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白家人
站在恢弘大气灯火通明的高楼前, 祁青暮仰着头,神情淡漠地凝视这座如同怪兽一般的高楼大厦。
它屹立在黄昏,提前点亮的灯火好似庆祝夜幕即将到来。
新莱斯, 这是祁青暮第二次来到这里。
上一次许晋刑带来, 祁青暮还感叹,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资格踏入这里一步。
现在,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就像不停交换的昼夜, 意料之中,无需感慨。
“没来过这里吧?”白杰从后面走上来,与他并肩而立,话里含笑, 也透出几分来自上等人的轻蔑,“这里是新莱斯, 一般人无法进来。”
“我知道。”祁青暮轻声说。
“也是,新莱斯的名声在南城可谓是家喻户晓。”
多少普通人奋斗努力的目标就是新莱斯, 想到这里, 白杰直接笑出了声。
听见他的笑声,祁青暮直接抬脚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挺胸抬头, 毫不怯场,白杰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丝欣赏。
难怪把顾屿迷得团团转。
走到门口, 祁青暮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门口的服务生正是那天下雨, 给他送伞的那位。
服务生眼中也有诧异, 显然是认出了祁青暮, 在他开口之前, 祁青暮率先对他笑了一下。
“您又来了。”服务生被笑得有些羞赧,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肯定是来过这里的客人,客气一点总归没错。
祁青暮点了一下头,道:“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走进大门内,祁青暮的脚步便放慢了些,他需要白杰为他带路。
而紧跟在后面的白杰一脸凝重,走上前,侧头盯着祁青暮,“你来过这里?”
“嗯。”祁青暮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闻言,白杰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说?”祁青暮反问一句。
一句话把白杰心中所有的不满与窘迫都堵了回去。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而已,现在这样硬气,一会可别被吓得哭鼻子才好。
今天的排场足够大,就连他知道这次组局的目的时都惊讶极了。
趁着顾屿离开了南城,白杰被命令带祁青暮来到这里。找到祁青暮之前白杰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祁青暮真的不同意,他会采取一些强硬的措施。
反正除了顾屿,没人会护着祁青暮了。
一路畅通无阻,祁青暮仔细观察,发现路途中不需要白杰出声,就有服务生走上来带领,可见有些事情是早就安排好的。
这是一个局,亦或者说是明面上的陷阱,祁青暮本人是不可缺少的‘猎物’。
电梯抵达三层,这片区域还是用餐区,只不过包房看起来更多一点,祁青暮跟在白杰的后面,踩着暗红色的地毯,一直走到两扇沉重而华贵的大门外。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停在大门前,白杰整理了一下衣领,似乎很尊重里面的人一样。
相比之下,祁青暮不慌不忙,反而很淡定地说:“为什么要害怕?”
“真不知道是该夸你胆子大,还是说你有点蠢。”白杰仍是笑着,他跟祁青暮说话的时候表面尽显和善。
但是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蔑视是无法伪装的。
祁青暮:“你们会杀了我吗?”
这个问题把白杰问的一愣,下意识地出口反驳:“你胡说什么呢?”
人命关天,就算是白家在南城只手遮天,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夺取一条人命。
祁青暮缓缓勾唇,“那我还需要怕什么吗?”
