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彩虹花海2
第二天早上乔烁醒来已经是天大亮了，厚窗帘把房间内遮得昏暗，只有窗帘的边缘透进来几道光。对面的床铺上已经空了，被子平平整整地铺着。乔烁伸了个懒腰，喊了声熊哥，却无人应答，卫生间里也没人。
房间里太安静，乔烁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有点瘆人，他冲到窗前“噌”地拉开窗帘，房间里总算没那么阴沉了。乔烁观察了一下四周，温凉的背包还挂在门口，看来没走远。
这家伙一大早跑哪去了？乔烁坐在床沿发愣，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觉得自己可能是做梦做迷糊了，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摸温凉手腕的伤疤。就温凉的反应，他算是看出来了，温凉很介意、很不高兴。
该不会是闹脾气吧？这次可真是戳到他雷点了。乔烁垮着脸，无奈地拍了一下大腿。枕边的手机忽然亮起来了，屏幕上显示有丘丘消息，乔烁点进去发现是温凉。
熊哥：老乔，来吃早饭吗？
熊哥：这有包子、豆浆、酱香饼。
乔烁：啧，好啊你们三个，吃早饭不带我（/抠鼻）。
乔烁：那你们速速吃完，帮我捎一份，我就原谅你们（/抠鼻）。
熊哥：（/笑哭）就我一个人。
熊哥：他俩没动静，估计还没起来。
乔烁：在哪呢你，我记得这酒店不包早餐啊。
乔烁：嘿嘿（/阴险），我刚醒，还没穿衣服洗漱。
乔烁：你要是懒得等我，就先吃吧，别忘了帮我捎一份（/坏笑）。
熊哥：……
对话框里沉默了大概两分钟，乔烁穿衣服穿到一半，才看到屏幕上发来的新消息。
熊哥：（/流汗）老乔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一句真是委屈又可怜，乔烁恍然大悟，怪不得温凉没在宿舍群里喊话，原来是找不到路觉得没面子。乔烁一个人对着手机笑出了鹅叫声。
乔烁：不要乱跑，爸爸这就去接你（/得意）。
温凉：……
两人都对这小县城不熟悉，温凉说的这家早餐店在手机地图上都找不到，乔烁问他附近有哪些标志性建筑物的时候，更是问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才找到温凉。温凉一看就是没睡好，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
两人进了早餐店，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桌子坐下吃饭，相对无言，温凉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乔烁。乔烁吃着饭，手机放在桌面上，像是在播放什么短视频。
温凉吃着饭走神了，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心里乱糟糟的情绪就会拧到一起，胸口无端地升起一种负重感。他早上醒得很早，困意犹存却又睡不着，想到要面对乔烁又觉得尴尬，索性起床洗漱出门帮大家带饭，但他高估自己的方向感了，地图上也搜不到他们住的小酒店。
当时温凉愣愣地看着路线交错的手机地图，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乔烁，尽管昨天晚上的事仍旧让他心情复杂。温凉犹豫着在丘丘上给乔烁发了消息，在等乔烁来的十来分钟内，心里又预演了几遍见面的时候会有多尬。
好在乔烁依旧是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对于昨晚的事只字不提。现在乔烁就坐在对面，温凉眼睛瞥了一眼自己左手腕的伤疤，心里满是想掩盖伤口而不断撒谎的心虚。
他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很虚伪，比如想沉默的时候费心思编出漂亮的客套话、不想去参加社交活动的时候假装合群假装熟络，比如明明是个孤独的深海怪物却偏偏要装□□笑的模样去合群。
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只是自己的保护壳。在该骄傲的时候压抑，在该勇敢的时候畏缩，脚落不到地面，灵魂也不能顺遂内心。但总算是能让自己安定地藏匿在人群里，像是划定了一片舒适区，一旦有人试图走进来，总会响起防御般的警报声。
昨晚入睡前，两条视线穿过寂静黑夜而交错，那一瞬不愿被人看破的微光，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今天早上的乔烁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他大口地嚼着包子，毫不在意这张帅气的脸被食物撑得变形，莫名有点可爱。他眼睛落在手机屏幕上，偶尔看到什么搞笑的东西还会忍俊不禁。就好像昨天晚上发生的任何事都没有波动到他的情绪。
温凉盛起一勺粥，垂下眼睛默默地笑了笑——像老乔这么好看又乐天派的人一定没有烦恼吧，就算有，照照镜子也就不烦恼了。
吃完饭后，两人帮江川和李萌打包了一些早餐，返回小酒店。几个人收拾好之后又去了县城的另一个景点，从大广场进去是个很高的庙，沿着石阶上去，四周的风景一览无余。
初春时节，湖边的草地和树都已经冒出了不少的绿色，天气晴朗阳光充足，青蓝的湖面上是粼粼的阳光。再往远处就是繁盛的花海，各色各异，怪不得宣传单上标题是“花海风格美食狂欢节”。
