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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事变


三个人到阿水家的时候,闹事的人已经离开了。铺子里的东西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四处散落着锅碗瓢盆还有一地的水。阿水他爹正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脑袋。

        “谁干的?叫什么名字?”南山感觉有一股无名火冲到了她的头顶,把阿水的手攥的更紧了。

        阿水的肩膀一颤一颤,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南山……本来说好今天放完灯在我们家吃宵夜的,你看这事儿闹的……”阿水娘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看着南山。一脸的歉意。

        “不吃宵夜了,阿水娘。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南山跑进院子里,把阿水娘扶了起来。

        “就是对街的王麻子。平日里从来没来过我们家铺子,今日来了还硬说我们家豆腐坏了臭了。把客人都吓走了。还找人又砸又翻的。阿水她爹哪里拦得住啊……”阿水娘看着她辛辛苦苦做的豆腐全都碎在了地上,也开始抹起了眼泪。

        “阿水,你呆在这儿,我去找他。”南山说完就转身冲了出去。

        “南山,你等等。”贺辞追了出去。“我和你一起去。”他看着南山的背影,一阵风把她的头发吹了起来,隐约露出了凉白的脖子。寒意刺进骨里。

        夜已经很深了。街巷里是热闹过后的冷寂。

        南山和贺辞趴在王麻子家的墙上。

        “臭麻子,我让你惹事。”南山愤愤地说,使劲握紧了拳头。

        “他睡着了。”贺辞的语气很平静。

        “他就算醒着,我也打得过他。哼!”

        贺辞看着女孩挥舞着小拳头,笑了。

        南山盯着旁边的树,忽然转过头问贺辞,“贺辞,你会摘马蜂窝吗?”

        次日,南山被阿水从床上拽了起来。

        “南山南山!那个王麻子被送去医馆了!”

        “活该……”南山又蹭回了被窝里。

        “怎么回事啊……听说是被马蜂蛰了,全身上下都是包,好惨啊……”阿水摇着被窝里的南山。

        “谁让他欺负你。”南山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

        阿水笑了。“你快起来吧!我娘让你过来一起吃朝食。”说完,就把南山的被子一把抢走,跑开了。

        就听见身后一阵怒吼。

        “李阿水!你给我回来!”

        “把我被子拿回来!”

        昨天折腾到半夜,一大早还不给人睡觉。南山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眼圈,嘴巴撅得老高,瞪着给她舀粥的阿水。

        “哎呀,早饭还是要吃的呀。你多吃点,今天是甜粥。”阿水把粥递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

        南山吸了吸鼻子,闻了闻,好香啊。“算了,原谅你了。”拿起勺子就开始喝。

        “贺辞呢?”南山抬头问阿水。

        “他在后院,阿爷请他帮忙呢。昨天桌椅都给砸坏了,得重新做。”

        “哦,记得付工钱给我啊。毕竟是我的小厮嘛。”南山呵呵地笑,顺手抢了阿水碗里的油条吃。

        “嗨,昨天都没有放花灯……”阿水叹了口气。

        南山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阿水说:“你想许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

        “真的吗?”阿水的眼神很单纯,“那我许我们家的铺子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就这个?有我在,肯定会平平安安的。你换一个,这个不能算。”

        “嗯……就这个啊……我想不出别的了……”阿水托着腮,歪头看着南山。

        “我的愿望你都给我实现啊?”

        “当然了。我还是有点小积蓄的。”南山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许和南山做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邻居!”阿水双手握紧,闭起眼睛。

        “反正只要你在,什么事情你都会帮我的。”阿水伸手捏住南山脸颊上的两块肉,乐呵起来。

        “不过还好你把我叫起来了,我今天得回家。昨天晚上其实就得回去的……”南山的脸被扯着,呜呜地说。

        “对哦,你每年桑花节都要回家的。秋姨估计马上就要来抓你了。”阿水放下手,又给南山的碗里夹了一根油条。

        明明入夏了,晚秋却觉得很冷。她努力抑制住颤抖的手,牙齿咬着下唇。

        “你和我一起走吧,离开这。”

        “晚秋,你会不会怪我?说要给你自由,不过是换了一个牢笼。”

        “娘娘……娘娘!”

        坎离道说长不长,没一会儿就到了西市。

        这个时间还很早,她不在的时候,公主的朝食一般都是在阿水家吃。

        她走进了豆腐铺。

        “秋姨!就说到你要来呢。”阿水在收拾桌上的饭碗。

        “阿水姑娘。南山呢?”秋姨微微行了一个礼。

        “在后院呢。你坐,我去叫他。”

        “不坐了,我自己去叫他。不劳烦阿水姑娘了。”晚秋径直走向了后院。

        “贺辞,我今天又得回去一趟……”南山坐在贺辞刚搭好的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木头。

        “不是才回去过吗?”贺辞漫不尽心地问,眼底全是女孩晃来晃去的双脚。

        “桑花节本来就得回去的,昨天碰巧耽搁了。”

        贺辞“哦”了一声,把南山手里的木头拿了过来,“别玩这个,会伤到手。”

