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可有可无的过客
齐慎将身子往后稍稍一仰，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搁在腿上，歪斜着身子，摆出一副分外慵懒撩人的姿势。
面对方若颜的呵斥，他依旧轻笑着道：“美人儿，你怎么在梦中也这般粗鲁？你在现实里野蛮也就罢了，如今是在梦里，你大可不必如此凶悍，放纵你自己便好。”
说话的同时，他朝着方若颜更加靠近了些。
“你……”
随着齐慎的靠近，方若颜嗅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淡雅香气。
那是一种很好闻的花香味。
闻一闻，竟然会让人觉得精神有几分恍惚。
方若颜猛然惊觉，今天在包子馆的时候，阿辰跟她说，有个假扮伙计的陌生女子，刻意接近引诱他，身上带了催情香。
那种香气，闻一闻，会让人觉得有几分迷醉，接下来会产生的反应，大概就是让人身上发热。
方若颜回过神来，几乎毫不犹豫地，朝着床头边的齐慎一脚踹出去！
齐慎的反应倒也快，迅速往后一躲，避开了方若颜踢来的那一脚。
“啧啧啧，说你野蛮，还真的是一点都没说错。”齐慎并不恼，反而锲而不舍地继续引诱方若颜，“来，与我一起放纵，无论你想如何，我都是愿意配合你的。”
“放纵你个大头鬼！”方若颜的眼角剧烈一抽，“你当姑奶奶我是三岁小孩，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即便这是在梦境里，我梦到的人也不应该是你！”
“不梦到我？你还能梦到谁？”齐慎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你是不敢承认，你内心深处想着我，才会梦见我，你想用恼怒的语气来掩饰你内心的惊慌，你觉得梦见了我，就是对不住赫连辰吗？没关系的，你在梦中如何过分，他都不会知道的哦。”
“你还跟我装是吧？”方若颜冷笑了一声，把手迅速伸到枕头底下，抽出手的时候，手掌中握着一个小铁盒，“三角镖的滋味，你还记得吗？”
齐慎脸色微微一变。
他当然记得，第一次跟方若颜见面的时候，就是被她手里的这个铁盒暗算了。没想到她睡觉的时候竟然也要把这东西压在枕头底下，可见她的警惕性有多高。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在梦境里吗？”方若颜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既然是在梦里，你肯定不会怕疼的吧？你让我放纵自己，那我就放纵自己来整死你可好？你说，我应该把这三角镖对着你身上的哪个部位发射呢？”
说话时，她把手中的小铁盒瞄准了齐慎的下身。
齐慎这下子总算装不下去了，连忙劝道：“别，把你那飞镖放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怕了？”方若颜嗤笑了一声，“那就退后，退得离我远点！别让我闻到你身上那股糟心的味道！”
“糟心的味道？”齐慎挑了挑眉，“你鼻子没出问题吧？我身上的这股香气，明明是花香味，很好闻的。”
“本姑娘的喜好，当然是不可能与你这个娘娘腔相同。”方若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叫你退后你就退后，再不退后，就别怪我的飞镖无情，我这盒飞镖，是可以连击的，你能确定自己每一下都可以躲过去吗？如果你真有这个自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还是别试了。”齐慎很识相地退开了好几步，退到房门处。
他在平时常用的熏香里添加了催情药物的成分，衣服被熏过之后，香气可以维持两三个时辰，他刻意靠近方若颜，自然是想要方若颜中招。
这的确是他平时对付人的招数之一，趁着敌人意乱情迷之际，他好下手。
定力不好的人容易被香气分散了注意力，自卫的本事也就被削弱了，他曾经刺杀过几个贵妇，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她们陷入迷醉之中，他再刻意用话误导她们，让她们真的以为在梦境里有了yàn遇，她们的本性就再也隐藏不住，平日里装得优雅贵气，在他面前却浪荡又热情。
他尝试着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方若颜，结果……方若颜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她定力好，野蛮且敏锐。
“齐慎，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方若颜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是在记恨我之前欺负你的事吧？你被我打过，还被我整过，表面上虽然认了错，内心深处依旧在记恨我，对不对？”
“不是的。”齐慎摇了摇头，“方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记恨你，我只是……很欣赏你，我接近你，是因为心中对你有好感。”
“欣赏我，还对我有好感？”方若颜抽了抽唇角，“你骗鬼呢？姑奶奶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好骗的吗？”
“真没骗你。我将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你说句心里话，我这个样子难道不好看吗？”
方若颜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给出了内心深处的真实评价，“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我欣赏不来你这种梦，太娘了，没有一点儿男子气概，不男不女的，睁开眼睛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没有觉得惊艳，而是有点儿被你惊吓到了。”
