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青玉的苦衷
黑龙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她却这么安逸，这让她有些不太敢信。
“如果你是一个合格的卧底，你肯定不会有这样好的待遇，因为我会始终都把你当做敌人，但是现在，你最多只算半个敌人，因为你对南宫是真心实意的，而黑龙是真正的恶人，你与他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方若颜顿了顿，道：“为什么要对你的主子那么忠心？你都已经喜欢上南宫了，怎么就没有想过反水？只要你弃暗投明，我们就不会变成敌人。你是欠了你那主子什么？还是被她威胁了？”
“我……”青玉迟疑了片刻，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两个原因都有，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走这条路，谁不喜欢自由呢……”
青玉的脸色写满了复杂。
“你有什么样的苦衷？”方若颜询问，“真的不能说说吗？”
青玉迟疑了片刻，开了口。
“我……确实欠了主子一条命，且，我也确实遭受到了她的威胁。”
青玉的目光浮现些许追忆，“方姑娘，我曾经的经历，其实已经在你们面前重现了一遍。”
方若颜听闻此话，有些不解。
“就是我假装成幸存者，被你们救起来的那一天。说来也巧，我本来是想用其他的办法引起你们注意力的，但我没想到，会让我遇到那一片被屠戮的村庄，刚好就在你们的必经之路上，要是我能早一点到，见到那几个强盗，我一定会把他们千刀万剐。”
青玉说到这儿，握紧了拳头，“五年前，我的家乡也是被这样一群丧尽天良的杂碎给血洗了，我望着眼前那一片横尸遍地，勾起了我最不愿回想的那一段痛苦记忆，但是很快我又清醒了，想到了我的任务，我就把自己打扮得狼狈一些，钻进其中一间房屋，本来是想在你们经过的时候大声呼救，引起你们的注意，没想到你们的队伍会停下来，把所有被屠杀的村民掩埋。”
方若颜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不禁也有些唏嘘。
青玉演的戏，竟然是她曾经的经历。
这确实也难为她了。
有什么比亲友惨死，家乡被毁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当时，我趴在两具尸首下装晕，闻着满屋子的血腥气，真的让我忍不住联想到五年前那场噩梦，明明都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每每想起来，我还是会浑身发颤，那些残酷的画面，我一点都没有淡忘。”
“被你们救出来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一丝解脱的感觉，我努力不去想那些画面，五年前主子也是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我差点就会死在劫匪的身下。”
方若颜捕捉到了两个字。
身下？不是刀下。
难道……
也是，青玉有这样一副好容貌，土匪怎么会不动心。
“那一年，我只有十五岁，他们看我的眼神让我恐惧，我的身后就是我死去的爹娘，他们才把我的爹娘杀死，就要对我进行侮辱，当时的我哪有能力反抗，我绝望而麻木，而就在那时，主子路过解救了我，主子的功夫很高，擅长用药，土匪们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将土匪全都打残了，却留着他们一口气，她递了一把刀给我，叫我当场报仇。”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接过主子递给我的刀，那一刻，我竟然不觉得恐惧，我想发泄我满腔的憎恨，我望着眼前那些杀我家人毁我家乡的强盗，拿着手上的大刀就是乱砍一通，我要让他们死得比我的家人更加凄惨。”
“由于是第一次砍人，我很不熟悉，有时候要砍好几下才能把人砍死，杀我爹娘的那两个土匪，我砍得最狠，每人身上都有十几刀，但是主子说，我这样还不够狠。”
青玉顿了顿，道，“主子叫我用手上的刀，把每一个强盗大卸八块，如果我做不到，她就会丢下我，让我在荒无人烟的村子里自生自灭，那时的我不懂进城的路，如果没有人带领我，我可能会走失在山里。”
方若颜：“……”
原来是这样。
青玉竟然欠下了她主子这么大一个人情。
不仅仅是救命之恩，还帮她当场报了父母大仇。
而那女子心思也不简单，她趁着青玉内心被仇恨填满时，教会青玉残忍地杀人。
如果她只是把青玉救出去，等青玉走出伤痛，恢复情绪时，再教青玉杀人，青玉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接受，想必连一把刀都拿不稳。
因此，培植一个冷血的杀手，就要在最适合的时机。