风很大，四个人站在世界上合照留念，拍出来的效果却很搞笑——四个人都被风吹得眯起眼睛，像是默契地约好了要做出这样的表情似的。
下了石阶沿着小径再往里面走，就进入了层叠的花海之中。湖边草地前有很多人驻足停留，那片草地上有喷灌的管道，喷出来的水在空气中散落成珠子洒向草地，半空中巧合地出现一道明显的彩虹，映着后面盎然的绿色和温柔的粉色桃花。
温凉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那条色彩分明的虹，不由得拿出手机，从人群的缝隙中拍下那道虹。站在后面的乔烁手里也拿着手机，屏幕停留在自己拍下的照片上，照片里温凉正入神地看着草地上的彩虹。
从景区出来后，宿舍四人直接去了附近的美食街。美食街人来人往很热闹，放眼望去，整条街的中间都铺着红色的地毯，上空的三角形小彩旗飘飞着，两边的小吃摊位紧挨着，都挂着各式的招牌：铁板鸭肠、西北烤面筋大王、长沙大香肠、薯塔……
大家拿出花海美食节的宣传单，在美食街入口处给主办方看了朋友圈转发集赞的记录，在代金券上盖了章。美食街里的小吃种类繁多，不仅有本地的小吃，还有很多外地的小吃。
宿舍四人在美食街里转着，一时间居然有点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吃什么。走着走着，乔烁目光定在一家挂着“椰汁椰奶”招牌的摊位上。
“熊哥，喝吗？”乔烁把胳膊搭在温凉肩上，给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家小吃摊。
温凉看着满街的小吃，也没什么主意，这时候听到乔烁的提议，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那家小吃摊有很多椰子制品，还有切好的水果，乔烁有点惊讶这边居然有家乡那边的特产。两人各买了一杯鲜椰汁，还买了几盒菠萝蜜和芒果干，让乔烁遗憾的是这个小摊没有辣椒盐用来蘸水果。
乔烁家乡那边的大街小巷总会有椰汁饮品，有的会加冰、加椰果等小料，在街上渴了随时都能买到。乔烁在外地看到鲜椰汁还真有一种见到老朋友的感觉，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心情来了个大drop——比家乡那边贵很多就别说了，味道还那么淡，不知道掺了多少水。
一旁的温凉喝着椰汁，看起来像是觉得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好喝吗熊哥？”乔烁问。
“好喝。”温凉真诚地对他笑笑。
乔烁不禁怀疑温凉是不是味觉失灵，他本来想吐槽几句，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撇撇嘴闷闷不乐地拆开水果盒上的塑料膜，吃起芒果干来。
江川和李萌去其他的摊位买烤串了，温凉和乔烁就坐在路边的蓝色塑料椅子上等他们。温凉喝着刚才买来的椰汁，目光却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乔烁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烁看起来像是并不喜欢喝椰汁。
上学期刚来大学的时候，大家闲来无聊的时候也会在宿舍里聊天，那时候彼此还不太熟悉，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的爱好、念过的高中、家乡的特色和小吃等等。
那时候乔烁趴在上铺的床沿，耷拉着两条胳膊，笑着说：“从我家到海边也就十来分钟，海滩附近有烧烤，很晚的时候还特别热闹。不过有些地块的海滩基本上没人……”
温凉总会坐在下铺抬头看着乔烁明朗的笑容，安静又专注地听他讲，脑海里想象着海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他从小生活在内陆小县城，对大海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可他这漫长的将近二十年的时光中，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没有吹过微咸的海风，也没有触摸过涌动的海浪，所有对海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浅薄的影像。
尽管如此，心里并不真实的想象却支撑起温凉对海的无边憧憬，以至于当他听说乔烁的家乡远在南方的沿海城市时，心里霎时就产生了好奇和羡慕的感觉，总会期待乔烁讲起家乡。他也偶尔会找机会问乔烁：你们每天都吃海鲜吗？你会游泳吗？你们那边一年四季都很热吗？是不是水果特别多？
乔烁在回答他的同时又会连带着说起其他相关的东西，于是他又对海多了一些了解，比如那边的蟑螂很大蚊子很凶，高速不收费但油价很高，有时候网购会被划分为偏远地区，比如有时候也需要买羽绒服，出省进省的汽车和火车都要靠船运输，不是每一片海都允许下海游泳，再比如夏天睡午觉醒来喝一杯冰镇椰奶简直太舒服……
此刻乔烁坐在对面啃水果，桌上那杯喝了两口的椰汁再也没动过。
“老乔，上午走了这么久你不渴吗？”温凉有点疑惑，心里没问出来的话是，老乔怎么对他自己老家的特色饮料都不感兴趣——离家这么远你不想喝老家的饮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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