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二日晌午,顾江流便掐着点来找苏星野了,他们昨日约定好还要一起吃饭,只是未确定具体时间,但苏星野好像是在专门等他一般,他还没开口就直接被打断了,“来啦,那走吧。”
顾江流也没想到剧情会是这么个走向,只好连忙抬脚跟上,“哎,别着急啊,你怎么知道我要请你去何处吃饭?”
苏星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去哪吃饭,不是应该我说了算吗?”
顾江流顿时就被他这语气噎住了,随后就有点失笑,只好顺着他说,“好,那你说去哪儿吃?”
“望江楼。”苏星野头也不回,就径直往前走,“我去见识见识。”
望江楼算是岱山城内的老招牌了,这么些年办下来,名气也传的到处都是,顾江流来了这么久,也还没去过,他想着正好,他也去见识见识。
苏星野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走路速度快的出奇,顾江流稍不注意便被他落下了,只好在后面边追边喊,“你倒是等等我啊。”
望江楼,也像它的名字一样,是傍着水建的,只是旁边不是江,而是一片湖泊,大得出奇,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
顾江流站在三楼的雅间窗口往外看,只觉天地浩瀚,人真的就像沧海一粟般,渺小的很,他回头看了看刚刚一口气点了整个望江楼招牌菜的苏星野,无奈的问他,“点好了吗?”
苏星野正好点完,于是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不来看看吗?江河辽阔,震撼的很。”顾江流是真的想让苏星野来看看的,或许见过这样的天地,他也能改变些许呢。
苏星野无聊的捏着手里的杯子玩,听见他的话,眼里更是多了些不屑,“它再大,我也只有那一片容身之地,看得再多,不如吃饱肚子。”
其实顾江流还是很好奇的,苏星野整日看着无所事事,连乞讨也不认真,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呢,“那个,你平时到底怎么解决温饱呢?”
“我说我有遗产,你信吗?”苏星野眼带笑意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却那么不可思议。
顾江流皱了皱眉,他看的出来,苏星野的笑容不达眼底,说出来的话也像逗他玩似的,“我没有恶意,你大可不必骗我。”
苏星野就知道顾江流不会相信,换谁都不会相信,“乞丐也有乞丐的原则,我从不骗人。”
他不愿做过多的解释,就当他是自欺欺人吧。
可是顾江流听见他这样说,心里竟是多了几分信任,莫名就觉得这个少年说的也不全是假话,“那你为何还要这样生活?”
所以说啊,一个乞丐说自己有有遗产继承是多么荒诞可笑,因为没人想得到原因。
苏星野却很无所谓,他从来不在乎这件事有多么荒唐,只是觉得,“脏。”
顾江流听他说了这个字就更不理解了,只好又问一句,“什么脏?”
“钱啊,”苏星野总算放过手里的茶杯了,他把杯子狠狠的扣在桌面上,面上却还是笑意满满,“脏死了。”
顾江流坐到他对面,目光深沉的看了他半晌,才开口,“既然脏,那为何还要用?”
这句话也不知道戳中了苏星野的什么笑点,竟让他一瞬间就笑得直不起腰来,头低着趴在桌子上,肩部微微抖动,顾江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江流,“因为,我也脏啊,你看不出来吗?”
顾江流没再说话了,倒不是被他吓着了,只是他分明从苏星野眼中看出了自嘲,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他对这个少年真是越发好奇了。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唯一令顾江流惊奇的是其实苏星野的饭量着实不大,桌上的菜他每个都尝了,却没见他吃多少,这实在和乞丐的形象差的有点大。
顾江流见他放下筷子,一幅吃饱的样子,不解的问,“吃饱了?”
苏星野喝了口水,他饭量其实很大的,只是今天不愿吃太多,就对着顾江流点头表示肯定。
“不好吃吗?我看你没吃多少啊。”顾江流怕苏星野跟他客气,想劝他再吃点。
“不了,我已经吃好了。”苏星野拒绝了,没什么原因,他实在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等顾江流也放下筷子,叫人来把剩的比较完整的菜打包,苏星野就站起身准备走了。
奈何顾江流招了招手,又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等一下。
苏星野又坐下了,他不愿拐弯抹角,直接就问,“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这城中可有大一点的赌场吗?”
