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穿越系统的凝望
晚上，叶修在自己卧室电脑上翻着晴乌雷的资料。
“如果这人不是为了钱，那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到现在还不肯离开系统呢？”
“你执行了这么多次系统临终关怀的任务，玩家因为钱不想离开系统的有几次？”
叶修转过头，发现康宝兰在边上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你似乎对我的案子很感兴趣啊！”
“我系统设置的首选任务之一，就是帮主人排忧解难，而这几天最大的困扰就是……”
康宝兰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个案子了吧，所以我的系统开始自动搜索这个案子的事情，我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叶修转过头，颇为感动地看着他，“哦，你这AI未免也太人性化了吧。难怪这么贵……那你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我查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了！”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虽然我不能控制自己的CPU检索这个案子的相关情报，不过我还是能控制住我的嘴巴，不把查出来的信息告诉你的……”
“哎，你这个臭小子！有没有把我当成主人了！”
康宝兰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屑地说：“那你究竟想听还是不想听？”
叶修一把抱起康宝兰，放在自己的腿上，“快说！不许傲娇！”
“谁要和你傲娇了！让一名玩家留在一个系统内的原因，其实和人容易在自己破旧熟悉的床上才睡踏实，原理是差不多的……”
叶修瞥了一眼自己的床，“你这是在嫌弃我的卧室破么？不过你说的没错，当初我就有这个想法。一个人在一个固定的环境中，待久了，对周围的一切都熟悉了之后，就不想换地方了。所以我做的事情，就是在破坏他的这种熟悉感，包括取消收费项目。”
“那只能说明，你还没破坏掉众多因素中他最在意的。”
“难道是成就感？一种在系统中被其他人拥戴的成就感？”
“有这可能，但这个是快被淘汰系统，用户越来越小，这种成就感会一直下降，我不认为这种成就感能支撑他一直顽固地停留在系统中。
“或许我们应该逆向思维，不是这个地方有多么不舍得，而是其他地方，有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所以才显得原来的环境相对安全很多呢！”
“你的意思是，比起其他系统，这个系统对他来说是最友好的，综合成就感是最高的。而在其他环境中，例如同质性很高的《十色榕树》——有他的敌人？让他感到不安，甚至是危险？”
康宝兰继续说：“快接近了，我根据你的资料，以及网上近年来所有关于《七色榕树》的报道。在数十万的报道中，我查到了五年前网游论坛上一个《七色榕树》经验分享的帖子。
“上面说，有两名玩家，通过一个剧本，瞬间从普通玩家升级到了顶级玩家，粉丝数在几天内暴增几千倍。
“而这个剧本很简单，道具就只有一根绳子，接受剧本的人，两两自愿一组，系上绳子。在后面的一个月内，系统中这两个玩家，参加什么活动都由一根两米长的绳子系在一起。你猜结果如何？”
“很多人参加么？”
“那时候他们不是顶级玩家，所以他们的剧本不能收费。很多异性玩家为了表忠诚，和系统中有暧昧关系的异性，参与了这个剧本，上万人参加了这个剧本，但结果是，大多数都无法支撑过一个月。”
“最有意思的是，创作这个剧本的那对异性，为了给大家做示范，是第一组参加这个剧本的玩家。在一个月后，当绳子解开的那一刻，两人也分道扬镳了。这实在是太具有讽刺意味了，所以这事情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我通过多面查证，其中一个就是晴乌雷。”
“情侣之中男的是晴乌雷？等一等，这个剧本怎么好像有些熟悉。”
“圣玛丽亚。”
“对，就是她！我想起来了，在《十色榕树》中排队的时候，有个男玩家说的《爱的束缚》和这个很像！难道圣玛丽亚和晴乌雷曾经是一对情侣？！”
康宝兰对叶修说：“你不觉得这两人的气质有些像么？”
“气质！对，他们都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我明白了！”
叶修恍然大悟，“应该是一对不欢而散的情人，现在圣玛丽亚在《十色榕树》中玩得风生水起，作为曾经的情人——晴乌雷，他不敢去面对她，所以他才决定留在老的系统中！”
“你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的宠物！”叶修举起康宝兰朝着他的机械脸颊猛得亲了两口，接着他兴奋地在电脑上呼叫捌贰寒阳。
中午十一点，《十色榕树》的中央场地，一支冗长的队伍从胡杨林中蜿蜒出来，叶修站在队伍的前面，仔细数着队伍前面的人，还有五个人。
