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要害怕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梦里面居然开始找厕所。
可是找来找去,不是厕所没有门,就是不分男女而且脏得要死……忍耐了半天,意识突然被大脑唤醒,我从床上爬起来,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折回来把枕头下面的东西握在手里。
院子里空荡荡冷嗖嗖的,一出房门便立刻精神了。
瓦罐爷爷的门口,安静地杵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双目空空地望向我。
她歪扭着脖子,角度刁钻而诡异。
见她一直不动,我便硬着头皮向厕所跑去。
庆幸的是,对方并没有跟上来。
不过,她也没有走。
所以当我出去的时候,两人又再次对上了。
原本我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可想到瓦罐爷爷眉飞色舞讲故事的场景,又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昨晚你看到我了,对吧?然后你又告诉了里面的人。”她幽幽道。
“那,那又怎样……害人是不对的。”我嘴硬。
“大人没有告诉过你,爱管闲事的人都活不长么?”她威胁说。
“我才不怕,我有这个……”我把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
那本怪书上说,骨魅是年轻女人所化,最是惧怕见到自己丑陋的模样,只需要用镜子照她,就可以赶走对方。
女人见了镜子,果真开始捂脸尖叫。
“拿开,拿开!求求你,不要让我看到它!”
她虽然穿着长裙,头上还带着花儿,身体却是一具枯骨,衣服又宽又大地飘扬在夜风中……莫名的让人觉得可怜。
我迟疑了下,把镜子藏到身后。
对方情绪逐渐稳定,却依旧畏畏缩缩立在原地,呆愣愣地望着我。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问。
“帮忙?你只是个小孩子,又能帮我什么呢。”她说。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我又问。
“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是里面的那个男人,他害死了我,我这一路跟着他,就是为了报仇。”她神情迷茫道。
“今晚是初夕夜,是和家人团圆的日子。”我提醒说。
“家人?我也全都忘了。”她惨兮兮道。
这个可怜的女人,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就在这时,冯瞎子突然在屋里出声。
“七宝,外面冷,你不要停留太久!”
“知道啦。”
回应完,我看看瓦罐爷爷的房间,又转向那个女人。
这么冷的天,她却穿的如此单薄,也不知道冷不冷。
“我要回房间了,你……要进去么?”我邀请说。
“啊?”她很惊讶。
“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年?”我问。
“一起过年?”她小心翼翼道。
“对啊!”我点点头。
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后,我从床下取出两个小马扎,自己一个,给她一个。
女人慢慢坐下,将两只手放在腿上,看起来既拘谨又文雅。
“你把什么东西带回来了?”冯瞎子问。
“没,没什么。”我缄口不语。
听我这么说,冯瞎子也就没有再多问。
虽说屋子里面没有生炉子,却要比外面温暖得多。
过了没多久,外面开始响起鞭炮声,然后动静越来越大,逐渐连成一片。
已经是新年了……不知道这会儿妈妈在做什么,我漫不经心地想。
旁边的女人,依然坐得腰身端正,她呆愣愣地望着地面,仿佛在认真回忆着什么。
又过了很久,远处的公鸡开始打鸣。
女人缓缓起身,跟我道别。
“我要走了。”她慢悠悠道。
“再见!”我挥手说。
送走了骨魅,我心满意足地爬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我被院子里的动静给吵醒。
推门出去,发现外面聚集了好多人,炸油条的夫妇正在走廊下窃窃私语。
“这是有多想不开,选在大过年的时候死!”女人揣着袖子说。
“谁死了?”我急忙问。
“喏!”女人呶呶嘴巴示意对面。
瓦罐爷爷的房门半开着,一条僵硬影子直挺挺地悬在房梁上。
我才要跟过去看,却被冯瞎子揪住马尾巴。
“回屋去,不要凑这种热闹!”他沉声说。
我虽说好奇,却也老老实实照做。
“冯姥爷,瓦罐爷爷是怎么死的?”我一进屋便问。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么。”冯瞎子说。
“骨魅又没害他,他又为什么想不开?”我不懂。
“谁知道呢,可能时间到了吧。”冯瞎子一副漠关心的模样。
虽然人出不去,可我的耳朵还能听。
没一会儿警察就来了,院子里围的人也越发多。
“这种打结的手法非常特殊,我以前只见过一回……那是十年前桐山工作时,遇到的一桩命案,死者是个年轻女孩,被人侵犯后勒死丢在树林里。据村里人,那段时间前后,村子里有个卖瓦罐的人,事发后不知所踪……”
“让我看看……这种繁琐的结的确不常见,不过瓦罐商人会用,因为坛子和缸都很光滑,如果不把它们捆好就很容易从车上掉下去……好了,先收集证据,其他事情回去再说。”
……
我模糊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却又不十分确定。
冯瞎子煮了粥,我拿油条蘸着吃。
不过没咬两口,就觉得一阵尖锐的脑仁疼,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怎么了?”冯瞎子察觉到异样问。
“我牙疼。”我哭丧着脸说。
这颗门牙已经折磨我了很久,明明感觉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掉,却又一直倔强而坚韧地滞留着。
以前咬东西时也偶尔疼,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厉害。
一时间,粥喝不下,油条也不香了。
“都说让你远离那个倒霉蛋,现在被晦气传染了吧?”冯瞎子打趣。
“晦气和牙疼有什么关系?”我不服气。
“当然有关系!你不好好睡觉,免疫力就弱,昨晚还吹那么久的夜风,可不就上火牙疼了么?”他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
我疼的要死,连反驳他都做不到。
没一会儿,我就疼得满脑门都是汗,恨不能在床上打滚。
以前听人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如今算是有体会了。
见情况严重,冯瞎子也不再取笑,凑过来亲手晃了晃我那颗门牙。
“冯姥爷,你帮我拔了它吧!”我郁闷道。
“怎么拔?”冯瞎子问。
“我见过别人拔牙,拿细绳子一头拴住它,把另一头系在砖上,把砖一扔,牙就掉啦,一点都不疼!”我横下心说。
虽说心里恐惧,但长痛不如短痛,早早将它去了,也好给新牙腾地方!
