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街头偶遇
虽然盛画非常不乐意给自己那个舅舅拜年,但是这大过年的,为了避免她妈再怒发冲冠,初一下午还是收拾了两件衣服回市里了。
公交车也停了,盛画只能蹬自行车,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相对于自己家这种逼仄的筒子楼,盛画更喜欢爷爷家的大院子,大概因为她从小在那样开阔的地方待习惯了。
高翠娇就不同意,说:我们用天然气做饭,就这一项就比县城高级方便了一大截。
盛画到家时候高翠娇正在跟盛大伟吵架,盛画挺诧异,虽然她妈平日里咋咋呼呼,但她真没怎么见过爸妈吵架,因为她爸脾气贼好,就不跟她妈吵。
“怎么了你俩?这大过年的吵起来,邻居可听着呢。”
“你来了正好,我问问,你那两千块钱怎么分的?给你爷爷、奶奶五百,我没意见,给你二叔一千,你妈我一分钱没有?到底谁是你亲妈?”
“你一分钱的力没出,为啥要给你分钱?”盛大伟气哼哼说,“人家二勇夫妻俩天天干活,你干了啥?”
“我干了啥?我生了她!要不是我生了盛画,现在你们家就没这个大孙女,就没有这祖师爷赏没饭吃的继承人,就没有这两千块钱!”高翠娇咬牙切齿,叉腰大骂。
“妈,别咬牙,你其实很好看,你这样一呲着牙,就露出来牙龈了,就变丑了。”盛画嬉皮笑脸的劝高翠娇。
高翠娇一个胳膊肘子把盛画杵一边儿去了,“少给我灌迷魂汤。”但还是把牙收回去,嘴巴闭上了。
盛画从包里拿出个鼓囊囊的红纸包,递到高翠娇面前:“给。”
高翠娇犹豫着把叉腰的手放下来,“啥?”
“爷爷、奶奶,还有二叔、二婶,还有我,都很感谢你生了个这么好的闺女,给你发个红包。”盛画把下巴放在背包上,说,“妈,我希望咱们全家都高高兴兴的,更希望你能开心。”
高翠娇拆开那红包,用手一捏厚度,看着盛画:“这是五百?”
盛画点头,“我们一人给你发一百。”
高翠娇哗哗查了十张,“你这一百还给你,其余的我收了。”
盛大伟皱眉看着她,“你缺这四百块钱吗?非要弄得这么难看。”
高翠娇很坦然的说:“我不缺,但是小飞缺,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我这当姐姐的……”
高翠娇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还带了哭腔。
盛大伟叹口气,开门出去了。
盛画把自己手绢递给她妈,小心翼翼说:“妈,像你这么有头脑的人,没想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高翠娇擦了擦眼睛,神情哀伤的看着盛画:“闺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讲理很过分?”
盛画见她这样子,知道她妈又该讲述他们家辉煌的过去,悲惨的现在,没有两三个小时讲不完。
盛画赶紧摆手,“没有,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没有意见。”
但高翠娇还是拉拉杂杂、声泪俱下讲了很久。
当年我穿得像公主,你舅是唯一有西装的小孩。
我原本能上大学,你姥爷一出事,你姥姥只会哭,我主动到工厂上班去了。
我嫁到你们盛家,就没过过宽裕日子。
你舅就我这一个亲人,我不管他谁管他?
盛画不敢不听,又因为听得次数太多而索然无味。
她一拍脑袋:哎呀,妈,我奶奶让我带的炸鸡块跟炖羊肉还在自行车上呢,可别丢了。
高翠娇一下停止了诉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死孩子,这好东西要是丢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初二中午,盛画舅舅来了。
刚开始还凑合,大概因为高翠娇已经偷偷把几百块钱塞给他,说话还算正常。
鸡块吃完了,羊肉捞干了,酒喝了一瓶,躺床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睡到天黑,醒了又问:“姐夫,你还藏的有啥好酒?”
盛画说:“舅,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这下可惹到了这舅舅,先说盛画跟舅舅不亲近,后说盛画都毕业了也没孝敬自己半个铜板,再后来就开始说盛家亏待了他们姐弟俩。
盛大勇懒得搭理这混不吝的小舅子,高翠娇只会说“小飞说着玩呢。”
他舅最后说:外甥女,你别烦我,我可还指望着你给我养老呢,我这无儿无女的。
盛画气得头顶冒烟儿,穿起来衣服就下楼了,盛大伟追出来一层楼,小声劝她:“闺女,你舅说话不着调,你就当他说话放屁不就得了?”
