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理智同样重要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方若颜道，“想知道也不难，出去悄悄跟上他就好，别让他发现了。”
赫连辰点头道：“那便跟上去看看。”
……
宅子庭院内，一抹修长的影子焦急地行走。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身躯有多难受。
齐慎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些难以言喻的燥热，腹部似乎有一小股邪火往上蹿，迫切地想找个凉的地方靠一靠，来缓解身上的那股热意。
余光瞥见不远的月色下有一处波光粼粼，他转头看了过去，水面上的波纹让他目光一亮。
水池！
冬日的水池十分寒凉，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他没有多想，奔向那个水池，到了水池边缘，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身躯接触到凉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清爽多了。
他觉得他今日大概有点儿脑抽风……
回想起那个姓张的话，他当时竟然有些动容——
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都光明磊落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面对感情之事，可不能一直做君子的，否则等媳妇被人给抢了，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狠一狠心，媳妇就是你的，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
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吗？
不，这当中应该不包括方若颜。
他自认为不是个君子，但他也认为自己不屑用龌龊手段的。
可是今天夜里，他还是糊涂了一回。
在酒楼里，给那一桌人付了饭钱，外加上几坛女儿红，那姓张的不断劝他要胆大些，别犹豫。
胆子大，才能娶到媳妇，一旦怂了，心上人就是别人的了。
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如今仔细想想，在面对方若颜的时候，不管他胆大还是怂，他都走不进她的心里。
胆子大点，占了她的便宜又怎么样？肯定躲不了被打个半死的命运。
怂一点，方若颜大概还会觉得他老实，没那么多歪心思。
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一向是不缺乏胆量的，暴脾气说来就来。可站在方若颜的面前，就是比站在别人面前怂。
齐慎用双手掬起冷水，往自己脸上泼。
“哗”
多泼了几下，脑子就更清醒了。
在见到方若颜之前，他是真的打算搏一搏的，就像那个姓张的说，得手之后又不是不负责了，他可以保证自己对她负责。
但这个想法，在方若颜拿起汤匙的那一刻，就被他打破了。
方若颜似乎挺信任他。他真的该做那种卑鄙的事情来摧毁她对他的信任吗？
世人对待感情都是自私的，可理智同样很重要。
如果方若颜真的吃下了那碗玫瑰花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他真的有胆子上吗？
方若颜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会不会依旧强撑着理智跟他拼了？
她跟大多数的女子不一样，她骨子里不是柔弱的，她是倔强而有仇必报的，单凭一碗下了药的玫瑰花粥，恐怕不能让她屈服。
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她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这些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烁着，让他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惶恐不安，于是，当方若颜端起那碗玫瑰花粥的时候，他对于原本策划好的想法产生了退缩，几乎没有多想就抢了过来。
生怕被方若颜怀疑他会害她，索性就当着她的面吃了，来证明自己并不会加害她。
好在，方若颜是信任他的。
一个人的思想和意志，是不会被他人操控的，就算今天夜里他真的得手了，以后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
方若颜曾说，谈感情，恕不奉陪。
如今至少还是朋友，要是将来连朋友都没得做，那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覆水难收。
他真的应该庆幸，他的理智战胜了欲望。
方若颜平时总说他不够精明，容易犯糊涂。
他现在觉得，他阻止他喝玫瑰花粥的那一刻，算得上是补救及时了吧？