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其实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虽说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但她还是可以听见窗户破开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已经足够惊醒在睡梦中的她。
原本觉得窗户可能是被风拍开的，她也得去关上才行，而当她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自然是警惕地睁开了双眼。
看到齐慎那妖冶的容貌，她不觉得是梦，因为屋外的电闪雷鸣那么真实。
于是乎，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察觉到了疼痛的感觉，便可以彻底断定这不是梦境。
事实证明，是齐慎在捣乱。
这一身打扮，再配上他的话语，勾引的意味未免太过明显。
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也不相信他是真对她有好感，他显然就是要哄骗她，再找个时机教训她，报复她曾经对他的抽打。
“方姑娘，你是生我的气了么？”齐慎这会儿也不搔首弄姿，坐正了身子，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盖处，“这么轻易地就被方姑娘识破了，还被嫌弃了一番，真让我失落……”
“你这手段一点儿也不高明。”方若颜走回了床沿边坐下，慢条斯理道，“你觉得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再用上有问题的香粉，我就会被迷得扑到你身上去吗？我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
“我不否认，我想勾搭你。”齐慎与她对视着，“我不是要报复你，方姑娘，是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齐慎啊齐慎，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你了。”方若颜托腮思考。
齐慎静默了片刻，道：“方姑娘，我平生很少算计人，值得我算计的人，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是不低的。”
“喔？那本姑娘还应该觉得荣幸吗？”
“我知道方姑娘心中对我已经有成见了。”齐慎叹息一声，“方姑娘，我没有任何对你不利的想法。”
“你真不记恨之前的事吗？”方若颜慢条斯理道，“你说对我有好感，我怎么就这么不敢信呢……”
“为何不敢相信？”齐慎道，“你姿色上等，又聪明伶俐，性情直率、有勇有谋，像你这样有能耐的女子，我怎么就不能有好感了？”
“没想到你夸起人来还有点水平。”方若颜笑道，“可惜，我也不吃甜言蜜语这一套，你要知道，我如今可是名花有主的人，我与宸王在一起，他怎能容忍我身边有其他男子？以他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今天夜里的事，你一定会倒霉的。”
“方姑娘，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出去罢。”方若颜伸手指向房门外，“看在你大哥齐洛的面子上，我再宽恕你一次，别把我给惹毛了，否则你大哥再来求情也没有用。”
齐慎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想要博得方姑娘的好感，如今看来，是弄巧成拙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讨厌你？呵呵，谈不上讨厌，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人这一生会有许多过客，过客是很容易被遗忘的，请你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吧。”方若颜的语气毫无波澜。
齐慎：“……”
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这话听起来，让他觉得自己好没存在感。
原来他在她的心目当中，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客……她连讨厌都懒得讨厌，只想遗忘。
难道在她看来，他就没有一点儿特殊的地方？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平庸的人啊。
这方若颜还真是挺有本事，简简单单的一席话，就让他心潮起伏。
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他是不曾被人这么对待的。
大多时候，他都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人趴伏在他的脚下，他的属下们敬仰他，他的敌人们畏惧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挺不赖的。
像此刻这样被人不在意，倒还真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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