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书房门从里打开,李谓拱手走进,一路眼观鼻、鼻观心。
“启禀殿下,臣……”李谓的话还未出口,一道劲风裹挟着一只花瓶直奔他面门而来。
自古有言: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谓闭着眼生生挨了这一记,额上鲜血直流,却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连忙跪地俯首。
“蠢货!”谢承佑压着声音,一口银牙都快被咬碎,“瞧瞧你干的那些蠢事,本宫把禁军都交给你用了,你竟然还去江湖上买凶……”
听到这,李谓一惊,抬起头急忙辩解,“殿下明鉴,此事并非微臣所为啊!”
谢承佑一脚将李谓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脸用力碾着,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阴郁且沉闷,“不是你是谁?本宫的人亲自去无渊阁查的,还能有错?”
“臣……臣冤枉!”李谓的脸被碾的变形,说出的话也囫囵不清,却依旧为自己争辩着。
“冤枉?”谢承佑缓缓俯身,脚上的力道也渐渐加重,“你若想投靠你那妹婿便直接同本宫讲,那怎么说也是本宫的王叔,本宫定会成全于你……”
李谓心中惶恐不已,挣扎道:“殿下,臣对殿下之心可昭日月啊!”
“臣此次前来便是要告知殿下,臣已将沐楚氏的旧物交于舍妹,腊月二十三皇后娘娘相国寺祈福之时便见分晓。”
谢承佑听及此,缓缓将脚移开,“二十三?那也没几天了,本宫就拭目以待了……”
一切接近尾声,李谓刚刚狼狈起身,一个小太监便快步跑了进来,在谢承佑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谢承佑一改方才的狠厉,如鹰般的眼尾轻佻,似是有什么惊喜。
“奴才看的真切,不敢欺瞒殿下。”小太监回的规规矩矩。
谢承佑阴恻恻的笑出声,“没想到当年那个脓包如今倒是涨了些能耐,这个沐修林说不准是步好棋。”
“你说那天山墨梅当真会在那小丫头身上?”
李谓忍着疼痛颔首应承,“她是楚氏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条血脉,很有可能。”
谢承佑伸出拇指拭了拭嘴角,如同嗜血一般,“本宫的规矩你懂的,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是!”
不到一刻钟,宫中便有了传言:永安侯在太和殿门口于众人侧目之下同自己的岳父大人互嘲了一顿,最后还是在同朝为官的好友大理寺少卿梅子骁的劝诫下这才作罢出宫。
然,此时的永安侯刚刚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梅子骁便吊儿郎当地紧随其后跟着跳上了马车,“大哥,你这老丈人好像不太领情啊!”
颜景珩弹了弹身上似有若无的灰尘,淡淡回了句,“无妨。”
紧接着从袖口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卷,撑开一看。
“冯进之死乃东宫所为!”字迹虽小却矫若游龙。
梅子骁凑近一看,满脸惊异,“咦?这是哪来的消息?”
颜景珩唇角微弯,“自是本侯的岳父大人。”
“哈?”梅子骁惊的下巴半天合不上。
原来方才在太和殿门口,沐修林是故意上前找茬的,为的就是让众人都以为他二人不和,顺带再将此事悄无声息的告知于他。
“岳父大人此举颇有深意,不过却甚合我意……”颜景珩说的高深莫测,引得梅子骁在一旁频频咂舌。
“不过你这老丈人是如何知道你正在查冯进的案子?”梅子骁一语中的。
“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若不是有强大的情报网,那就是太过于善读人心……”
“不过这消息如若准确,那李谓去无渊阁买凶一事便又有了新计较。”
“怎么说?”梅子骁收起调笑的模样,一脸正色。
“冯进之死你查的是晋王所为,实则是东宫;而李谓明面上是晋王的妹婿,可实则是为东宫做事的人……”
话及于此,梅子骁顿悟了,“哦…我明白了!晋王因冯进一事不满于东宫,故此将长宁公主的屎盆子又给东宫扣了回去!”
“此事事关无渊阁,那晋王……”梅子骁话未言尽便快速将自己的唇齿捂住,一双狐狸眼瞪地大如铜铃。
颜景珩失笑出声,“咱们大历的这位王爷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昭华殿内。
长宁公主猛地站起身满脸欣喜,“什么?珩哥哥真的上朝了?”
文琴低眉垂首,很是恭敬,“是,奴婢亲眼瞧见的,散朝后还在太和殿门口与新上任的沐尚书吵了一架。”
“沐尚书?”
“是,就是那个给侯爷冲喜的那个丫头的父亲,原礼部侍郎沐修林。”
“哈哈……”长宁笑的颇为得意,“看来这位侯府的夫人也不过如此,本宫的法子还是奏效的,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弟弟。”
长宁说着又坐了下来,捏起旁边的茶盏很是惬意的抿了口,“珩哥哥到哪了?”