他并不糊涂，他只是……偶尔也有犯冲动的时候。
这种博弈，以后都没有必要再尝试了。
他怕输掉方若颜对他的那一点儿信任，他怕接收到她鄙夷的视线和厌恶的神情，怕被疏远、被憎恨、被讥笑、被看不起。
哪怕是与她一直做朋友，也比在她的心里留下污点更好吧。
即使不愿放弃，也该光明磊落。
在冷水里泡了良久，觉得身上的那股燥热感渐渐消逝，齐慎趴在岸边，半个身子仍旧浸泡在水里，生怕药效还会有残留。
再多泡一会儿吧……
反正是自找的。
齐慎此刻并不知道，他趴在岸边的身影，落在不远处树下的两双眼睛里。
“阿辰，我们走吧，别去戳穿他了。”方若颜转身离开，走回自己的屋子。
赫连辰紧随着她的步伐。
看到齐慎急急忙忙地跳到冷水池里，他们二人几乎是同时猜到了那碗玫瑰花粥里存在的问题。
冬日里，哪有人抽了风的喜欢去跳冷水池呢？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不得不跳。
中了某种药的时候，为了缓解自己身上的那股难受劲，不得不跳到冷水里，把躯体的燥热冲散，冷热交替的那段时间过去之后，药效的作用也就结束了。
难怪，他一再阻止她吃那碗玫瑰花粥。
若他们走到河边去戳穿他，他大概会觉得更加羞愧难受了吧？
她还是选择给他留尊严，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不知道，齐慎为何会忽然犯了这样的糊涂？他虽然明确表达过喜欢她，却一向不在她面前耍流氓的。
也正是因为他不会耍流氓，才会在考虑做流氓事的时候，反复纠结吧。
他终究是选择了做个正经人。
若是叫他去杀人，他大概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可若是叫他做龌龊事，大概就是一个大难题了。
“若他刚才没有阻止你吃粥，本王从柜子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残废。”赫连辰关上了房门，开口的语气有些清凉，“本王决不能容许任何人对你有半点儿不轨。”
“平时总笑齐慎糊涂又冲动，可他今夜还真是挺理智。”方若颜倒了杯茶递给赫连辰，“不需要我们教训他，他自己已经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是真的不想伤害我，凭这一点，今夜这件事情咱们以后就别在他面前提了，给他留些面子吧。他终究是一个能够抵抗诱惑的人。”
……
齐慎离开了方若颜的宅子，准备回雅芳阁去，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时不时看见月色下有几道跌跌撞撞的人影，都是些半夜买醉的酒鬼。
忽的，有一道听着挺耳熟的声音传入了耳膜，伴随着一阵笑声——
“嘿嘿嘿，那个药还真是好用啊，又让我给得手了一个小姑娘，过几天我家里又要办喜事了。”
这声音这语气，不就是那个给他出馊主意的男子？
那个姓张的，竟然用同样的办法再去算计另一个女子？
起初还以为，这厮是太喜欢自家隔壁的小娘子，求而不得，才会一时冲动犯了糊涂，给那小娘子下了药，娶到手之后，会当一个好夫君，那小娘子八成也原谅了他，只因为他当时说了一句：他们夫妇感情好着呢。
感情好着，竟然还会用同样的卑鄙手段去对付另外一个姑娘，再度连哄带骗地娶进门？
齐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险些就和这种肮脏龌龊的人同流合污。
这姓张的的根本就不是个痴情人，而是一个把女人当成玩物，随意侮辱的混蛋。
他齐慎活了这么多年，虽说是杀人无数，却始终有着自己的底线。
无论何时，都没法子跨过那道线。
母亲在世时曾说，如今的世道男子为尊，女子虽然卑微，却也有尊严，人的尊严是不应该被践踏的。
她的尊严，就曾经被人践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士可杀不可辱。
不是只有男人才怕被侮辱，女人同样怕。被侮辱一回，或许就毁了一辈子。
街道边上，那个龌龊的男子依旧在笑，向身边的友人炫耀着自己龌龊的战绩。
“那小娘们一开始还挺倔强的，我就把药下在了茶里，一杯茶下去，她就成了一滩烂泥似的，还不是任由我摆布？倔不起来了。老子看上她，那也是她的福气，这下子她不上花轿也得上……”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忽然察觉面前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
那姓张的男子抬起了头，望着眼前那抹高挑挺拔的人影。
此刻街道上还有些店铺未关门，店铺前的灯笼照耀着街道，他依稀能够看清眼前男子的面容，好像有点儿面熟。
“诶，你不就是那个……白天请了我们吃饭，还送了几坛女儿红的那位兄弟？嘿嘿……”
齐慎开口，语气冰冷，“是啊，还记得我呢。”
“记得啊，才请过我吃饭，怎么可能就不记得了？”男子打了个酒嗝，笑道，“诶，我给你那药怎么样？用了没？看上的那个娘们是不是得手了？嘿嘿，要不要再请我喝几坛子酒来感谢我？对了，过两天我家里要办喜事了，你要不要过来喝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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