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
“我代表北梁皇室起誓,绝不会将诸位置于危险而不顾。”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张肖瞠目看着季海棠甚至忘了反应,直到季海棠走出去好几步才将她拉住,“小姐!”
季海棠一个巧劲儿挣脱他的桎梏,三两步自己跃到营帐围篱里面,目光定定瞧着张肖,无声道:外面交给你了。
接触到那样的眼神,张肖绷紧了嘴角,沉默半晌高喝:“押他们进去,加固营帐周围所有围栏!”声音明显压着情绪。
看着季海棠这举动,所有人不好意思再闹了,一个个低着头乖乖走进来。
这些士兵也算是间接接触者不能乱跑,张肖只得叫他们守着营帐轮岗,在营区的简陋木门关闭的最后一刹,一直站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老胡一个猛子扎了进来。
“小太子妃,俺来帮你。”
……
叶大夫和癍疹病人被单独隔离了,其他帐子都尽可能撤地远远的,可人心还是惶惶,其余医士都在忙着救人或四处熏草药,季海棠也没闲着,她和老胡反倒是接手了一些皮外伤的病人进行简单包扎。
父亲曾教习过她一些急救知识,此时正派上用场。
老胡从她那里学了个半吊子就使上了,可是粗手粗脚的老是把人弄疼,后面的病人们个个躲得快极了,生怕落他手里,全都围着季海棠转。
季海棠笑吟吟地全都收了,忙活了两个时辰老胡才抽着个间隙给她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夏日燥热,人心浮动,季海棠却一点儿不耐也不见,平易近人地照顾着大家,所有人都觉得与之亲近。
霞光熹微,先前传话的医士匆匆而来将季海棠引出帐子,压低声音:“季小姐不好了,午时那病人转发了疫症。”
季海棠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飘:“确凿?”
“是,叶大夫那边一确诊就让我来通报您,请您拿个主意。”
叶大夫是盛京民间一等一的杏林妙手,此番是自请来灾区驰援的,他的诊断想必不会有误。
“叶大夫有把握治愈吗?”
“叶大夫的先师曾开过一个治疗时疫的方子,但不完全对症,他正想法子修换几味药材,只是……”
只是如今伴着天灾物资不齐,且疫症不等人,多耽误一日就多一日传播的风险。
史书有载,前朝曾因鼠疫泛滥焚了一城的人,如此遏制在源头是不少人会选用的办法。
何况这满满一营帐的平头百姓都是伤残病患,活着还是死了没几个人在乎。
季海棠垂首,沉思良久。
“叶大夫有几成把握?”
医士嗫嚅两下:“五成。”
定了定心神,季海棠言辞坚定:“那治,药材的事我来想办法。通知所有医士,从叶大夫那块划个单独的隔离区出来,从此时起开始全面防疫,需要什么尽数上报,我会让军部全面配合。”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叶大夫,提醒他保护好自己,万勿小心。”
为人医者多是慈悲心肠,病人的身份阶级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难能上位者亦复如是,医士心神一震,“是!”
夕阳彻底陷落,季海棠抬首望天,眼底晦暗不明,也不知明日朝阳会不会照旧升起。
夜幕里,所有医士忙碌起来,篱笆栏外面的守卫都加强几分,如此大的阵仗百姓们自然也猜到了,趁着天还未亮一些人准备出逃,还好早有准备,都被守备军抓个正着。
场子里闹哄哄的,能下地的几乎都出来了,商量着如何寻找突破口逃亡。
季海棠从黑夜中走出,高声吼道:“闹什么,所有人不得踏出营帐一步,违令者就地处决。”
人群边上一个跛脚老婆婆身子一歪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贵人娘娘,您实话说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
“阿嬷,得了疫症哪有不死的。”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他们才刚刚经历一场浩劫,死而复生,没人想再经历一次绝望,不少百姓都开始抹泪。
“营帐里有人确诊了疫症,大家现在的处境是很危险不错,”季海棠拔高声音,“但不要惊慌,留在营帐里我和大夫们一定会救你们,北梁皇室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请大家相信!”
