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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p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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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无数只利爪拽入湖中。下沉,下沉。

        起初他试图挣扎着,随浪涌急遽地喘息,他尚能推开一张没有血肉的脸庞,但更多双遒劲的枯手轻而易举就能将单薄只影拥入怀中,扯向虚无的深渊。

        在永无止尽的时光里,那不过是一条渺小的,不自量力的,不值一提的生命。

        他沉了下去,被黑暗拥抱着,一切安静了下来。

        西里斯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他甚至以为自己会这样永远的睡过去,直到永无波澜的深渊中那缕忽然拂过耳畔的微风。

        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去接纳涌入视野的昏黄灯光。

        瓦莱丽就坐在床边,用一只手轻轻拭去他额角的冷汗:“还难受吗?”

        西里斯微微侧身,才注意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像是从黑湖里刚被捞上来似的。“还行。”他撒谎着,胃里依然像火一样灼烧。但还行,意识还是清醒的,至少他能清楚地判断出自己在哪儿,昨天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扶着瓦莱丽的手臂坐起了身,刚想开口询问昨天害他吃了大苦头的战利品在哪儿,瓦莱丽却先开了口:“雷古勒斯的中间名是什么?”

        “arcturus……怎么了?”西里斯并不明白瓦莱丽为什么唐突地问了这个问题,但下一刻她就把小小的挂坠盒塞到了他的手里。西里斯立马明白了手上的这一个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在白费力气的失望与恼怒涌上心头时,他低头注意到了挂坠盒里的纸条,于是下意识打开读了起来:

        “致黑魔王,

        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但是我要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这个秘密。

        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尽快销毁他。

        我甘愿一死,为你遇到命中对手时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这是什么意思……rab?”

        西里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毫无疑问认得这个笔迹,哪怕回忆早已断档多年,但这一刻他却无端地确信这封信上每一道字母的连笔都属于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的习惯。他从纸条的第一个字母开始又读了一遍……再读了一遍。

        过了半晌,西里斯才抬头看向了瓦莱丽,手中那小小的纸条早已在掌心的汗水和用力的蜷握下揉起了褶皱。这是什么意思……所以雷古勒斯他早就发现了伏地魔的魂器?”他开了口,声音却嘶哑地像是瓦莱丽在霍格莫德与他重逢的那个夜晚般,历经风吹雨打,满是疲惫颓然,“因为他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伏地魔才会……不,不对。”

        西里斯很快意识到了猜想的矛盾之处,他试图一层层剥开过去一直笼罩在心头不得其解的迷雾。“我觉得伏地魔应该不知道这一点,否则当年怎么会在他失踪后让这事不了了之。”瓦莱丽也梳理起关于过去的线索,“他已经失踪了那么多年渺无音讯,最坏的结果是……他或许一个人喝下了那盆药水,取得了挂坠盒,却没有办法应对成群结队的阴尸大军……”

        而那个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伏地魔真正的魂器,很可能和他一起葬身在了深渊之中。

        那个挂坠盒施加过反召唤的魔法,要越过成百上千的阴尸潜入湖中,把挂坠盒从深不见底的水下捞上来,瓦莱丽怎么想都是无解。

        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看着西里斯把脸埋在了手掌里沉痛地叹息。他毫无疑问最清楚一口口喝下那种药水的痛苦,雷古勒斯若是独自一人踏上了孤岛,自然也饮下了和他一样的毒药才能触到真正的挂坠盒。

        “不。”他握起了拳头揪着自己的黑发,指关节都紧攥着发白:“他这个胆小怕事的傻瓜,要是他真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肯定不会这样有勇无谋地闯进陷阱里送死……肯定不会。”像是用一种奇怪的执念说服了自己似的,西里斯猛地抬起头来,顾不上梳理刚被自己拽乱了的头发,忍着胃酸翻腾着灼烧五脏六腑的苦楚,掀开毯子从床上往下爬,他喃喃着,“那家伙可是个斯莱特林……”

        “你去哪儿?带上我。”瓦莱丽忙搀扶住脚步踉跄的西里斯,他显然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眼里满是血丝,但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去床上乖乖躺着……如今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雷古勒斯,只有他能够嗅到早已被时光冲散了的踪迹寻回过去。她挽着西里斯的胳膊,像是害怕他突然又鲁莽地独自离开一般。

