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伤势
“此处鲜血纵横，委实不是一个谈情的好地方。”慕七冷漠地盯着贴在一起的两人，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握紧成拳。
寒枫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抬手捂住了慕惜月的耳朵，身形也动了动，挡住了慕七的视线。
慕七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慕惜月动了动眼皮，轻轻地蹭了蹭寒枫的肩膀。而后寒枫就感觉到肩上一沉，原本只是虚虚的做环抱状的手臂，此时结结实实的接住了慕惜月的身子。
“阿月？”他垂着眼，轻声呼唤着。
慕惜月给不出任何回应，她已经昏过去了。失血过多，再加上不要命的厮杀，早就将她浑身的气力消耗得干干净净。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想睁眼，可眼皮子太沉了，睁不开。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殿下带回去养伤。”慕七双目赤红，死死的瞪着寒枫搭在慕惜月腰上的手。刺眼，太刺眼了。
跟来的军医听见这话就要上来扶娴亲王。可在靠近了之后，又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地绕走了。他们哪儿敢和娴亲王夫抢人啊。
慕七眼睁睁的看着寒枫将慕惜月打横抱起。一向不近人情的女子，此时就安安静静地靠在男人的怀里，男人的动作也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怀中的人。
明明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可在他看来，就是刺眼得很。
“劳祈将军费心了，”寒枫面色平静地朝他颔首，“本宫带殿下先回了，这之后的事务，有劳祈将军了。”
“这是臣应当做的，”慕七咬紧了牙关，目光晦暗不明地在慕惜月身上扫过，“王夫可要好生照料殿下。”
“自然。”寒枫侧了身子，再一次挡住了慕七的视线。
将士们看着这一幕，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迁怒了。好在慕七还算冷静，寒枫抱着慕惜月走远之后，他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随即便沉着一张脸指挥着士兵们清扫战场。
——
远处一树白玉兰开的正好，树下似乎站了个人。
慕惜月挣扎着起身，朝着那人走去。树的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可那树下的人却好像要走了。
“别走。”她伸出手想要挽留那人。
可那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恳求。她只能看着那一袭白衣渐渐远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脚像是有千斤重，不论她怎么努力，都难以再前进半分。
她眼睁睁的看着人走，看着花落。那一树白玉兰不再茂盛，白色的花瓣枯了，纷纷从枝头坠落。
“不要——”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可没人听得见。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漆黑，以及那枯萎的白玉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阿月，醒醒，阿月，你醒醒……”微弱的声音响起。
她愣住了，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白光。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她向着白光走去，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明亮了起来——
她睁开了眼。
“你醒了。”寒枫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眼前人确实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只不过他眼底的青黑比记忆中重了许多，人也有些颓废，许是因为欣喜，此时脸上也有了精神气，让那颓废变得不明显了。
“你……”仅仅只是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像是干裂了一般，疼得厉害。她才皱了眉，就看见眼前多了一个瓷杯，隐约的还能闻见茶叶的清香。
神色复杂地接过后，便开始小口抿着。这茶的温度合适，是温的，清润的茶水滋润了喉咙。那种干涩的感觉也不是很明显了。
微微抬眸，就撞进了一双满含着关切的眸子，她的心顿时为之一振。握着瓷杯的手紧了紧。
她垂下了眼，避开了与他直视，“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已有三日了。”他替她理了理被子，将那空了的茶杯取走，又倒满了端回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你还可以歇会儿，我去吩咐丫鬟熬药。”
寒枫说着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慕惜月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挽留，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发出一声闷哼，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度。
寒枫迅速靠近，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来。
“胡闹！你是真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吗？”等扶好了人，寒枫的面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慕惜月垂着眼，一言不发。
她当然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可刚刚那一瞬间，她不假思索地伸了手，根本就没考虑到自己身上的伤。
也许是因为那个梦境太过于难忘，她不想再重来一遍。
寒枫见她这副模样，那气也没处发，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盯着她的眼睛，强调着：“你现在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御医说你醒了之后便可以服药了。晚些沐医师还会过来替你换药……可听清楚了？”
慕惜月点了点头。
寒枫再三确认她清楚了之后，才转身离去。可令人心烦的是，他才打开门，就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慕七笑了笑，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边的，不就是他方才想让丫鬟去熬的药吗？寒枫敛下眼，搭在门上的手有些不愿放开了。
他想把这人关在外面。
“谁？”屋内传来了慕惜月的声音。
她既已察觉，他再拦着就显得分外刻意了。寒枫不悦的抿唇，却还是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来。
慕七心情似乎不错，眉梢都带上了几分笑意。可这笑意在听见慕惜月的下一句话的时候，尽数消散。
“药放下，人可以走了。”半靠在床榻上的女子阖着眼，三千青丝散落，纵然面色苍白，那浑身的气度却没有弱下半分。
慕七眸光暗了暗，什么也没说，放下了托盘就转身离开了。在路过寒枫的时候，他又听见慕惜月的声音：“愣着作甚？王夫难道要本王自己动手？”
慕七周身的气压更沉了，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寒枫后，甩了甩袖子就离去了。
寒枫像是定在了门边，他愣愣的偏头去看床上的人，却正巧撞进了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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