冯瞎子显然没有干过这种事,在我的催促下,半信半疑地到外面取了块砖头,又从包袱里找了根棉线。
我对着镜子把那颗牙紧紧拴住,另一端系在砖头上。
“七宝你忍着点啊,我要松手了!”冯瞎子拿着砖头说。
“行,你松吧!”我握紧拳头说。
冯瞎子手一松,砖头直直下坠,我也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
砖头落地上摔了两半,那颗门牙却依然健在,嘴里倾刻间血如泉涌……
“呜呜呜呜……”我没忍住嚎啕大哭,血顺着嘴角哗啦啦的流。
“七宝别怕,没事儿!”冯瞎子瞬间慌了神,急忙拿温水让我漱口。
越流血我就越害怕,哭得越厉害,血也就流得越快……
最后吐了好大一滩血水,我都疑心自己快要死了,哭得简直不能自已。
院子里的人被吸引过来,他们争相出主意。
“赶快去拿草木灰,这个止血效果最好!”
“我听说一个土方治牙疼,就是用厕所缝隙里的老土擀成面面,混着温水喝下去,特别灵!”
“既然都这样了,你还不如索性给她薅下来,小孩子乳牙都是没有根的,用力一掰准掉!”
……
最后那个人,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冯瞎子终归狠不下手,帮我涂了一嘴草木灰后,血总算是渐渐止住。
不过经历这番折腾后,我的脸却高高肿了起来,从镜子里看着就像个白白的发面馒头。
刚才只是疼,现在不仅疼,而且还张不开嘴,连话都讲不清楚。
大过年的,流了满地血不说,还让所有人看了笑话,再也没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
接下来两天,我几乎粒米未进,肚子无时无刻不在咕咕叫。
“冯姥爷,你不是懂医术么,快点给我治治吧!”我肯求说。
“我的确会看点小病,可是我不会看牙啊!”冯瞎子无可奈何道。
“那你给我找个牙医!”我肿着脸委屈道。
“我跟人打听过了,镇上没有看牙的,县城里倒是有个诊所,不过听说老板心比较黑。”冯瞎子说。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头一回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
“之前小八捡的那个金戒指,咱们可以把它卖了换钱!”我提议说。
“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他欣喜道。
全青莞都知道冯瞎子有多穷,说是小偷去他家也得空手走。
我们路上吃穿用度,样样都得掐着来,要不是之前在老魏那里得了点救济,恐怕连年货都办不了。
凑到钱后,我们立刻动身,套上马车带上行李就向县城出发。
找到诊所天都快黑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姐姐过来问话。
“怎么了?”她问。
“孩子牙疼,我想着给她拔下来,结果没成功……你看这脸都肿了好几天。”冯瞎子惭愧道。
漂亮姐姐让我张开嘴,简单察看了下。
“上楼拍个牙片吧!”她说。
我跟着她过去,在走廊看见玻璃柜中展示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坏牙齿,紧张地打起了退堂鼓。
许是畏惧太明显,漂亮姐姐立刻安慰我。
“别怕,这些都是标本,你每天勤刷牙,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到楼上后,我站到指定的位置前,她则开始调试牙片机。
“别紧张,拍个照片而已,一点都不疼……你这颗是乳牙,按理说已经松动了,应该很容易脱落才对,拍个片子看得更清楚些……天哪……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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