        “格里莫广场12号。”西里斯压抑地回答道,他倒是没有试图去分开瓦莱丽紧紧拽住自己的手,像是默许了她踏入自己的过去。

        当挤压着五脏六腑的空间平展,双脚再一次稳稳地踩在地面时,一股在岁月中发酵的潮湿霉味扑面而来,瓦莱丽差点被扬起的飞尘迷了眼。

        幻影移形的爆裂声将死寂了十多年的老宅一瞬间唤醒。门厅里的一排老式汽灯忽得亮了起来,挂着蛛网的枝形吊灯闪烁着微光,照映着空气中狂乱飞舞的扬尘,在剥落的墙纸上投下恍惚摇曳的光影。像是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上,瓦莱丽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好几道震惊、迷茫和不解的窥视,暗处似乎躲着许多人……她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但随即发现那不过是门厅墙上的画像苏醒了过来,已经十多年没有人打扰到他们的沉眠了。

        “啊……这还真是充满年代感的复古黑巫师风格。”她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小心翼翼地瞥向西里斯的侧脸。哪怕眉间落下皱纹,哪怕曾将一切都不屑一顾地抛至身后,但故地重游时,他仍能轻易地回忆起太多不愉快的桥段,或许这全都要怪罪阿兹卡班的摄魂怪逼迫着他在狱中一遍遍将过去的痛苦绝望复习。

        但没有什么能比那声歇斯底里、贯穿耳膜的尖叫更令他血气上涌。

        “你——你居然胆敢回来?!”画像上一袭黑衣的老女巫循着幻影移形的声响看了过来,在认清来者后忽得瞪大了眼睛,蜡黄而满是皱纹的皮肤随着她的大声尖被拉扯开来:“你……败家子!可耻至极的叛徒!你居然还有脸踏入我祖上的家宅!!”

        这尖锐贯耳的嗓音惊得瓦莱丽都无意识地向后瑟缩了一步,她瞠目结舌地问道:“额,这算什么?镇宅的诅咒吗?”

        “呵……”西里斯耸了耸肩,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这是我亲爱的老母亲。”

        瓦莱丽哑口无言。

        她并非没有见过沃尔布加,尽管只是多年前在调查时远远的观望,但如今画像上的老女巫与她残存的印象仍是大相径庭。在幼子和丈夫相继离世后,独守孤宅不见天日的时光一分一秒摧磨着她也曾优雅而高傲的生命,唯有偏执与怨念残存世间,将她的影像如鬼魅般永远钉在了墙上。

        “闭嘴吧,你这个面目可憎的老巫婆!”西里斯怒不可遏地大吼着,如同年少时执拗地和母亲顶嘴一般。只不过如今的沃尔布加早已不能在呵斥他的不恭时,用黑魔法迫使他跪下低头,她只能在画像的另一侧挥舞着衰老干枯的手,活像黑湖里的阴尸,想把西里斯的脖子拧断一般。

        而西里斯无惧她的威胁,掰着画框想把它从墙上扯下来。但他自然没能成功,再挥舞着魔杖也无计可施后,他无可奈何地偏头看向了瓦莱丽。

        “看起来是用了永久粘贴咒,不是她自己的意志没有办法摘下来。”瓦莱丽叹了口气,在西里斯的魔杖尖开始冒火星的时候,她按住了他的手:“冷静点,就算把这幅画烧了,她也能跑到别的画像里去……”她指了指走廊上其他被尖叫声吵醒,开始窃窃私语或是大声抱怨的画像,“你总不能把你们家都一把火烧了。”

        “啧。该死的。”想起了自己并不是来找画像吵架的,西里斯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大步踏上了堆积着厚厚尘埃吱呀作响的木楼梯。瓦莱丽赶紧跟了上去,尽管背后仍回响着沃尔布加歇斯底里的尖叫:“你还敢把她带回来!这个肮脏的□□,不知廉耻的□□!!我早说过,从我祖上的宅子里滚出去!!”

