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鸡飞狗跳
放学大约有半个时辰了,许默拽着李凡辰的衣角,不让他走,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李凡辰倒是很有耐心,坐在座位上静静的注视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弯起嘴角,心情颇好的样子。
面前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直刘海,长长的黑发垂落在胸前,清丽的小脸如火烧云,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两只粉嫩的小耳朵也红得滴血,拽着他衣角的手指泛白,李凡辰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坐直了身体,理了理发型,心跳加速。
抬头看向教室四周,见没什么人在,他松了口气,稍微没那么紧张。
她该不会是要跟他表白吧……
“那个,李凡辰,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你说。”他的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表面却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那个……”
“嗯?”
许默一咬牙一闭眼,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奶奶说让你回家吃饭!”
李凡辰愣住,许久之后,点了点头。
原来不是要跟他表白……
心里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许默从小无父无母,和奶奶相依为命,由于家境贫寒,一直省吃俭用,和奶奶住着一间砖瓦房,有个小小的院子,守着门口的几亩田地过活。
虽说许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奶奶待她很好,她也有个幸福美好的童年,但一想到李凡辰家的三层别墅和开阔的后花园,她的自尊心又作祟了。
带李凡辰回家吃饭,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
她的心里甚至有点自卑,因为落差太大。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许默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开始胡思乱想。
“李凡辰,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算了,我跟奶奶说你有事来不了。”
“我挺想去你家看看的。”
“呵呵,我家有什么可看的……”许默扯出一丝干笑。
“顺便尝尝奶奶的厨艺也挺好的。”
“奶奶做饭很难吃!”许默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我也想尝尝。”李凡辰笑着对她说,一脸的期待,他早就想去她家看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许默见没辙,只得作罢,到了家门口,许默冲屋内喊道:“奶奶,我回来啦!”
话音刚落,一条大黑狗从屋里跑了出来,冲向许默和李凡辰,欢快地摇着尾巴,蹭着许默的裤腿,像是在撒娇,看到李凡辰时,冲他汪汪汪地叫,像是在示威。
李凡辰吓得僵在原地,高大挺拔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一座雕像。他怕狗。
许默见李凡辰惊吓过度的表情,噗呲一声笑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居然怕狗啊~”
“谁说本少爷怕狗了?本少爷只是腿抽筋了,所以不能动弹……”说着说着没了底气。
许默笑得更灿烂了,她真的没见过李凡辰这副吃瘪模样,她一直以为他啥都不怕呢。
“它叫黑子,是我弟弟,从我三岁记事起就一直陪在我身边,都有十几年了,它不咬人的,你不用那么害怕。”
说着,许默温柔地摸了摸黑子的脑袋,对它说道:“黑子,这是救过我的大哥哥,他人很好的,你不要冲他叫知道吗?”
黑子听完这话,黝黑的眼珠子望向李凡辰,然后缓缓来到李凡辰的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嗅他身上的气味,然后走近他蹭了蹭他的裤角。
李凡辰一脸懵,“它是在做什么?”
许默解释道:“它在认人,以后你再来我家,它就知道你是谁了,就不会冲你乱叫了。”
李凡辰松了口气,手指僵硬地碰了下黑子的脑袋,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说道:“黑子,你好。”
黑子见状开心地摇起尾巴,抬起前爪,碰了下李凡辰的手,许默解释道:“它在跟你握手呢,它很喜欢你。”
李凡辰一脸震惊,这狗成精了?居然能听懂人话……
就在这时,奶奶尖细的大嗓门从厨房里传了过来。“默默,那个帅小伙来了吗?”
