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凌臻试镜的地点在海市，飞机落地，照常有粉丝来接机。
因为才和方奕简公开恋情，除了粉丝，今天跟着拍照的人也格外多。
人群熙熙攘攘，快门喀嚓声不绝，间或夹杂着粉丝的尖叫。围在凌臻四周的保镖艰难地为凌臻开出一条道，助理小谭因被粉丝骂过摆脸色，此刻强撑着笑脸在喊“不要拍了！不要拍了！”
凌臻对此习以为常，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全身遮得严严实实，一路沉默。饶是如此，高频率的闪光也让他不适地皱起了眉。
有不知道哪来的娱记跟着人群往前挤，拿着话筒往凌臻面前怼，大声且飞快地问道：“凌臻你和方奕简现在是否同居了呢能否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小谭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娱记快要怼到凌臻脸上的话筒，她呵呵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不是采访时间，有时间我们再谈吧。”
凌臻则不动声色地记下来娱记所在的公司，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心想以后绝对不会接他家的采访。
一番兵荒马乱，凌臻终于摆脱人群上了保姆车。
小谭出了一身汗，瘫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我的妈，终于出来了。”
随即又感叹说：“每次都要来这么一遭，魂都要被挤没了。”
凌臻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他习惯归习惯，可心里还是不喜欢。说来也好笑，他虽是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但其实每次在镜头下都不自在。
凌臻给方奕简发了个消息，和小谭搭话道：“看看珊姐能不能安排我们走次vip通道。”
“那可就难了。”小谭说。
小谭和凌臻都是杨文珊从华天带出来的，严格算来小谭和杨文珊共事的时间更长。
小谭半开玩笑道：“能让珊姐放弃你营业，除非她把董华踢了再签了方奕简。”
这个不太好笑的玩笑成功让凌臻笑出了声，他道：“说不准她同意我和方哥恋爱也是这个理由呢。”
小谭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了。
杨文珊敢和圈内的大公司华天对着干，没胆量和能力是做不成的。
四年前杨文珊带着手下唯一的艺人出走，自己开了个娱乐公司。虽然直到现在还是只有凌臻一个艺人，但凌臻四年能够坐火箭似的蹿红，也离不开全公司资源的倾斜。
而现在凌臻坐稳了顶流这个位置，杨文珊也能抽出时间签个新人了，这次没时间陪凌臻来试镜也是这个原因。
保姆车直接开到了试镜地点，小谭先走开去登记了，让凌臻自己在等待区坐着。
凌臻在等待区大致扫了几眼，来面试的都是不太熟悉甚至陌生的面孔，因此就歇了社交的心思，安心等待叫号。
但凌臻不社交，不代表其他人没这个心思。
凌臻安静地坐了会，就有一个陌生的演员凑了上来，他满脸笑容，没先介绍自己，只说：“凌臻老师好，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凌臻弯起唇角，客气道：“你好。”
那人哈哈笑了几声，“凌臻老师怎么会来试镜呢，早知道我的竞争对手有凌臻老师，我就不来了。”
凌臻保持他一贯的人设，说：“不用这么说，大家公平竞争罢了。”
“这样啊。”那人笑意更深，说：“能和凌臻老师公平竞争也是我的荣幸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阴阳怪气。
那人说完却坐了回去，倒引得凌臻侧头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工作人员出来叫号，“下一位，5号。”
那人举起手，“这里。”
“好，你跟我进来吧。”
凌臻低下头，看了下被自己盖着的号码牌，7号。
-
凌臻这次试镜的角色是个中学老师，性格胆小且内敛，除了必要的教学活动，活得像个透明人。在被警方怀疑是凶手后，为了自证清白，这位中学老师开始寻找埋藏在校园里的真相。
角色塑造说难不难，却不能算是简单。凌臻的演技不是顶尖，在试镜前特意和方奕简探讨了下，方奕简便兴起给凌臻演了一段——
“请开始。”