        咦?这是在说我吗?在踏上楼梯前瓦莱丽忽然产生了一丝疑虑。她敏锐地捕捉到沃尔布加的怒吼中有些令她在意的字眼,就好像是对着一个她生前认识的人在咆哮一样……她确定自己与沃尔布加没有过正面接触,因而一个假想在她脑海中浮出水面。只不过沃尔布加并不是此行的重点,她毫不犹豫地将验证这事的优先级排在了后面。

        她追着西里斯踏上了顶楼。那里只有两扇门,西里斯目不斜视地穿过了门口写着他名字的那一扇,然后径直走到了另一扇挂着小牌子的陈旧的门前。

        只看了一眼,瓦莱丽就确认了这工整的手写体与那张藏在假挂坠盒里的字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若无regulusarcturusblack的批准,请勿打扰。”

        还未等她念完上面的文字,西里斯就拿出魔杖粗暴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出于习惯,瓦莱丽倒是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也不是真的怕打扰到谁,只是唯恐里面藏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但雷古勒斯又不可能真的在自己房间里藏了十多年,她很快掐灭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期盼。

        “挂坠盒飞来。”西里斯试图用魔杖呼唤却依然毫无回响,于是他便挽起袖子开始了翻箱倒柜,全然不顾厚厚的灰尘染黑了他汗水和衬衫。

        但瓦莱丽其实对于雷古勒斯在那样的机关中能孤身一人全身而退,把挂坠盒好好藏回了家不抱什么希望。她环视着那个银绿色调的房间里精心装点的布莱克家族家徽和斯莱特林旗帜,墙上还贴着“永远纯粹”的标语和伏地魔的剪报……很难想象,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斯莱特林纯血巫师是如何萌生想要反抗伏地魔的决意。她试图从房间里寻找一些蜘丝马迹,但很快注意到了门外的地板吱呀作响的动静。

        是有着生命迹象的活物,而且不是老鼠或者蟑螂之类的小东西,更像是抬不起脚,沉重地一步一步挪动着的衰老步伐。瓦莱丽紧握着魔杖走了出去,“等等……站住!”

        在魔杖的光亮下,她看清了那个在门口窥探的怪异的小身影。那显然是个家养小精灵,却是她印象里见过的最老的家养小精灵。它蝙蝠一样的大耳朵里长出了杂乱不堪的白毛,腰上围着看起来积攒了几十年污垢的破布,一只大脑袋摇摇欲坠地,像是要被硕大的猪鼻子扯到地上似的。

        “你是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即使瓦莱丽这般询问道,它也完全没有抬头,只是用牛蛙般低沉沙哑的声音嘀嘀咕咕着:“克利切属于布莱克家族,克利切至始至终为伟大的布莱克家族服务——”

        那阴沉的声音和迂腐的宣言让瓦莱丽本能地涌起一丝不快,但她还是很快把情绪克制了下去。这个家养小精灵看起来有够老的,如果它确实一直留在布莱克家的话,也许能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而克利切似乎完全无视了瓦莱丽的存在,低着头继续往前匍匐着走向敞开了大门的雷古勒斯的房间,嘴里念念有词,“大少爷他回来了,他居然还有脸回来。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伤透了女主人的心……从小就没学好,还成了一个杀人犯……他还回来干什么,是回来偷雷古勒斯少爷的东西……”

        “胡说八道!”清楚地听到了克利切对于西里斯的污蔑,哪怕是深知这个家里的人对西里斯一定充满了偏见,但瓦莱丽还是出声否定了它。她向前两步追上了克利切,挡在了它面前,然后蹲下身来……并不是出于亲切或是尊重,她只是想捕捉克利切的视线,期望着能透过它的眼睛去读取它的记忆。“我们只是想知道雷古勒斯去了哪里,告诉我,你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听到了雷古勒斯的名字,克利切才猛然抬起头来,眼里交杂着不可置信与厌恶憎恨,它并没有直接回答瓦莱丽的问题,而是猛地用肮脏的破布吸了吸鼻涕,像是要大声嚎哭出来一般,“她和克利切说话了,她凭什么提雷古勒斯少爷的名字,女主人生前最讨厌这个肮脏的女人——”

        “闭嘴,克利切,马上和她道歉!”身后突然传来了西里斯的怒吼,看来他是在雷古勒斯的房间里翻不出挂坠盒,然后出来查看走廊上的动静。一听西里斯的命令,克利切立马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去,躬着身“咚”得一声,大鼻子撞在了地板上。

        “哎……算了,没事。”这些年瓦莱丽倒是极少有这般挫败又无奈地时刻,真是够了,她用手捂住了眼,从踏进这个家门开始她就多少能理解西里斯十六岁时为什么一意孤行地离家出走了,“这小精灵脑子里是一团混沌,这么看两眼我挖不出什么有用的记忆来。”

        但这似乎提醒了西里斯,比起漫无目的搜寻,他也认为克利切可能知道的更多,“你最后一次看到雷古勒斯是什么时候?我命令你说实话!”

