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Raisethedead
米花医院
星野朝香和赶来的泷川绘里奈面对面坐在了抢救室外，身边陪同的是伊达航、萩原研二、降谷零、江户川柯南。
还有一个整张脸掩藏在卫衣帽里的男人在楼梯口关注着这边，尽管目光很隐秘，但在场的成年人都知道那是谁。
在此之前她们已经听伊达航解释了今天的情况。
人体内置炸弹，萩原研二握紧拳头开口，当量足够让犯人自己灰飞烟灭，甚至还有余力给装甲开个大洞。
松田阵平和泷川凛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说能留个全尸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听罢，星野朝香问萩原研二借了一根烟，幼驯染的喜好相同到他们选择的香烟牌子都一样，熟悉的尼古丁气味让星野朝香尽可能地去忽视脑海里对抢救室中情景的想象，她靠在医院冰凉的墙壁上闭上眼，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她和绘里奈都知道泷川凛此刻还活着，否则她们早就在回档空间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干坐着。其实现在冲进抢救室里让【华佗】发动技能也能救回来一个，可是与其救一个、死一个，还不如在这里等回档。
班群里为泷川凛的重伤和冒充【路西】暗杀玄真的事讨论了999+。
阿拉克说帮波本狙击玄真的一定是诸伏景光，这次是波本故意甩锅的。
在降谷零的视角，他应该是怀疑了之前屡次巧合出现在他面前的【路西】的立场，想借此挑起路西对黑衣组织的矛盾，借刀杀人，但他不知道路西处于上帝视角知道红方所有人的身份。
玄真被路西截胡了，黑衣组织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只要人死了就行，朗姆也许会责备波本屡次没有完成任务，但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加重对波本的怀疑。
但知道自己没有接过这个委托的路西一定会调查是谁借他们的名头行事，以他们黑道的人脉不难知道玄真是黑衣组织的下线。
路西和普通的黑道不同，他们自誉为法外审判者，有自己维护和坚持的一套秩序。
暗杀只接受委托，处决方式只使用枪决和注射，目标只选择证据凿凿的罪大恶极之人。
从前不是没有其他黑道组织甩锅给路西，但每一次路西都会反过来收集到对方的犯罪证据，诱使敌人的敌人向他们发出委托，之后光明正大地解决掉对方的头领。这样的事一多，日本已经很多年不存在模仿路西犯案或甩锅的组织了。
降谷零不知道路西能不能神通广大到锁定黑衣组织的boss，但只要两方起了矛盾，公安就能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不过星野朝香现在没有多余的脑子来思考降谷零的动机了。
在一片安静之中
星野朝香睁开眼，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她凝视着坐在面对的泷川绘里奈，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昨天就应该解决掉玄真，否则也不会有后面的麻烦事。”
“昨天杀了玄真，今天犯人也会发起袭击，为了他报复警方的目的。”泷川绘里奈抱臂开口。
绘里奈知道，朝香会在这里说出这些话，是她预料到泷川凛撑不了多久，已经到了要回档的时候。因此她们俩都不在意因为这番对话而神色各异的其他人。
星野朝香夹住手里的烟放在唇边，微微眯起了苍青色的眼眸，语气依旧平静：“那就一起杀掉。”
在昨天解决掉玄真是什么意思？
江户川柯南看着气质完全朝反方向转换的星野朝香，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星野检察官昨天就知道有人要杀玄真吗？现在就算灰原哀不在，江户川柯南也能充分体会到星野检察官身上的浓厚的黑方气质，难道赤井先生的怀疑是对的吗？星野检察官真的就是组织的asaka？
因为自家幼驯染的关系，对星野朝香还算熟悉的萩原研二也忍不住微怔，虽然他心里现在也想在事件还没发生之前就把犯人大卸八块，但当他赤红着双眼看向星野小姐平静而冷淡的眼神时，为什么感觉星野小姐好像不是在说气话。
泷川绘里奈同样双肘撑膝，逼近星野朝香的脸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发出了所有在场人的疑问。
然而她们的下一番对话就扔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重磅炸弹。
星野朝香凝视着幼驯染的眼睛，她通过对方的瞳孔看清自己毫无波澜的脸：“我非常清醒。”
泷川绘里奈质问：“你回到昨天，那个时候北村拓未还没有犯案，就算他开始了犯罪预备也判不了死刑。你要违背自己的原则吗？【路西】从不会为尚未发生的事给一个人定罪。”
“路西……！？”红方发出了统一的惊问，听到她们俩接下来的对话，红方就像石化了一样。
“只要警方在昨天告诉北村拓未真相，他自己就会去杀玄真，我们连教唆也算不上。再事先透露给玄真一点北村要杀他的消息，他对男人可不像对孤女一样注重仪式感，等玄真反杀了北村拓未，我再来解决玄真。”
星野朝香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就算是反过来北村拓未成功地杀了玄真，那不是正好吗，他就不是干干净净的人了。”
泷川绘里奈扶住眉梢，“如果我们伪装警方告诉北村拓未真相，你有考虑过他的犯案手法吗？
当天上午红方就到了和平饭店查探，就算这次没有我们俩的提示，他们也未必找不到玄真的马脚。
北村拓未来得及在玄真被红方发现真实身份之前杀了玄真吗？他之所以今天下午才炸相国寺，这说明他准备好炸弹最起码需要半天的时间，哪怕是我对他发动【离间】也没用，他哪来的光环在红方眼皮子底下杀了玄真？
还是说，你要给北村拓未提供工具呢？那就成帮助犯了。我还是更倾向于他会在准备就绪之后再向警视厅提出爆炸的威胁。”
帮助犯算什么，实际上在她刚刚的预谋中，把北村拓未当工具人来说已经是间接正犯了。
星野朝香吐出一口烟圈：“那就等今天北村拓未爆炸罪既遂的时候我再动手。”
泷川绘里奈在升起的烟雾里微微摇头：“没有人员伤亡的爆炸罪既遂一般不会判死刑。”
没有及时掸掉的烟灰落在星野朝香的手背上，她沉默下来。