        他低着头很专注。南山看不到他的表情。

        南山把脸凑到他的跟前,“可是我今天晚上就会回来的,只是给阿爷阿娘拜节而已。”

        “那我在酒铺等你。”

        南山没有想到,贺辞回答的这么快。因为低着头,碎发乖乖地呆在他的鼻梁上。他的嘴角稍稍向上勾着,好看的眼睛,深深的眼尾。

        男孩和女孩背对着晚秋并肩坐在木桌上,男孩低着头不知说了什么,女孩一脸傻笑。

        晚秋胸很闷,喘不过气了。

        “南山。该回去了。”秋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秋姨,我正打算走呢……昨天……是有要紧事,所以才没……”南山猛地从桌上跳了下来。

        贺辞也转过了头。

        他的眼神很淡,直视着前面的妇人。

        “赶紧收拾,我们得走了。”秋姨走了过来,帮南山重新理了理发簪。

        秋姨的眼神很温柔,动作很轻。

        “好。秋姨,我昨天放了好大的一个花灯。”南山用手比划着炫耀,“有这么大。”

        秋姨没有接南山的话,只是朝贺辞行了礼告了别。

        “秋姨,母妃没有生气吧……?我也想回去的,只是昨天有人来阿水家闹事我才……”走在路上的时候,秋姨一句话都没有和南山说。

        换作平日里,她总是絮絮叨叨的,问南山在外面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有没有和别人打架,有没有惹事。真的很啰嗦。更何况同样的问题,等回到了篱下,母妃还会再问一遍。

        可是今天不一样。

        “秋姨,我昨天放的花灯就是方才那个人做的。我跟你讲,他可厉害了。什么都会……”

        “公主。”秋姨忽然声音提高,似乎意识到不妥,她转过头,试着去找眼前小姑娘清澈的眸子。结果落在了那一汪清池的下面,那颗淡淡的眼角痣上。

        胸口更闷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那个女人的眼下也有这样的一颗痣……

        她深呼了一口气。

        “公主在外面过的开心就好。”秋姨笑着摸了摸南山的脸。

        她拉过南山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

        “公主还记得娘娘每年桑花节都许什么愿吗?”

        “闲云野鹤,何天而不可飞。”

        “公主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南山没有回答。

        “娘娘这个愿不是替自己种的。她是替公主……所以,公主……”

        南山忽然不往前走了。

        “母妃她怎么了?”

        秋姨发现南山脸上笑意没了,眉毛微蹙。乌黑的瞳仁牢牢地抓着她。

        “母妃怎么了?”她又问了一遍。语气变得急促。

        “……”

        晚秋猛地发现指尖很冷。南山的手这么这么凉……

        “秋姨,母妃怎么了?”南山的声音带着哭腔。

        “公主……奴婢还是不能让您回宫……我们赶紧回酒铺收拾行李吧,啊,听话……你不能回去……”秋姨忽然拉着南山往反方向走。

        南山甩开了她的手。

        秋姨整个人忽然像散了架一样,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南山看着她,嘴角有点颤抖:“为什么?”

        秋姨的眼泪还在流,但是嘴唇紧紧抿着,一句话也不说。

        南山盯着她,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母妃怎么了……

        “殿下……殿下!”秋姨在南山身后呼喊着,“不可以回去啊殿下!”

        篱下很安静。就算整个篱下,母妃身边只有秋姨一个女官,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过。

        南山听不见母妃清晨练字的时候,宣纸互相摩挲的声音。

        听不见第一壶茶水煮沸时的冒泡声。

        听不见母妃逗鸟的声音。

        听不见母妃唤她……

        什么都听不见……

        南山冲过前厅,“母妃,母妃!南山回来了!母妃!”

        母妃的房门开着,她就趴在香案上。像睡着了一样。

        “母妃……你怎么还睡着呢?”南山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慢慢蹲了下来。

        母妃的脸被衣袖遮着。手里还握着茶盏。

        南山用手碰了碰她露出来的脖子,冰凉冰凉的。

        “母妃你该醒醒了,南山回来了呀。”一把抱过硬邦邦的身子,她把头埋在母妃的肩窝里。

        好凉。

        南山开始使劲搓着母妃的身子,可是怎么搓都搓不热。

        小时候她跟母妃上街,硬吵着买了一大块糖年糕。可是后来没吃完,放在桌上就去睡了。那是个冬天,起床之后,南山发现那块剩下的糖年糕变得又冰又硬。但又不是像冰块那样硬。年糕外面冻地硬梆梆的,可是用手指甲盖还是能压出印子。

        她现在就像抱着一块巨大的,冻了一晚上的,糖年糕。

        宫人们怎么拉,都拉不开死死抱着珑贵妃的长公主。

        她的头发散乱着,黏在脸上。眼睛睁地很大,里面全是血丝。

        “殿下,松手吧。娘娘已经走了……”

        秋姨跪在她的身边,双手捧着她的脸,一边说一边帮她擦眼泪。

        眼泪好多好多,擦不完。

        宫人不敢扒她的手指,最后只能全部跪在一边。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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