        现在布莱克家的直系子嗣唯有西里斯一人,那么克利切理应服从西里斯的任何命令。这个问题似乎勾起了它痛苦的回忆,它皱巴巴的脸更是拧成了一团:“很久,很久以前……”

        不是假话,但毫无用处的回答。西里斯啧了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金色的挂坠盒,在克利切面前晃了晃,“这个东西你见过没,雷古勒斯有没有带回过跟这个差不多的挂件?”

        从克利切猛然瞪大的眼球和剧烈摇晃的身躯中,瓦莱丽哪怕不用摄神取念就知道它一定见过这个挂坠盒。西里斯自然也是如此,他赶忙追问道:“什么时候?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实话实说!”

        在克利切的口中,他终于听到了那段尘封了十四年的故事。那个对家养小精灵抱有善念,对伏地魔的所作所为感到恐惧和唾弃的青年,毅然放弃了曾经他引以为傲的理念与口号,瞒着所有人前往了无人知晓的漆黑岩洞。

        那个西里斯曾以为对父母唯命是从、懦弱胆小的弟弟,如同他一样自愿喝下了石盆里令人绝望的毒药,只为摧毁承载着伏地魔罪恶灵魂的魂器。

        “他喝下了所有毒药……克利切掉换了盒子……看着……主人雷古勒斯……被拖到水面下……被……”克利切嚎哭了起来,绿色的鼻涕粘在了破旧的衣衫上,它痛苦地抱着脑袋撞击着地板,惩罚着自己违背了雷古勒斯所交代的“不许告诉家族里任何人”的那道早已过时了的命令。

        在克利切声嘶力竭的嚎叫声中,西里斯却觉得世界一片死寂。像是他还睡在梦中,或是早已被阴尸拖入了湖底。

        “我不明白。”过了许久他才喃喃道,“我不明白。他明明知道伏地魔是错的,他不是清楚的很吗?”他茫然地抬起眼,看向了被他翻乱了的雷古勒斯的房间,“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把这种事告诉邓布利多,我都说过可以保护他的……但他妈干的这是什么蠢事?”他的嗓音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克利切的哭声,“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去送死?不想让人知道,就为了保护这个烂透了的家?”

        而瓦莱丽这一刻才真的明了,当年她最后一次追上雷古勒斯时,那个比他们还小的青年眼神里所展现的坚定决意。

        那是战士的眼神。

        “所以呢,那个真正的挂坠盒去哪儿了?”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西里斯再度询问克利切,只是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好像他已经精疲力竭,“你把它毁掉了?”

        “克利切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他知道的所有方法,可是哪种……哪种方法都没用……”小精灵□□着,“盒子上有太多高深的咒语了,克利切确信毁掉它的方法是从盒子里面破坏,但是打不开它……克利切没能执行命令,克利切没办法毁掉那个盒子!”再一次回忆起自己无能为力的懊悔,没能完成命令的克利切又尖叫着用脑袋开始撞击地面,但被西里斯有气无力地喝止了:“够了,别撞了。去把盒子拿过来给我吧。”

        似乎见克利切还在犹豫,西里斯用他几乎前所未有的耐心补充了一句:“我知道雷古勒斯要干什么,我有和他一样的打算。去把盒子拿给我,雷古勒斯没有做完的事,我来接着完成。”

        似乎这才终于说服了克利切,他抽抽嗒嗒地拖着蹒跚的步伐下楼了。西里斯扶着楼梯的扶手也跟了过去,在走下楼梯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折返了回去,帮雷古勒斯把房门带上了。

        “晚点再给他收拾一下吧。”他的嘴唇蠕动着,像克利切一样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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