刚失去亲友的青玉，内心被愤怒和仇恨充斥着，只要给她一把大刀，她脑子里就会有一股冲劲，她会毫不顾忌地去砍敌人们，宣泄着她内心的怒火。
那一刻她不仅勇敢，还会有泄愤之后的快意。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之后就不会那么难了。青玉第一次杀人，就被她主子逼着用残忍的手段，她主子也够狠。
威胁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杀人之后再虐尸，不听话就要把她丢在大山里，那时的青玉对她主子，大概是又怕又感激。
“说实话，主子让我虐待那些人的尸首时，我还是不太敢下手的，我的手一直在抖，因为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青玉长叹一口气，“她见我犹豫，就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重复着，我的爹娘是如何惨死，乡亲们是如何凄惨，她一遍又一遍地命令我，我真的魔怔了，我就听着她的话，把砍死的那几个强盗都大卸八块，完事后，我一身都是血，可是我竟然不那么害怕了。”
“因为你被一个恶人给洗脑了。”方若颜叹了口气，“她虽然帮你报了仇，可她也是存着利用你的心思，你以为她是一片好心吗？他救你，铁定就是要利用你，不会白救。”
青玉道：“我知道，她救我，是为了奴役我，把我培养成听话的杀人工具，可就算是这样，我也对她感激，如果她没有出现，可想而知我的后果会有多惨，我的仇也不能报，所以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该做什么。”
方若颜问青玉，“你在她身边呆了五年，应该也为她做了不少事，是不是已经可以抵消救命之恩了？这一个人情，也不能没完没了地还对不对？还得差不多也就该解脱了，她又不是你亲爹娘，你真的要为她卖命一辈子吗？”
“我不是不想解脱，但是我已经被主子控制了。”青玉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主子在我的头部种了蛊，何为蛊，方姑娘应该听说过吧？要是不懂，可以去问问南宫先生，他医术精湛，肯定知道这种东西的。这是苗疆那一带盛行的邪术，由人养殖的一种毒虫，打进人体内，就可以控制这个人。”
“这种事情我听说过。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给你种的是什么蛊？你也知道南宫医术那么好，说不定能帮到你。”
方若颜原本还以为，青玉可能是被她主子下了毒，如果青玉真的愿意弃暗投明，变成自己这边的人，她倒是愿意尽力去帮助她。
可青玉是被下了蛊，而不是毒，且还是种在头部的……这种情况对南宫来说应该也会很有难度吧？
“我也不知道主子给我种的是什么蛊，就算知道了，我也无可奈何。”青玉一脸无奈。
“那这只蛊，大概什么时候会发作？”
“主子每次会在我的头顶扎针，扎完之后，蛊就会彻底安静，不来折磨我，可只要一个月的期限过了，蛊就会在我的脑部躁动，让我头疼难耐，我就会想要自己把自己打晕，好在我从前很听话也很安分，主子常常会及时帮我缓解，不会让我痛苦，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不能离开她以及背叛她。”
“那如果她不在你身旁，你的蛊毒发作，又得不到缓解，你的头会有多疼？”
“如果她一直不出现帮我的话，我会疼到想要撞墙，所以我离不开主子，也不能背叛她。”
青玉垂下了头，“我原本不想背叛她的，就算让我一辈子做她的丫鬟都可以，谁让我欠了她天大的人情，上个月她告诉我，我或许就可以解脱了，只要我帮她拿到藏宝图，再杀了南宫先生，我可以向她提任何要求，包括自由。”
青玉说着，手无意识抓紧了被褥，“其实我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向南宫先生动手的，但是我一直心软，实在狠不下心，我只要杀了他，主子就会放我自由了，可是……南宫先生要是没了，我就算活着也不会快乐，主子救我是为了利用我，南宫先生是真的关心我，所以我陷入两难。”
方若颜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青玉的人生，如此无奈。
年少就遭遇家破人亡，又被冷血无情之人搭救后百般利用，她心中还存着感激，她就那么心甘情愿变成一把杀人工具，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南宫，她就会这样一直过着麻木的生活，被人摆布，直到离世？
这未免也太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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