然后举着锅铲大步走了出来,见到李凡辰,扯出一抹非常慈祥的笑容,对他亲切地说道:“快进来,快进来,屋里坐,外面太阳大,别晒黑咯。”
李凡辰走进房间,观察了一下四周,找个凳子乖巧懂事地坐下。
“奶奶家地方小,你别介意啊。”
“怎么会呢奶奶,您能让我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凡辰一脸真诚地说道,他还以为奶奶不喜欢他呢,上次拿扫把赶他那件事给他心里造成不小的阴影,让他担忧了好一阵子。
奶奶听到这话高兴的合不拢嘴,望向许默说道:“默默,快,去把后院的老母鸡杀了,奶奶今天高兴给你们炖鸡吃。”
此话一出,许默当下坐不住了。
“奶奶,我什么时候杀过鸡啊,我连碰都不敢碰……”
“尽说瞎话,家里的那几头猪都是你宰的,当着别人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装什么不好装淑女。”
此话一出,许默当场石化,她低下头,小脸涨得通红,想咬舌自尽。
这还叫不好意思说她?就差没把她小时候尿床的事情也给说了。
她偷偷瞄一眼李凡辰,见他也是满脸通红,只不过是憋笑憋的,她心里更郁闷了。
“快去啊,发什么愣,等下把辰辰饿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奶奶说着作势要找扫把。
许默无奈,撒腿就跑,去后院杀老母鸡去了。
早知这样,她死也不会让李凡辰进她家门,她的形象全毁了,呜呜呜呜呜呜……
“奶奶,要不我去帮帮她吧。”李凡辰说着要起身,奶奶立马阻止他,“你别去,她能应付得来,你去了就是添乱,坐下,跟奶奶说会儿话吧。”
李凡辰乖巧的再次坐回凳子上,挺直了腰板,表情一本正经,一副勤奋好学的三好学生模样。
许默的家是两室一厅的砖瓦房,虽然房子简陋,但很温馨。
客厅墙壁上贴满了许默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三上学期所获的各种奖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组好,还贴了许默的小学毕业照,客厅的圆桌上摆放着粉色的茶具碗筷,小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瓜果蔬菜,还有一个葡萄藤,上面搭着一个小秋千,简单而又充满生活气息。
李凡辰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奶奶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回过头,一脸认真的望着奶奶。
奶奶的脸上虽布满风霜雨露,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身子骨依旧硬朗,说话也底气十足。
“我这孙女儿,从小就特别要强,除了我没人能管得住她,现在她遇到你了,那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奶奶现在岁数大了,不知道哪天就撒手去了,奶奶只希望,奶奶不在的时候,能有个人可以陪在她身边,管管她,不要让她一个人硬撑着。”
“奶奶,您身体好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
“奶奶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奶奶现在不比从前了,奶奶知道,前段时间她在学校被人欺负受了委屈,是你护着她管吃管住的,这份恩情,奶奶都记在心里了。”
说完这段话,奶奶低头擦了擦眼角,接着说道:“小默的心思奶奶早就看出来了,她对你也很上心,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也喜欢她,奶奶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不要让她伤心。只要你真心对默默好,奶奶这里已经同意你俩处对象了,默默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她,奶奶就算死了也能安心闭眼。”
李凡辰听着这番话,不知怎的眼眶湿润了。
他一脸真诚地握住奶奶苍老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奶奶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许默的,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谢谢奶奶那么信任我。”
“有你这句话,奶奶就放心咯!”奶奶笑得眼角皱纹都化开了。
正说着,许默拎着死去的老母鸡进了客厅,看到眼前这么和谐的一幕,有些茫然。
“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奶奶和李凡辰对视一笑,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老母鸡杀好洗好切好炖好放到圆桌上的时候,许默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这顿饭真是等的太久了。
菜一上桌,满屋飘香,许默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正要放进嘴里,奶奶瞪了她一眼,“辰辰还没动筷子,你急什么?先给他吃。”
许默无语,只得将快到嘴边的鸡肉放入李凡辰的碗中。
“辰辰快吃,千万别饿坏了肚子,不然奶奶该心疼了。”
许默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心里却在想,这也太偏心了吧,她可是她的亲孙女儿,怎么混的还不如一个外人。
李凡辰瞅了眼许默,又瞅了眼奶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感受到被家人宠爱心疼的滋味。
他低下头将那块鸡肉放进口中,细嚼慢咽。
“好吃吗?”奶奶笑着问他,满眼期待。
“嗯,好吃,奶奶厨艺真不错!”
“好吃就行,好吃就多吃点啊,别客气。”说着又夹了好几块鸡肉放进李凡辰碗里,和他有说有笑,整个吃饭过程,许默就是个工具人。
得嘞,你俩才是一家人,她许默就是个多余的。
吃完午饭,又聊了几句,许默和李凡辰一起去上学了。
上学路上,李凡辰心情颇好地哼着歌,走路一摇一晃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许默看着也跟着高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高兴,看见他高兴她就高兴。
“奶奶跟你说啥了让你这么开心?”许默没忍住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李凡辰低咳了一声,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快点说,我都好奇死了。”
“真没说什么。”李凡辰一脸淡定地看着许默一脸着急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浓。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生气了,我生气后果很严重。”
许默吓唬他,他可不吃这套,继续保持沉默。
许默气急败坏,又拿他没办法,干脆直接不理他了,径直往前跑去,将李凡辰远远甩在身后。
李凡辰看着女孩渐渐远去的俏丽身影,心念一动,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对着她的身影大声喊道:“奶奶说,同意我们在一起!”
许默听到这话,猛的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转过身望着他的眼睛。
“你刚刚说什么?”
“做我女朋友吧。”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嘴角上扬,眼底满是宠溺。
许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退了一步。
李凡辰前进一步,握住她的肩膀,再次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一阵风吹过,吹起少年额角的刘海,少年的身后是一大片油菜花花田,蝴蝶在花田中翩翩起舞,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少年帅气逼人的脸庞上挂着阳光般耀眼的笑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亮晶晶的。
他的眼神充满真诚,并不像说假话。
许默的心彻底乱了。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那一瞬间,她本能的只想逃离,逃离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别胡说八道,马上都要中考了,还是好好学习吧!”说完这句话,她逃跑了。
李凡辰站在她身后,愣愣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对自己心爱的女孩表白,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掏出来放在她面前,可是,她却拒绝了。
浓浓的失落感快要将他击垮。
少年的心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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