苏星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顾江流在自己心里就是个不通世事的书生,正派的很,怎么会打听那种地方,“怎么?你最近缺钱?”
“那倒不是,在下要去那里找个人而已。”顾江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人误会自己,赶忙开口解释。
苏星野想了下,怕是和那件事有些关系,不过他也不在乎,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就好,“大赌场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你倒是可以去秦淮河畔问问那些姑娘们。”
说完苏星野还不怀好意的看了看顾江流,男人嘛,去那种地方,正常。
顾江流被他看的有些恼火,但也不愿再解释什么,“那就谢谢了,我去结账,你请便吧。”
苏星野看的出来顾江流有些生气,但他也不在乎,萍水相逢的人,能吃顿饭已是天大的恩赐了。他没有多停留,当即就转身走了,走之前还是对顾江流也说了声“谢谢你的饭了。”
秦淮河是岱山城内最古老的一条河了,古往今来,不少名人大家在这里留下了名传千古的诗词,所以就算到如今,这秦淮河畔还是热闹的紧。
两岸都是些酒楼,歌妓更是数不胜数,顾江流是刚入夜便来的,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飘渺的歌声,这就是那些有钱人消遣的天堂。
我有一段情呀
唱罢那诸公听呀
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无锡景呀
细细呀道来
唱罢那诸公听呀
河面船舫上突然传来歌声,这首《无锡景》顾江流也是知道的,有名的江南小调,此时歌妓满口吴语唱的更是婉转动人的紧,他往过一瞧,果不其然见一身姿窈窕的女人坐在船头,手抱琵琶,虽然只瞧见个背影,但也不难瞧出是个动人的姑娘。
顾江流一边感叹着秦淮盛景,一边又难免生出些“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悲哀来。
他倒也希望,希望秦淮河上永远飘着这样的歌声,希望战火永远被拦在那城门之外。
但是,故步自封终有一天会被武力打败,就像十几年前,西洋人的洋枪大炮,无情的破解了我们手中的大刀长矛,那些尸骨堆砌起来的,才是真正的历史的教训。
顾江流一路沿着河岸走,总算找到了一家看起来不那么吵闹的酒楼,他跟着另一拨人走了进去,找来管事的妈妈,叫她找个姑娘来。
那妈妈看着顾江流出手阔绰,也不敢怠慢,一边请他进房间,一边就连忙交代伙计找楼里有名的姑娘来招待他。
顾江流进了房间就把那女人请出去了,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个子看着不高,长得很精致的姑娘推门进来了,毕竟这里的姑娘明面上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歌女,所以进来打过招呼后就坐到房间的古筝后面问他要听什么曲儿。
顾江流虽然不是来听曲儿的,但为了不在这人声鼎沸的地方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是让她随便弹几首。
在姑娘弹起来之后,顾江流才开口问,“你弹你的,我问你几个问题。”
那姑娘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以顾客为上,朝顾江流点了点头。
“你们这儿,有赌博的地方吗?”
姑娘听完他的话,眼神变得有些慌乱,立马对顾江流摇了摇头,“我们是正经地方,没有这些的。”许是心虚,她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颤抖。
顾江流一瞬间就确定了,他摇了摇手里的酒杯,装出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样子来,但这个样子实在与他本身的气质不太符合,看起来颇为滑稽。
只是那姑娘也是紧张,竟也没瞧出来。
顾江流又开口说,“我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没有确切消息我是不会问你的,你说实话就好。”
那姑娘一见他这个样子,又听见的话,也慢慢的相信了,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这赌场开在哪里啊?”
那姑娘手上不停,只能低着头回答他,“就在后面那栋楼里,只、只有在晚上才会开始。”
顾江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你知道一个叫杨时宇的人吗?”
“我、我不归后面那栋楼管,好像有听说来过,但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顾江流也能想到,一个歌女怕是也不会知道什么重要信息,不过只要杨时宇来过这儿,他就好继续打听了。
他看那姑娘也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看那女孩没那么紧张了,才抬头往窗外看了看,没想到这房间还正对着秦淮河,今天月亮格外亮,照的秦淮河上波光粼粼的。顾江流没有回头,就看着外面对着那姑娘说,“弹首《无锡景》吧。”
果然,一阵阵琴音上就传来熟悉的小调声,古筝和琵琶还是有些区别的,不过韵味都很足,好听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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