文琴面露难色,“启禀公主,侯爷已经先行离宫了。”
“什么?”长宁面色一凛,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拍在桌上,“他居然没来找本宫?当真不顾那颜景韬的死活么?”
文琴不敢作声,跟随公主多年熟知她的秉性,倘若现在开口定然少不了一顿打骂。
倒是刚端着粥进来的文棋开了口,“殿下息怒,永安侯性子直耿,殿下如此强势恐怕会适得其反,不如先喝点粥再想想别的法子?”
长宁清眸一瞥,竟真的顺势拿起了勺子搅动起碗里的粥来,“哦?莫不是你有别的法子?”
文棋拿起茶壶再度将茶添满,“公主不若先放过那颜景韬,京兆尹中有当年在永安侯手下当过差的衙役,定然会将此消息传回永安侯府。”
“届时,公主不必出面,永安侯必会将此等人情铭记心中的……”
长宁顿时心中警铃大作,“那他是不是已经知晓此事是本宫做的了?”
文棋轻笑,甚是亲和,“殿下宽心,去办事的人可是樊统领的手下,如何会牵扯到殿下!”
“那就好……”长宁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腰间的暖玉,心中默默下了个决定,今后定要与那樊昆保持些距离才好,莫要牵扯到自己,坏了自己在珩哥哥心中的印象。
“文棋,你今晚去将京兆尹府衙走一遭,凡事见过本宫印信的人都处理掉,本宫不想节外生枝。”
颜景珩的马车上,自打梅子骁说出了那两个字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直到车夫停了车,冷枫掀帘进来推他家主子下车时,梅子骁这才惊醒,“大哥,你说……”
可颜景珩根本不给他发问的时间,冷枫更是随他主子,只给其留了个背影。
梅子骁追着跳下马车,便看到永安侯府的大门口,颜文忠衣衫不整恹恹欲睡的模样,身后的柳姨娘用胳膊肘一撞,这才清醒过来。
颜文忠连忙嬉笑的贴上前,“珩儿,你这是下朝回来啦?”
毕竟是父亲,颜景珩停下应了一声。
原本躲在颜文忠身后的柳如意瞬间闪到前面,堆起谄媚的笑意就往前凑,“珩儿啊,那韬儿事情……”
一旁的冷枫瞬间黑了脸,一个姨娘而已,如何可以这般称呼主子。
只是他还没来及的开口,身后的梅子骁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悠一晃的上前来,“哟,颜伯父,您家的姨娘怎可如此称呼侯爷,况且还是在这大门口,当心被御史台的人瞧见了参您一本不重尊卑。”
颜文忠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瞌睡虫瞬间跑的无影无踪,转身就是一巴掌,打的柳如意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放肆!”
柳如意踉跄地将自己撑起来,震惊的回望向颜文忠,捂着脸颊久久不能回神,似是不敢相信宠爱自己多年的人竟会如此当街打自己,不留丝毫颜面。
但为了儿子只能忍!
柳如意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强忍着啜泣低声道:“是贱妾逾矩了。”
颜文忠冷哼一声,转身立马笑脸相迎,“多谢梅小友提点啊。”
“只是珩儿,为父也着实想问一下韬儿……”
自始至终不动声色的颜景珩扫了地上那柳如意一眼,“父亲安心。”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说完就让冷枫推着往内院走去,不再理会颜文忠的问话。
梅子骁跟在身后盘着双臂叹息摇头,任谁遇上个这爹也没办法。
只是三人还未走到院落,老远的便看到院落屋顶上有两道人影,一个矗立不动,一个活碰乱跳。
“冷枫,去看看!”
颜景珩的话刚出口,冷枫脚底刚要发力,一旁的梅子骁倒是先运起轻功飞了过去,“大哥,我去替你瞧!”
可他还没在屋顶站稳,一颗石子便朝他飞来。
“骚狐狸你别捣乱!”沐然响亮的声音高声吼道。
梅子骁一个旋身,足尖点地,最后只能单脚堪堪落在屋阙之上,“小嫂子这是作甚?”
沐然没有理会,反而朝着站在屋顶一动不敢动的铃铛问道,“你刚刚说放哪?”
铃铛以手托腮做喇叭状,大声道:“坎位!”
“坎位在哪!”
铃铛扶额,继续吼,“正北!你往左边走五步就好!”
沐然依言走过去,将一个金灿灿的铃铛挂到屋阙之下,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再说,谁会在乎一个铃铛。
听着二人的对话,颜景珩心中了然,淡漠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显的弧度。
似乎被人如此在乎的感觉也不错。
倒是梅子骁,站在屋阙之上细细打量起来。
阵法,他晓得,楚宅以及西郊松林那阵他都见识过,可这又是个什么阵?
沐然看出了他那心痒难耐的模样,铃铛这边刚宣告结束,便对梅子骁道:“要不,你先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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