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她的余毒
寒枫看着慕七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总觉得这个人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怪异感。
不过眼下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该想的，是这圣旨，该如何。
不出意外的，今日傍晚的时候，慕三送来了一些红粉的衣衫，看那形制并不像是男款。
这是真打算让他去演慕惜月了？
可是他是一个男子，身形上就不一致。更何况，慕惜月也不是没醒。
慕惜月一出暗道，就看见了盯着一堆衣服出神的寒枫。她挑了挑眉，顺着寒枫的视线看了过去，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寒公子这衣裳可真好看。”她言笑晏晏。
寒枫只觉得这脑子一抽一抽的疼，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
任谁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都会有些不自在，厚颜如慕惜月，此时也敛下了笑容，偏了头避开他的视线。
“你可愿意醒了”他皱着眉问道。同时也在着手翻那一堆衣衫。
慕惜月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瞧着寒枫皱眉翻衣服的模样就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
当然，她的幸灾乐祸成功收获了寒枫的一记冷眼。
她当即收了笑，轻咳两声，正色道:“还不急，总该激一下那些人。”
寒枫有些疑惑，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埋头继续翻着衣衫。
慕三送来的这些衣裳，不是红色就是粉色。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穿成这样子成何体统
慕惜月很努力的忍着不笑出声来。
寒枫看了一眼憋笑的慕惜月，当即冷了脸，问道:“你的余毒清干净了”
果然，一听见“余毒”二字，慕惜月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问道:“慕三与你说的”
寒枫眸光微闪，果然，这余毒怕是并没有清理干净。她倒是心大，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可有办法拔除”寒枫敛下眼问道。
拔除
算了。
慕惜月很清楚自己的这一身余毒有多么顽固。若不是她命硬，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于是，她轻微的摇了摇头，而后才惊觉问这个问题的人是寒枫。她又迅速挂上了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到:“不算什么大事。”
不算什么大事人太医已经就差在鬼门关前抢人了!
寒枫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不说话。
这持久不变的注视让慕惜月很不习惯。二人僵持了许久之后，还是慕惜月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她说——
以前去往西夏的路上，遇上了苗疆的人，本来也没打算起什么冲突，可哪成想都这样还被莫名其妙的下了毒。
那毒太烈，她又没有及时治疗，才落下了病根。
这话说的似乎有理有据，但寒枫知道这多半是她在说谎。
她既然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了，免得惹得两人都心烦。
许久之后，这尴尬的气氛才算是缓了过来，木西乐也开始询问近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
听到韩宁告御状的时候，她竟愣在了原地，怎么都叫不醒，也只好放弃。
慕惜月回神的时候，就撞上了寒枫那一脸担忧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也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绕过了这个话题，继续问别的事。
好在寒枫的屋子外边没什么人看着，二人对话倒是安全得很。
在听到卫玲失踪的时候，慕惜月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开了口:“卫昃很爱她们母女二人。”
此话一出，惹得寒枫都看了她一眼。只是慕惜月说了这句话就没了下文，寒枫也不乐意自讨没趣，就没问。
倒是慕惜月，竟津津有味地说起了她知道的一些事。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真是可惜，他明明有那么好的夫人，明明有那么可爱的女儿，却不知足，非要取代旧六家。
人总是贪婪的，真可笑。
她停下了，倒是给了寒枫开口的机会。
等慕惜月听寒枫把其他的事情交代了个七七八八，还没松口气就发现兜兜转转又转回了余毒这件事。
寒枫似乎并没有非问不可的打算。
可他眼里带着的落寞终是让慕惜月于心不忍了。
“你一定不知道当初那场事变发生的时候，宫中是什么模样。”她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他确实不知道。
当时六世家本就自顾不暇，哪儿有时间去管宫中到底是什么模样。
“外边传的是旧六家血流成河，可宫门之中，也有暗箭时刻准备着狩猎。”她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看手上的红绳。
寒枫这才注意到，原来她的手上还有红绳。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慕惜月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面色都有些扭曲了，“她死了。”
死在“死士”手中。
给出的答案是被六世家之人所害，因为那箭矢上有六世家的标志。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慕惜月很清楚。
她母后的死亡，就是一场棋局，一场用无数性命组成的棋局。为的就是除掉六世家。
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一向温柔体贴的母后也会干出诬陷人这样的事，她又为什么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她明明可以好好活着，继续做那皇后，享受万人尊崇。
可她选择了死亡。
自那以后，她便把自己困在自己的宫殿里，成日郁郁寡欢。
直到被自己的亲兄长送去西夏和亲。
那一瞬间她感觉天都要塌了。她不肯相信，她的哥哥会让她去和亲。
可事实如此。
不仅如此，他还让人在她的饮食里面下了慢性毒药。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余毒已深，无法根除。
她恨啊，她想去找他要个公道。却被他身边的太监拦下了。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在他成了皇帝之后，就变得形同陌路，甚至形如仇敌。
她还未缓过神，就又听见六世家覆亡的噩耗。六世家覆亡，新的六世家也出来了。
那时她只觉得每活一日都是煎熬，她甚至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慕字暗卫拦下了她。
她也是从那时起，知道了仇恨是什么。她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软弱。
所以，她学会了成长，学会了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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