安杨垂着头，一副局促紧张的模样，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找他了解的情况的警察见状便安慰道：“不用紧张，只是找你了解情况。”
又接着问：“那天晚上你在教师公寓，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安杨的声音含糊而温吞，“我，我没怎么注意，可能是有的吧。”
“什么叫可能是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警察皱着眉，语气不由自主地严厉了起来，“你再好好想想！”
这位胆小如鼠的男人瞬间瑟缩了起来，又感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再想想。”
“你好好想吧。”警察说。
坐在最中间的刘导饶有兴趣地看着凌臻的表演，他不动声色地和旁边的宋编对视了一番，发现对方和他有相同的感受。
“卡！下一段！”
警察再找上门来时，安杨正在备课，他伏在桌上，面前的备课本密密麻麻，全是如苍蝇般的小字。
安杨不善言辞，更不惯与人交谈，因此在备课时除了要准备下一节课的内容还要提前想好上课要说的每一个句子，就连“同学们知道了吗？”这样的句子都要准备。
备课本摊开，警察指着其中的一条化学式，道：“这不是初中该学的内容吧。”
安杨虽不善言辞，化学却学得很好，警察一问他就明白了意思，再往深处一想——
安杨急了，声音也大了，难得流利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我不是！是班上的学生问了我相关的问题，我才准备的！”
“那问你问题的是哪个学生？”警察接着问。
安杨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这让他十分难堪甚至更为紧张。
“有好几个，他，他们都问过我。”
“哪几个？”
“就，就三班，还，还，还有四班的……”安杨皱着眉使劲回忆着上一星期的事，却发现除了那次极其失败的相亲，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警察定定地看了他会儿，朝外面招了招手，“先带回所里，其他几个留下。”
“卡！”
凌臻从安杨的情绪中抽脱出来，朝前鞠了一躬。
刘导用一种凌臻不太明白的眼神瞧他，笑道：“演得不错。”
说完还寻求旁边宋编的意见，“是不是？”
宋编也在笑，“是演得不错，出乎我意料的好。”
凌臻不知道这算是夸奖还是嘲讽，但这次试镜对他很重要，他一直在拍电视剧，也该尝试着拍电影了。
凌臻便试着说：“谢谢刘导和宋编，有机会希望我们能一起合作。”
刘导对此不置可否，“再说吧。”
凌臻颇为忐忑地出去了，小谭问他情况怎么样他也只能老实回答“不好说”。
殊不知凌臻再往里多想一层就明白刘导的意思了。
全部试镜完后，刘导对着几位试镜演员的资料，毫不犹豫地选了凌臻。
这部电影制片人还以为油盐不进的刘导终于开窍了，但不好明着说，只跟着夸道：“凌臻虽然是个流量，但你看今天他的演技还不错，这部片子他绝对能撑起来，到时候宣传方面也不用我们太费心费力了，这妥妥的双赢啊。”
宋编却直接下了制片人的面子，“演技好？他那演技就一般吧，要说好，还是5号演得好。”
“但是呢——”宋编话锋一转，忍不住笑了，“谁叫他有个演技好的男朋友，总得给方奕简一个面子。是吧刘导？”
刘导颔首，说：“凌臻除了长得不像方奕简，其他的都太像方奕简了。”
制片人在旁听着，也慢慢听懂了些门道。
方奕简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演技自然能吊打一众娱乐圈小生，但同时他的个人风格比较明显，即使在戏剧学院里学了四年，他那独有的演技风格也不过是痕迹稍淡了些，细究还是能发现。而凌臻刚才的两段试镜，几乎是照着方奕简来的，不能说不好，只是缺少了刘导最爱的那种玄之又玄的“个性”。
没有自己“个性”的演员，在刘导看来，演艺之路是走不长的。
偏偏这几天才爆出凌臻和方奕简两人恋爱的新闻，那这样的模仿是否有方奕简在后推动，也就难说了。
刘导喃喃道：“就给你小子个面子吧。”
-
凌臻没有急着回去，他除了试镜还要接一个杂志的访谈。
访谈的问题都给杨文珊看过，没什么凌臻不能回答的，但今天凌臻到了杂志社，负责此次访谈的编辑突然笑眯眯地问：“能不能再加几个问题？”
小谭下意识就想赔笑说“不行”，凌臻却先接过了，大致浏览了下便说：“没问题。”
问题无非就是围绕他和方奕简的问题展开的，方奕简除了演戏就不怎么接其他的工作，想要了解相关信息的媒体还不就使劲薅凌臻一个人的羊毛。
“那行，凌臻老师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稍后就开始。”
