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公交车还没来。
祁青暮打着伞站在街边,反复看手表上的时间。
晚上八点的时候公交车基本全部停止通行,但是有几辆公交车是特殊的,最晚一班会坚持到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沿路接一些上晚班的乘客。
马上就快十一点了,祁青暮心里很清楚,公交车大概率不会来了。
沸点酒吧距离这里隔着三片街区,走回去这一想法显然不现实。祁青暮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车回去。
现在这个时间,再加上大雨天气,空着的车很少,祁青暮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叫停一辆出租车。
距离他下班的时间还剩下半小时。
要不往回走吧?祁青暮这样想着,一边走一边打车,就算最后打不到车,也能走回去,只是时间有点长而已。
他沿着路边走,不去想口袋里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也不思考今晚发生的一切怪事,仅仅伴随着雨声,走在深夜的大街上。
突然,一道清晰的汽车声由远至近,轮胎在雨水滚动的声音十分刺耳。
起初祁青暮并没有在意,直到那辆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车灯的光照亮他前方的路。
他停下,回过神,眯起眼朝街边望去。
那是一辆外形很帅气的黑色跑车,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刚刚抛下他,直奔雨中的顾屿。
顾屿盯着他,好像气还没消,脸上没什么表情,车子越来越慢,最终停在祁青暮的旁边。
车窗降下,顾屿冷着脸扫他一眼,“上车。”
他额前的发湿漉漉的,祁青暮的目光流转在他的湿发与被雨水浸透的衣服上,半晌,忽的轻笑一声,像是把今晚的一切琐事都抛在了脑后一样。
“既然你有车,怎么不直接开车回去?”青年站在路边,站姿直挺,撑着一把透明纯净的伞,语速轻缓地说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惹上生病的风险。”
非要来跟他挤一把伞,可能看着他微恼的样子心情很愉悦,结果最后还是淋了雨。
祁青暮的话很有道理,听进顾屿的耳朵里就是直白点明他的愚蠢。总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甚至比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更骇人了些。
“你上不上车?”
“你要送我吗?”祁青暮眨眨眼,反问道:“我刚刚惹你生气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会这么好心?
一句话把顾屿气笑了,明明今晚值得生气的事儿不少,堆积在一起也没有个发泄口。
“你也知道惹我了?”顾屿冷笑一声,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上车我就走了。”
祁青暮停顿两秒,什么也没说,直接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谢谢你。”他系上安全带,由衷地感谢道。
一道刺骨的目光扫过来,叫人无法忽视。祁青暮转过头,与顾屿的视线相撞,两人都没说话,互相望着对方蒙在情绪之下的眼,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半分钟后。
“你有驾驶证吗?”
祁青暮认真地发问。
顾屿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如同把恼火和烦闷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这个大学生……实在是没什么情丨趣可言。
顾屿有驾驶证,虽然是刚考下来的,但在市内开车非常合法。
回忆起他一言不发翻出驾驶证扔在自己腿上的景象,祁青暮抿着唇,嘴角悄悄勾起,弧度微不可查。
车子在路上稳稳行驶,与顾屿的张扬性格不符的是,他极其遵守交通规则,甚至在行驶的过程中,全神贯注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
倒不是说不应该遵守交通规则,而是见识过太多有权有势就挑战法律底线的公子哥,顾屿在这方面表现的还算乖巧。
开过一段路,祁青暮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冷不丁出声道:“这不是回酒吧的路。”
顾屿突然坏笑一声,语气懒散道:“带你回我家怎么样?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多次,陪我睡一晚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又开始了。
对于这种比自己小的人,祁青暮总是抱着看熊孩子的心态来看待。所以当顾屿提到‘睡一晚’的时候,祁青暮差点就想问: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睡一晚’吗?
幼稚,猖狂,盛气凌人。
见他不回话,顾屿笑得更加恶劣,“害怕了?还是说你想用别的方法补偿我?”