语毕,一个青年人默默从人群中撤出来走向自己的营帐。
不知为何,看见季海棠坚毅的眼神他愿意相信她。
她没有走,她主动坚守此地与他们共患难,她值得一个信任。
渐渐地,人群散开了,大家嘈嘈杂杂的抱怨着还是各自归位了,季海棠扶起老婆婆,老婆婆抽噎不止:“我、我就想多活两天……”
季海棠轻拍她的后背,慢慢驱散她对死亡的阴霾,“会的,会的,大难不死,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把所有人送回营帐,折腾了两天两夜她已经非常疲惫了,还没等坐下,老胡一脸惨白地来找季海棠,“小太子妃,叶大夫并几个医士病人也染疾了。”
顾不上休息,季海棠又赶到医士们所居的营帐。
在此之前,她和老胡都戴上了用草药薰过的药布做罩面罩衣。
尽管染病的医士已经去隔离了,季海棠一进他们的帐子所有人都本能的闪避,离她远远的。
还有很多活儿要做,没有人闲着。
四下瞄了瞄,季海棠直接招呼老胡一起搬起晒干的草药来。
其中一位过来慌忙阻止:“您……”又想起自己可能染病,伸不出手。
他们是距离危险最近的人,怎能叫人心寒?
季海棠将一捆草药直接硬塞到他手上,“你们现在缺人不是吗?算我一个。”
“也算俺一个。”老胡附和,只露出一双淳朴的笑眼。
季海棠劳动的手停了下,望着营帐内的全体医士,坚定却又温柔的说:“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共渡难关的,是不是?”
看着少女眼中的信任,大家眼眶含泪,用力点头,甚至有些声嘶力竭地喊:“是!”
一连数日,陆陆续续有人感染,甚至恶化死亡,疫区内外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在自己的营帐里,季海棠拿起笔,磨好墨,铺开纸,用不太标准的小楷一气呵成写了好几页。
一份寄回家里,一份寄给太子。
她的遗书。
转念又想到,她这信恐怕不干净了,不能送出去,用力将信纸揉皱一团,一滴泪无声跌落。
望着外头的蓝天白云,她好累,好想家啊。
少顷,老胡跌跌撞撞跑来,大口喘气:“呼……小太子妃,叶、叶大夫弄出方子了!”
心情瞬间大起大落,她一时有些激动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听见外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所有高喊着叶大夫的名字,走出营帐众人看到季海棠,有人自发跪拜,接连竟成了片。
众人齐声:“小太子妃千岁!”
季海棠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抬头望天,阳光真好。
……
一晃就是两三月,已近秋凉。
经历诸多坎坷,渭北渭南二部救灾赈灾的事宜差不多处理妥当,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路上,准太子妃以身涉险,为民解忧的美谈都传到了盛京,百姓们都自发到城门口迎接,街头巷尾全是热烈称颂。
季海棠骑在一匹黑鬃骏马上,一身薄甲,腰挎宝剑,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军队,真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大将军似得。
鲜于修明就在宫门口迎她,她有些羞赧地飞快下马,执剑行礼,“季氏海棠,幸不辱命。”
还没等鲜于修明将她扶起,手中的剑忽而扭曲变幻,变成了一把破破烂烂的锈剑。
噩贱嗖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季海棠的眼眸瞬间变得肃杀冰冷,“你换得是不是有点儿太慢了?”
“哎呀呀,回忆的时间越久就越能适应幻境世界嘛。”
海棠将指节捏的咔咔响,冷笑:“是越容易沉湎其中吧?”
噩心虚一笑:“嘿嘿,那什么,那老女人的梦境又重头开始了,我正好送你进去。”
倏地一下,时空交错,两个梦境相合。
海棠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只在古籍中见过的世界。
上古修真界——昆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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