凌臻点头。
小谭一等杂志社的人出去就急了，“凌哥你怎么能答应呢！他们就是看珊姐没在所以才临时说要加问题的，万一有什么问题挖坑那就完了！”
“别人存心要挖坑我还躲得掉？”凌臻神色恹恹，“我本来就笨，也不能光靠珊姐，总得让我试着成长。”
可这成长的代价太大了，凌臻刚红没多久时就被杂志社故意挖坑，栽了个大跟头。
那是凌臻第一次遭受大规模的恶评和嘲讽，凌臻几乎崩溃了，哭着喊着和杨文珊说要退圈，最后被杨文珊骂了一通才勉强鼓起勇气面对。
后来凌臻再要接受采访，问题都得给杨文珊过目，虽然不免被人明里暗里吐槽顶流架子就是大，但也比被人刷上千条的辱骂好。
小谭想到这也不好说什么了，杨文珊不在这里，她一个小助理也不好做艺人的主。
采访开始。
前面几个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凌臻按着杨文珊给出的答案对答如流。
到下一个问题，记者问：“您和方奕简合作的第一部作品是《王朝》，那时的方奕简你认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凌臻一顿，语速慢了下来。这个回答相比之前更为诚恳，他道：“我当时刚进圈，也是第一次拍戏，我很担心自己做不好，和方哥对戏时也总是ng，我特别挺不好意思。那时候方哥刚拿奖不久，但他对我很好，我不会的地方他教我，我那时就觉得他人特别好，真的。”
记者接着问：“你说方奕简刚拿奖不久，其实是认为他可能会摆架子之类的吗？”
这个问题不在提问的范围内，小谭想打断，却听凌臻回答说：“有一点吧，我刚进娱乐圈，对什么都不熟，我想是这种陌生的情绪才让我有这种想法吧。”
小谭暗暗在心里比了个“yes”。
记者笑了笑，继续问：“前几天有网友扒出《王朝》拍摄时的花絮，方奕简也亲口承认他是拍摄《王朝》期间对你动心，那你当时也对他有好感吗？”
凌臻没有直面回答，只说：“那时候谁不喜欢方奕简。”
记者穷追不舍，“是作为粉丝的喜欢吗？”
“当时的我无法给出答案，现在的我觉得不止是粉丝对偶像的仰慕。”
凌臻手心出了汗，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记者严阵以待。
记者也看出凌臻的紧张了，她温柔地笑了笑，说：“你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凌臻跟着笑了下，心里却一点也不信。
记者接下来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但凌臻被她刚才不按常理的提问给吓到了，再加上采访环节有摄像机在拍，凌臻的紧张在镜头面前就格外明显。
若是杨文珊在这，大概率会叫停，并提出重新采访拍摄的要求，可惜现在只有个小谭。
记者又问：“那其实我们都知道，方奕简是娱乐圈的前辈了，你和他恋爱会有压力吗？”
“压力嘛，我觉得是有一点的。”凌臻看着记者道：“不过不是娱乐圈前后辈的这种压力，而是想要把这段感情经营好的压力。”
说完凌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下，“因为方哥太优秀了嘛，有时候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那是方奕简和你告白的吗？”
“算吧。”
记者挂着她那副招牌笑容，“什么叫算？”
凌臻坦荡极了，说：“因为本来我打算告白的，但是在同一天，方哥先跟我告白了。”
“那时候是什么感觉？”
“像被流星砸中的感觉，很有冲击，又觉得不敢相信。”
小谭在一旁听得汗都出来了，又觉得凌臻成长了很多，回答得滴水不漏。
记者问：“你私下称呼方奕简是方哥？”
“额，其实不是。”凌臻看了眼对准他的摄像机，犹豫道：“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
凌臻不太愿意把私下的他和方奕简展现给观众，但到这份上了，只得小声道：“我一般都喊他哥哥。”
又迅速找补道：“哈哈哈是有点肉麻啦。”
记者乘胜追击，“那方奕简叫你什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凌臻的耳朵慢慢变红了，“就，一些普通情侣会喊的称呼。”
“宝贝之类？”
“嗯。”
其实更肉麻一些，方奕简喜欢贴着他的耳朵，喊他“宝宝”。
想到这，凌臻突然有些忧愁，开始思念千里之外的方奕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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