盛画说:“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你回去吧,爸,别冻着。”
虽说是过年,但街上比平日里更加冷清,大部分人回老家过年了,偶尔有鞭炮稀稀拉拉的响起,小青年缩着脖子嬉笑着走过。
空气凛冽,走了一段,盛画心里那团气才慢慢消了。
“不管怎么样,爸妈下岗前我得给他们准备好新工作。”盛画想。
前生他们忽然下岗,身无长技,在街上摆摊卖炸油条。
盛画中间回来一次,她妈高翠娇竟佝偻了腰,跟买油条的说话尖声尖气,他爸则满身溅的都是油点子,生意差不说,俩人那样子还看着让人心酸不已。
至少,他们现在还好好的,虽然日子不宽裕,至少不用风吹雨淋。
盛画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见前面小路连个路灯都没有,黑乎乎一片,就转身往回走。
走到拐角,因为漫不经心低着头,跟人撞了个满怀。
盛画赶紧说“对不起”,抬头却高声惊叫:魏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魏展也很惊讶:“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我家!”盛画往前面一指,“我家在那儿。”
不远处破旧的家属楼,小小的窗口透出昏黄的光,莫名有点温馨。
“我住那儿。”魏展朝后面指了指,那是一家酒店。
“你哪天到这儿来的?”盛画想起找上门那小姑娘的话,没敢问得太直白。
魏展没回答,把手里一个盒子拿给盛画看,好像很高兴似的说:“我每年这时候都会放烟花,听说这种烟花燃烧之后里面会有个降落伞出来,咱们先去放几个吧。”
路上基本没人,路边的空地就能放烟花。
魏展把盒子拆了,掏出十几个红色烟花,盛画兴奋地一手拿一个,“我拿着,你点吧。”
魏展直接把那烟花从她手里抽出去,“你这手不想要了?万一炸了怎么办?”
从路边捡了两块砖,把烟花固定住,一边掏打火机一边说:“咱们都是手艺人,得时刻有保护手的意识。”
烟花还没点燃,盛画就先捂住了耳朵,“这个声音大不大?吓人吗?”
魏展说:“嗯,应该没你刚才在拐角地方喊魏老师吓人吧。”
引子燃尽,烟花里忽然同时冒出十几个火球,争先恐后蹿入夜空。
亮晶晶的绿色、橙色、红色……噼里啪啦一阵炸响,最后落下一个红色的小小降落伞。
盛画冲过去捡起来,又拎着朝魏展跑过来,发现宝贝似的说:“你看,你看,真有一个降落伞!”
魏展笑笑,“这烟花本来就叫降落伞。”
把燃尽的烟花放在一边,点燃新的,每次有降落伞弹出来,盛画就欢天喜地跑着去捡,又每次都不厌其烦的拿给魏展看:“又一个!”
最后两个,魏展刚把烟花放好,准备点燃,就听身后盛画惊慌失措的一声喊“谁啊?干什么?”
魏展扭头,就看见一个醉汉,一手拎着个酒瓶子,一手往盛画脖子里放东西,还哈哈笑着说“死妮子,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
魏展把打火机一扔,一边大声说“放开她”,一边跑过去。
醉汉见有人来,举起拿酒瓶子的胳膊,胡乱挥舞,魏展一手护住盛画的头,另一只胳膊一把把他推了个四脚朝天。
醉汉手里的酒瓶子不知道碰到了那儿,也咔嚓碎了,浓烈的酒味瞬间弥漫在空气里。
盛画还在转着圈儿抖自己衣服,“妈呀妈呀,这是啥东西放我衣服里了”的惊恐叫着。
魏展只能围着她转,也着急的问:“是虫子吗?不是鞭炮吧?”
地上的醉汉哈哈大笑,“傻闺女,我放了个冰凌渣子逗你呢!”
盛画这才停住脚,看了一眼地上那醉汉,气恼的喊:“舅!你是不是有病!”
魏展都愣了,“你舅?”
“啪嗒”一声,一个鸡蛋大的冰块子从盛画衣服里出溜下来,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看吧,一个冰块儿,瞧你吓得那傻样儿!”高小飞手脚并用爬起来,咧嘴傻笑着走到盛画面前,“你舅逗你玩呢。”
盛画气恼的推了他一把,“我不想让你逗着玩!你这是要吓死人!”
高小飞趔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路边草地上,“咦,还敢打你舅了!哎,那个小子,你谁啊?”
盛画一拉魏展袖子,“走!别搭理他个酒鬼!”
“哎,你赔我酒啊!我这瓶子咋洒了?”高小飞在后面吆喝起来。
魏展跟在气冲冲往前走的盛画后面,又问:“那真是你舅?”
“对,我舅,我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舅!”
远远的却看见高翠娇朝拎着东西这边跑过来,看见魏展只惊讶了一秒,但也顾不上问,就拉住盛画问:“看见你舅了没?”
盛画往刚才的方向一指,“那边,你的好弟弟在那儿。”
“怎么说话呢,你这孩子,刚我忘了让你舅把这炸油条带走一兜儿,我得赶紧给他送去,不然他没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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