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游轮上的人5
刹那间两张脸如同白纸般失了颜色。
杜曲看向程佳，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样子。
一瞬间房间里静默起来。
程佳苍白的脸上出现了脆弱的神情，她像个孩子一样翻来覆去的把苏意说的话念了好几遍，好似听不懂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似的。
“她怎么会死了呢？她那么厉害……那么聪明……那么要强！”
程佳的眼尾湿润，她蓦地起身走了出去，带起了一阵寒风。
房门“啪”地作响，如同几人的心一样响的剧烈。
“乔芸……是她朋友？”苏意沉默了会，问道。
“不，是她姐姐。”
杜曲闻言抬起头，他烦恼的揉了揉短发，露出个有些苦涩的笑来。
“她们之前观念不同闹了别扭后就分开了，程佳找了她很久……我没想到乔芸竟然就是她的姐姐……”
杜曲内疚不已，喃喃道：“如果我早点知道告诉她就好了……没想到乔芸只是她的假名……我以为……”
他没说完的苏意明白，就连她也习惯性的接受了“乔芸”这个假名字，内心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而“乔芸”这个名字本该是校园本里那位真正的“npc”的。
苏意也低下了头，她不知该如何说，这种事谁也想不到。
想起乔芸莫名死在自己身旁的那局游戏，她叹了口气，只能徒劳的拍了拍杜曲的肩。
只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程佳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她高高的站着，只是眼角仍有红晕。
程佳坐到苏意身旁，直视她的眼睛轻声说：“麻烦你告诉我她最后一次游戏里发生了什么，拜托了。”
苏意没有迟疑的点点头，作为“乔芸”的妹妹，她有权利知道有关“乔芸”最后的样子。
缓缓道来在羊头村时发生的事，说到两人一起逃跑时苏意住了嘴，接下来就是“乔芸”的离世了。
程佳仿佛也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她的眼睛闭了下又睁开。
“你上一局游戏不是自愿参加的吧？”程佳突然突兀的问起。
苏意诧异了下就点点头，她直觉有什么秘密再向她揭开。她安静的坐着，继续听程佳的话。
“我们两姐妹算是接触这游戏的最早的一批人了……那时，这游戏还并不如此‘残暴’，‘它’更偏向解密，存活率比现在大的多，奖励也异常的丰富。”
“由此，‘它’吸引了很多的人，所有的心中有欲念的人几乎是前仆后继的进入这个游戏。”
“我的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通关越来越困难，我告诉姐姐我也想去，我不想她那么辛苦……但她打了我，那是她第一次打我。”
“可我依旧背着她找遍方法想进极光游戏，她发现后觉得我有问题，教育不了我，便抛下我走了。”
程佳的脸色淡的苏意看不清，即使说起这种令人伤心的往事时，她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开口。
“她走后我却意外的进入了游戏……我想找到她，我知道她对游戏的迷恋性，于是我疯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进入游戏，直到再也逃不开”
“我终于明白她当时为什么那么愤怒的不想让我去了，原来是因为逃不开……”程佳平静的看向苏意，这就是她的往事了。
“为什么要说逃不开？”苏意不禁询问。
“逃不开”这个词实在值得深究。
“极光游戏只有在人们深度渴望某样东西时才会出现，‘它’会帮助人们实现愿望，而代价……我们都知道。在实现愿望之后，永久的不再进入才会彻底远离‘它’，逃脱‘它’的控制。”
“一但被欲念掌控，获得后还不断的进入游戏，渴求的更多，那就将一辈子都逃不开‘它’。”
程佳深吸一口气。
“终其一生困死在‘它’的游戏里。”
怪不得他们在医院里还能被拉入游戏了，系统美名其曰被抽中，其实，是看他们没有进入游戏的欲望，硬把他们拉了进去吧？
苏意捂了捂脸，一边觉得是自己自找的，一边觉得自己是真的衰啊。
“你想逃出‘它’的控制吗？”
程佳突然开口，她紧盯着苏意，旁边的杜曲也看向她。
苏意问道：“所以……是因为我的特殊性，你们才告诉我那么多？”
她有些怀疑这便是他们本来的目的了，先把柔软的伤口给她看，再提出请求，就像姚娇一样……
“不，小意。”杜曲突然开口，这样的肯定别人让他有些羞涩，“即使你不特殊我也会告诉你这些事，你是我很好的朋友。而我们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只是为了逃脱‘它’的控制。”
苏意没说话。
“你有时有些傻，但你关键时刻还算聪明……长得也很漂亮可爱。”程佳说完有些尴尬的偏了偏视线，“总之我想说，刚见你时我以为你是个靠脸的笨蛋，但你其实内心挺坚毅的。”