羞辱、嘲讽、亦或者承受来自白家人的怒火,这些祁青暮都无所谓。
只要他死不掉就行,毕竟阿姐还需要他呢。
白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也是在这一刻,他正视祁青暮,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对他的定义是否正确。
“希望你进去之后也能这样理直气壮。”
话落,白杰推开了那扇代表着权利的大门。
今天是白家的一次家庭聚会。
虽说是家庭聚会,其实就是几家人凑到一起吃顿饭,兴致不高,因为刚刚发生过白事,老太太尸骨未寒,他们也不愿铺张。
主家和旁支向来不合,相聚也是心怀鬼胎,但是为了白家共同的利益,他们不能撕破脸,在外人面前也要装作和睦一家人的样子。
白流希四十多岁,保养得极好,肌肤水润妆容精致,只是穿着打扮仍有一些成熟女人的气质,所以看起来也没显得很小。她动作优雅地端起红酒杯,轻轻晃了晃,与对面的中年白人男性对视一眼,瞳孔深处流转着得意的光色。
她笑得从容,微扬的下巴透出些许得意的感觉,另一旁的男人感到一丝不爽。
“二姐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白徐泽的声音浑厚,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突兀。
话音落下,周围一圈人吃饭的动作停下,齐齐看向白流希。
白流希暗暗骂了一句,收敛了笑意,轻声道:“我能开心什么,只是喝着红酒的时候想起来,外祖母第一次教我品红酒时的场景。”说着,她神色哀伤,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其他人见状,心里如明镜似的,却不拆穿,一个一个也悲痛得难以自持,还要故作坚强地‘安慰’白流希。
只有一个女人,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沉默地吃着盘中的食物。
白徐泽有些懊恼地看了一眼女人,眼中有些恼火,嘴上还是道:“二姐别难过了。今天家里聚会,你们家白杰也不知道去哪了,到现在还没过来。”
轻轻松松,又把话题扯到其他矛盾上面了。
这时,白流希对面的白人男性开口了,他说这一口流利的南城话,对白徐泽道:“白杰说晚点过来,会给大家带个惊喜来。徐泽你也知道,孩子大了我们做家长的也管不了太多,外祖母去世的时候,你们家蒙蒙不也是为了男朋友迟到了吗。”
白徐泽脸色难看至极,却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比这个老外的儿子还掉链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女人忽然开口了。
“不想吃饭就走。”女人冷着脸,说话的声音也很沉,穿着打扮十分得体,气质非凡,就差把女强人三个字刻在头顶上了。
她一说话,其他人立刻禁了声。
白流希掩下眸中的怨恨,抬头对主位上的女人道:“大姐,等白杰来了,让他给您赔罪。”
“用不着。”被称作大姐的女人名叫白真蓉,说话毫不客气,“你们的这一辈孩子,一个能培养的都没有。如果管不好自己的种,那就心甘情愿地认姓顾的那小子回来掌管白家吧。”
话音落下,几个中年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可是没人敢反驳。
就在这气氛尴尬的时刻,大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刚才讨论的话题中心——白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白流希和白人男性眼里一亮,但他们看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白杰身后,那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俊美青年。
“大姨、大舅、二舅、爸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白杰走进来,先是对在场所有的长辈道歉,然后再把身后的祁青暮露出来,笑着道:“我给大家带来一个家里人,可以一起热闹一下。”
比起两个男人满脸的疑惑,白真蓉的脸上凝着雪霜,声音也如同寒风掠过坚硬的冰锥一般,带着刺痛感传进白杰的耳中。
“把无关紧要的人赶出去!”
即使被训斥,白杰也不难堪,反而笑道:“大姨,您听我解释。这位可不是外人,他啊,是顾屿的恋人,名叫祁青暮。”
砰——
盛着红酒的酒杯落地,在黄白色的瓷砖上砸出一朵流动的血花。
白真蓉站起来,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杰,一字一顿道:“把他,给我带出去。”
白流希察觉事态不对,大概是没料到白真蓉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连忙站起来跑到自己的儿子身边,低声道:“快把他带走!”
白杰眯了眯眼,故作淡定道:“倒也不用这么生气啊,大姨。小姨去世这么久,就剩下顾屿这一个孩子了,就算您不喜欢顾屿,也要顾念亲情啊。”
“白杰!”白流希眼睛都瞪大了,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敢在白真蓉的底线上跳舞,连忙呵斥道:“你现在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赶紧回家去!”
她把白杰朝门口的方向推,刚使了几下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我觉得,白杰说的对。”
刚才周身气场还无比骇人的白真蓉重新坐回了主位上,动作优雅拿起刀叉,一边缓慢地切割盘中的鹅肝,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或许我该看在白雅晴的面子上,给顾屿和……”顿了顿,她瞥了一眼祁青暮的方向,转瞬便收回,“他的恋人一次机会。”
话音落下,一直在旁边充当透明人的服务生立刻走上前,动作迅速地在白真蓉身旁放了一把椅子和一套餐具,然后又把地上的玻璃碴和酒渍擦干,全程悄无声息,如同哑巴。
祁青暮有了自己的位置。
无言地观察这一屋子人,祁青暮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能从当下的氛围中看出一丁点大家族之间的端倪。
白杰的父母跟主位上的中年女人应该不合,但是碍于什么原因,他们一家现在是无条件服从女人的状态。
桌上的其他两家,对上白杰的称呼,应该是白家的男性子嗣和他们的家庭。
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但是有一点,是不需要验证的。
那就是一提到顾屿,他们表现出来的厌恶全部发自内心,无比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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