“这是回南大的路。”祁青暮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我是一个不认识路的人,可能真的会害怕吧。”
“我随时可以调头。”顾屿斜睨了他一眼,不认输地说:“或许你说两句好话来听听,我就会顺利地把你送回学校。”
“你想听什么?”祁青暮好脾气地问。
“需要我来告诉你?”顾屿哼了一声,“自己想。”
祁青暮沉默半晌,看着前方的雨路,用那极其温柔的嗓音缓缓低语。
“谢谢你送我回去。”
车内的光线很暗,叫人看不清隐藏在皮囊下的真实情绪。只是寂静蔓延,将原本雨天寒夜所带来的冰冷驱散。
祁青暮最终还是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寝室。
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减缓的架势。祁青暮没有淋到太多雨,却带了夜里寒冷,回到寝室打开门,熟悉的温暖包裹了全身。
“你今天回来好早,还没到零点呢。”陆读在打游戏,还没睡,看见祁青暮回来,惊喜地睁大眼,“你们老板终于良心发现,不让你熬得那么晚了?”
“一点小意外,不是从酒吧回来的。”把伞撑开放到阳台上控水,路过程几何的床铺,看到上面鼓起一个被子包,“几何回来了?”
“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八点多就睡了。”
“那我们小声点说话。”祁青暮换了衣服,脱外套时摸到口袋里的手机,顿了顿,而后淡然地拿出来。
上面已经没有通话显示了,很显然,对面的人挂断了电话。
祁青暮打开通讯记录,最近的一次通话长达二十八分钟。
他眯了眯眼,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孟洋洲今天回来了吗?”
陆读开了罐可乐,随口道:“回来了,晚上又走了,估计泡弟弟去了。”
每次猜测都是‘泡弟弟’这个理由。
“他去找我了,但是我没在。”祁青暮说道:“估计是想等我一起下班,但是今天我被顾客带出酒吧了。”
陆读愣了一下,“你被带去哪了?”
祁青暮无奈地笑:“这是重点吗?”
“怎么不是重点!”陆读拧眉,难得严肃起来,说道:“酒吧那个地方本来就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可别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是你老板让你去的吗?那些客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出事了要先给我们打电话!”
祁青暮顺从地听训,心里暖烘烘的,等陆读唠叨完,他才回答道:“放心吧,是老顾客,没对我做什么,反而见了见世面。”
具体发生了什么祁青暮肯定不会说,但从结果出发的话,这一天他虽然过的很混乱,但是却见识了太多不一样的东西。
陆读不相信,“见什么世面了?”
“我去了新莱斯。”
“……”
对于普通家庭出身的陆读来说,新莱斯那样的高级会所确实是挺有排面的。
无声地灌了口可乐,陆读认真地问祁青暮:“你们酒吧还招人吗?像我这样的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养成一个能带我去新莱斯的老顾客?”
祁青暮笑眯了眼。
正当两人说笑之际,寝室的大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身形高大的孟洋洲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走廊里的灯更亮,将他的身影照射进来,无尽拉长。他冷漠的像是冬日的寒冰,陷在阴影中的表情阴森可怕,没有看祁青暮和陆读一眼,径直进了浴室。
感受到一丝寒意,祁青暮走过去把寝室门关上,上锁。
“太可怕了。”陆读啧啧摇头,“这难道就是被放鸽子后的黑化孟二二吗?”
“我会道歉的。”祁青暮说道:“我本来是想回去的,但是被顾客直接送回了学校,我也不太好意思让他把我送回酒吧去。”
和顾屿的矛盾本来就挺深了,对方又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熊孩子,祁青暮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去主动招惹,更不会主动送上去把柄方便对方反击。
“不是你的问题。”陆读安抚道:“你快睡吧,看你睡了他还能打你一顿不成?”
“倒也不会这样……”
话音未落,只听浴室里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
“祁青暮,进来。”
音量不大,平稳没有起伏,听进耳朵里,却像是裹挟了冰锥,激的刺痛。
祁青暮与陆读对视一眼,继而站起来,走到浴室门边,抬手敲了两下门。
“怎么了吗?”
“我让你进来。”隔着一扇门,孟洋洲的声音有些失真。
祁青暮深吸一口气,道:“你在洗澡吗?”
里面似乎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嗤笑,是那种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气音。
“不然呢?”
他听见孟洋洲似笑非笑地反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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