“告诉你是因为你有能力，你值得，你是杜曲的朋友。至于游戏中的特殊性，那只是顺带。”
程佳眼神也认真起来。
苏意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她问出声。
此刻他们就是同一战线的人了。
“组队通关最终游戏。”程佳和杜曲一起说：“借助你的特殊性，到最后，‘它’会告诉你的，关于为什么会格外宠爱你这件事。”
“是吗……不过，你们为什么非要一个结果，又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既然是以后每局游戏的队友，那么苏意想，她需要问清楚，让彼此没有芥蒂。
程佳目光坚定：“我想代替我姐姐，完成最后一关，她至少要知道，这游戏背后的原因。”
“我？只是为了钱……现在为了朋友。”杜曲羞涩的笑了笑。
“至于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乔芸’以及许多死在这极光游戏里的玩家都留下了很多的线索。”
几人沉默起来。
许多位如他们一般的玩家，无所畏惧的通关在游戏中，只求，得知真相。
几人聊完具都心潮澎湃，苏意走出房间，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她走到护栏边，今天难得的是个晴天，蔚蓝的海平静的流动，阳光撒在苏意身上，她闭了闭眼。
如果是现在的她重新通关那些游戏就好了，经历了四五个副本，她回首过往时，那些久远的队友时常在苏意眼前浮现。
他们或是无名的，死在她的面前。或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后死去，或是与她有过深层次的交流后死去。
“极光游戏”满足了他们极大的欲念，但同时，也借着这些欲念困住他们，最后吞噬他们。
而她在这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苏意不禁沉思起来。
她，他们，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苏意想，如果是韩霖在这，他不会退缩的吧？
苏意正天马行空的胡乱思考着。
久违的，黏腻的被注视感又一次粘在了苏意身上，她几乎是立刻就回了头。
“救命！救命！”
身后宽大的玻璃房里是一群泡的白胀的人，他们打扮的如同中世纪的贵族般华丽，但一个个却面目扭曲，惨白着脸的挤在玻璃上呼救，场景十分诡异。
他们挤挤挨挨的被困在玻璃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阳光下的苏意，口中不住的喊着：“救命啊！救命！”
苏意蹙眉，这群人不会就是“公主号”上曾经消失的贵族们吧？
看来这“公主号”的秘密众多。
苏意正想着便见透明玻璃上裂出了细纹，这群贵族们如同肿胀起来的气球，即刻就要把玻璃房撑破似的。
他们的脸和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往外挤，似乎迫不及待就要出来了。
苏意后退几步默默唤出了电棍，身后的场景不知何时变了，成了一片空茫茫的白，只有前方的玻璃房还在。
看来这群人是盯上她了，非要吓她一番不可。
握紧手中的电棍，没过一会玻璃就终于承受不住的碎裂开来，在那群如同水鬼一样的贵族们朝她扑来时，苏意也把电量调到最大，用尽力气朝他们挥去。
场景仿佛进入了慢动作，在电流与泡的发白的皮肤接触时，眼前的场景刹地消散了。
苏意的身体由于惯性依旧在往前冲，而她的前方，是缺了一角的护栏。
那片蔚蓝的海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在苏意眼前放大。
手徒劳的想抓些什么东西，下一刻她乱挥的手就被另一双手抓住，轻轻一动，她被拉入了个有些冰冷的怀里。
“没事吧？”略带惊慌的抬起头，身前郁远航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询问。
苏意稳了稳心神，站稳后低声说了句“没事”。
不过，上午的时候这人对她不是还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吗，怎么一会没见就又开始摆出怀柔政策来了？
她心下不解，但面上还是对他很是感谢了一番。
眼看眼前的男人温柔地笑笑，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模样，苏意就立马找了借口转身离开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走出去了好几米，身后的灼热视线让她回了头。
郁远航站在原地，依旧神情温柔，只是他的眼神紧紧黏在苏意身上，一眨不眨。
一股熟悉的黏腻感扑面而来，苏意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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