律从皇城游街至城门，百姓夹道相送。秦南笙来此半年之久，却是第一次离京，掩不住的新奇。他轻掀车帘，浅浅向外探看，却意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形。

        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近侍——宣润，就隐在百姓之间。

        秦南笙低头凝神，掐指算了算，抬手在马车厢壁轻敲三声，淳沂不动声色地行至车驾边，“大人。”

        “转告殿下，”秦南笙低声嘱咐，“出城门走左侧小路。”

        淳沂一怔，有些为难，“大人有所不知，出城后的行军路线若无特殊情况，都是固定下的。”

        秦南笙微微蹙眉。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他思忖片刻，掏出一张符纸，划破手指沾血低头写画，叠好递给淳沂，“你把我说的话说与王爷，他若走了左侧自然皆大欢喜，他若坚持走原路，就将这个递给他，他自会明白。”

        淳沂双手接过，“大人放心。”

        秦南笙探着头看淳沂与慕俞枫低语片刻，慕俞枫便接过了符纸，心下大概猜到了他的选择，只得无奈地靠回马车的软垫上，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然而刚出城门，马车却突然停了。

        秦南笙略有不解，抬手掀了车窗帘子一角，睁圆眼睛，“出什么事了？”

        淳沂勒马停在他身旁，俯身笑道，“王爷下令让大部队走左侧小路，自己欲带一队人马按原路行进，过岔路汇合，派属下来问大人的意愿。”

        “问我的意愿？”秦南笙一怔，装傻笑道，“问我什么意愿？”

        淳沂挠挠头，不动大人和王爷这种诡异的情趣，却还是老实回答，“大人是想跟着大部队走？还是跟着王爷？”

        秦南笙笑意盈盈，探头远远望去，就见慕俞枫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个方向，似乎在穿过中间的一众兵将看他。

        他也不多言，直接起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慕俞枫立即识趣地从队伍前方转身回来，坐在马背上冲秦南笙伸手，唇边还浮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清冷笑意。

        秦南笙借着他的力翻身上马，被慕俞枫拥在身前，贴的严丝合缝，秦南笙垂眸，有些涩然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从身后传来的微妙感觉。

        “驾！”慕俞枫却很自然，仿佛合该如此，带着他和一小支队伍向原定路线出发。

        秦南笙好半天才从这种暧昧氛围中把自己拉扯出来，他想了想，只觉得太多不解之处。

        慕俞枫似是察觉到他的懵懂，紧了紧环着他腰身的手，喉结微动，“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秦南笙在他怀里动了动，微微侧了侧身子，转头去看他，“既然大部队都能改行军路线，怎的你还要来冒这个险？”

        他隐隐显露出几分小矫情来，声音拉长着阴阳怪气道，“我看殿下接了符，还以为殿下不信臣。”

        “不高兴了？”慕俞枫轻笑一声。

        秦南笙一噎，哼唧了两声，嗫嚅道，“没有。”

        慕俞枫不理他的嘴硬，温声同他解释，“左侧的小路崎岖难行，贸然改换路线容易引得军心不满，淳沂的动作不小，不少人都知道是你的主意。”

        秦南笙一怔，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层。

        “带兵之道细碎繁琐，稍有不慎都会成为兵败的原因，你是军师，日后战场上你便是军中核心，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将士们都必须绝对服从，这是需要威信的。”

        慕俞枫语气淡淡，给的解释更是冠冕堂皇，仿佛毫无私心，“你今日可以帮他们免除此祸，但却不能让他们不得知，否则他们疑心渐起，对你、对战事都毫无益处。”

        “哦——”秦南笙眨了眨眼，心里感动他的贴心，却又忍不住逗他，“就这样？”

        慕俞枫一哽，沉默片刻，无奈底笑一声，下颚贴在他的颈窝里，“你明知道，不止这样。”

        秦南笙心一颤，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屏息问，“那还有什么？”

        慕俞枫轻晃了晃头，蹭着他呢喃，“我舍不得他们质疑你，我心疼。”

        秦南笙呼吸一窒，被击中了。

        好吧，慕俞枫真的太会了，跟初见的那个冷脸杀神完全判若两人。

        秦南笙强迫自己从这种缱绻的拉扯中抽离，想起正事，“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出城时在人群中看见了太子殿下身旁的那个近侍，因而卜了一卦，并无大碍，想来只是东宫那边想了为我们添些阻力罢了。”

        “是你不要担心，”慕俞枫戳破他的伪装，“军中无事，我有事，对不对？否则你也不会画那个符给我。”

        秦南笙被轻易看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也太过聪明。”

        慕俞枫轻笑一声，没说话。

        “埋伏的人不多，至多也就两三个罢了，但你的确是凶卦。”

        秦南笙话音刚落，就有一道银箭划破长空，直奔他而来，慕俞枫眼疾手快，抽剑抬臂挡下。

        “小心！”慕俞枫回首高呼一声，身后的兵将迅速反应过来，排开队列。

        最开始射出的箭已经暴露了那人的位置，慕俞枫抬起弓弩轻易将其射杀。

        另外两人见同伴殒命也不再躲藏，直接现身打斗。

        “就三个人？”秦南笙一边躲避一边质询，“太子殿下这是图什么？三个死士能顶什么事？”

        慕俞枫冷笑一声，和身后将士们合力将另外两人斩杀。

        秦南笙松了口气，回首看了一眼，确认无一伤亡这才露出几分笑意。慕俞枫上前两步，去探那死士的鼻息，却突然又飞出一支箭矢，直向他射来。

        秦南笙瞳孔骤缩，然而箭矢划过相思树下时，一只拇指大的红果突然下落，撞上箭尾，箭因而一偏，擦过慕俞枫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慕俞枫抬起弩箭，精准射杀。

        秦南笙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上前查看。

        却见慕俞枫掏出那道符来，符上的血字变得灰黑，俨然已经失去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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