叶修拿起麦克说：“我前面只剩五个人了，最快几分钟，最慢可能一个小时，寒阳、小妮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后台传来捌贰寒阳的声音#我这里已经和沈主管团队协调完毕了，技术上应该没问题了。#
安小妮笑着说#我这里也没问题，基本都是沈主管手下的视觉工程师帮我处理好的。#
叶修对着麦克说#这次真是太感谢沈主管。#
后台传来沈科夫的声音#这是哪里的话，这次是我们东瀚集团请淘汰回收所几位执行员帮我们公司的忙，我们哪有不好好配合的道理的。你们尽管放心，只要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我们公司一定会全力以赴，协助几位完成任务的。#
这时《爱的凝望》的工作人员微笑地对叶修说：“这位玩家，马上轮到你了，请你放松心情，做好准备进场。”
叶修深呼一口气，缓缓地走向白色榕树下、榆木桌子的另一端。
对面穿着一身白色、如同像是宗教圣母形象的圣玛丽亚，此时的双眼紧闭。在每一个玩家坐下前，她都会这么做，似乎是在重置自己的心情。
叶修看见她的时候，被她的气场所吸引，这个身材并不大的女人，在这样的环境中给他极大的震慑。
当然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环境造势和情景造势给她的气场提供了很大帮助，但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怕是来自这个女人的内心，以及她那深邃、空灵的眼神。
叶修悄声地坐下，端正地坐在她的对面。
圣玛丽亚似乎觉察到对面的玩家已经入座，于是缓缓地睁开眼睛。
当圣玛丽亚睁开双眸，她原本深邃的眼睛突然间充满了泪水，微笑的嘴唇也开始微微颤抖，甚至不由地发出了声音。
“是你……”
中午十一点十二分，《七色榕树》的中央场地，捌拾甜夏满怀心事地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跟在晴乌雷的身后。
男孩子在和甜夏讨论什么是爱情。
这时后台传来捌贰寒阳的声音#甜夏姐，你准备好了么？#
捌拾甜夏露出紧张的表情，惊讶地说：“这么快就轮到修哥哥了么？”
男孩和晴乌雷吃惊地看向她。
捌拾甜夏猛地直接甩开男孩的手，冲向晴乌雷，抓着他来到展厅空旷的角落。
晴乌雷的脸上充满了狐疑，“你——你——要——要干什么？”
这时后台捌贰寒阳急着对她说#甜夏姐，叶修哥这里已经坐下了。#
捌拾甜夏不管三七二一，用双手先蒙着晴乌雷的眼睛，然后对着他说：“你别吃惊，我是想带你见一个人。”
“见——人？见——什么人？”
后台传来捌贰寒阳的声音#3、2、1……#
接着甜夏放开双手，接着快速撤离现场。
此时晴乌雷所处的空间瞬间扭转，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棵偌大的白色榕树之下，身边一张榆木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礼服、闭着眼睛的女人。
她的样子是那么的熟悉，使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抚摸她。
就在这时圣玛丽亚睁开双眼，四目对视在一起，一下子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
圣玛丽亚开口，吐出两个字，“是你……”声音极轻，就像是没有经过声带，只是从嘴巴里吐了一口气出去。
晴乌雷眼眶立刻湿润了，他睁大眼睛看着她，半摇着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坐到位置上，使得自己的视线和圣玛丽亚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两人没有说话，晴乌雷的表情，从开始的惊喜慢慢陷入到一种夹着伤感，又掺着回忆，又带着感慨，又有一些慌张，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散布在他那张一直平静如水的脸上。
而坐在榆木桌的另一端，原本如同雕像一般的圣玛丽亚，突然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滑落脸颊，眼神中充满着原始的爱意和激动。
原来这一切是叶修提前安排的，让晴乌雷和圣玛丽亚在各自的系统中被屏幕环绕，让他们在自己的剧场中看到彼此的全息影像。
捌贰寒阳说#叶修大哥果然厉害，这两个人真的认识！#
这时在后台观看两人穿越系统相互凝望的安谷妮激动地流下眼泪，带着哭腔说#这何止认识啊，显然就是真正的爱情吧！#
#但，既然是真爱，为什么会分手呢？而且彼此在两个系统中就像平时空间一样，永远不能相互遇到呢？#
这时传来叶修的声音#或许只有真正地解决这个问题，才能顺利地完成这个委托案……#
过了好久好久，两人平静地结束了凝望，相互离开了桌子。圣玛丽亚和晴乌雷，同时叫停了各自的剧本，甚至理由都是一样。
“我有点累，需要休息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后台传来捌贰寒阳的声音#叶修大哥，那个晴乌雷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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