就像被毒杀的真幸就算知道是妈妈在上个周目里杀了自己，她也不会在这个周目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杀了她妈泄愤。其他人更不会对真幸的选择指手画脚。
这是她自己的事，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帮她承担。
只是作为幼驯染的泷川绘里奈不想看她误入歧途才会这样耐心地帮她分析出所有的侥幸心理。
如果去做，就是彻彻底底违背原则，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念头来欺骗自己。同样作为法学精英，星野朝香不是不知道绘里奈说的道理。
在这一刻，星野朝香想起了三年前的摩天轮，想起来那个时候泷川凛背对火光朝她走来的神情，黑夜里因为爆炸而带来的烟火映照着彼时对外界来说是正义化身的警界新星。
在摩天轮外蹲守了两天，泷川凛没有逮捕近在咫尺的犯人，而是把犯人关进了犯人亲手放置了炸弹的摩天轮箱仓里。
那个时候他没有对她说任何话。
星野朝香非常清楚，虽然路西的规矩是大家在第一次实践课的手游里规定的，然而真的到了体感完全真实的名柯世界里，每个人的选择都有不同。
实际上路西里一直存在三个派别，就像历史上的法理学也有不同派别一样。
程序正义派，坚定地维护着法律的尊严。少数人甚至支持恶法亦法。法律即使是不道德的或不正义的，但只要是合法地制定的，仍应具有法律效力。华夏的法律也许不适用于日本的土地，在日本的土地上就按照日本的法律办事。但这部分同学中出于在异世界相依为命的情谊，也有人会为路西提供情报，但不会直接参与路西的行动。
以星野朝香为代表的路西支柱。恶法非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坚持程序正义，当程序正义无法彰显的时候再采用路西的方式。但他们会严格执行路西的标准，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良法审判的执行者。
还有像阿拉克一样的游戏派，他们不觉得在游戏里杀人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无所谓，反正只是游戏而已，只要及格就行了。
但这三派达成的共同落脚点都是为当今的社会寻找一种良法，并积极推动法律制定和实行的修正。
曾经的泷川凛和星野朝香一样坚守着路西的原则，直到三年前的摩天轮爆炸案，他违背了亲手制定的规则，成了阿拉克一样的游戏人间派。
但是这一次，星野朝香想，就连她也要违背原则了。
“星野小姐、泷川小姐，我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对话，但是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在场的有三位警察吧？”
伊达航在这段沉默中开口，正义感使得他尽管在两位同期的抢救室外也无法忽视眼前这两位同期家属刚刚说出的危险言论，甚至其中还表明了她们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暗杀组织路西成员的身份。
“班长，我想星野小姐和泷川小姐只是过于悲伤，这只是她们发泄情绪的方式罢了，对吗，星野小姐？”
萩原研二忍不住给星野朝香递来台阶，他实在无法想象幼驯染即将求婚的对象竟然是一名令警方深恶痛绝的暗杀组织成员。如果连检察厅上下捧在手心里的王牌都是黑暗势力埋伏在光明的钉子，那么她带领检察厅创下的那些平成年代令人振奋的成绩都绝对公正吗？
难道这么多年来星野小姐在他们面前一直在做伪装吗，她所表现出来是真实的性格吗？
和一名绝对正直的警察谈了五年的恋爱，她的动机绝对单纯吗？
拥有相当高情绪敏锐度的萩原研二此刻却不敢深思下去，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的幼驯染岂不是到死都爱错对象了吗。
而且星野小姐是泷川凛的幼驯染，泷川小姐还是他的亲妹妹，身边两个如此亲近的人都是黑暗的一方，那么现在躺在抢救室里的泷川凛呢，难道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是伪装的吗？
降谷零的内心也充满疑问，要知道他今天刚刚甩锅给了路西，结果扭头同期的亲妹妹、赫赫有名的检察厅王牌就自爆路西成员的身份。七年的卧底生涯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抱有绝对的理智，萩原研二充满感性的开脱并没有影响降谷零的判断。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些年来在泷川凛面前有可能透露的情报，甚至已经简讯联系风间尽快带人来执行逮捕了。
“星野检察官，你们为什么专注于制定对昨天发生的事的计划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应该朝前看吗？”应该说不愧是推理番的主角吗，江户川柯南抓住了在场其他人都没抓住的漏洞。
“为什么不解释，星野小姐，你在等什么？”伊达航看到面对质疑重新闭上双眼靠回椅背的星野朝香追问道。
然而星野朝香和泷川绘里奈没有先等来回档。
抢救室的护士出来传达，重伤的两名警官中有一名伤势过重刚刚离世，另一名还在全力抢救中。
星野朝香以为自己会奔溃，但她没有，她只是扔掉手里快要燃烬的香烟，抬脚把它碾灭，趁着在场的人大悲之下的愣神，利落地夺过了伊达航腰间的配枪。
在最后星野朝香想起了刚刚江户川柯南的疑问“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应该向前看吗？”，这句话和松田阵平昨晚告诉她的“要奔着明天去”诡异的重合。
“我来回答你为什么，小侦探。”星野朝香平静的语气再次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sincewea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
“因为我们要令时光倒流，起死回生。”
说着星野朝香抬手在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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