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说是请一个月的假，但禁不住明涯心急火燎的催，蓝玉不得不提前半个月回到玺市。
临走前，她把三千元交给了爸妈，又在网上给二老买了不少补品。用的是回家前，特意提前支取的一个月工资。
回到出租屋，刚关好门，明涯便不清自来，将一件纯黑色袍子扔到蓝玉床上。
“发给你的装备会用了吗？”
蓝玉一愣：“什么装备？不就是手机电脑和手铐吗？”
明涯朝天翻了个白眼，压制住脾气：“我是说用手机罗盘勘查鬼魂方向、手机和电脑收发短信、发送电子邮件，这些你都会吗？”
“会啊。”蓝玉忙不迭点头：“这是不是跟阳世电脑上的office办公软件用法一样？这个我十分熟练。”
“熟练就好。”明涯指指床上的黑色袍子：“把这个穿上，今晚我们就开工。只有一个月时间了，我们一定要把鬼魂通道检查完毕，免得到时出了什么岔子。”
蓝玉看那黑袍，长及脚踝，袖口宽大，竖领斜襟，跟勾魂的黑无常似的，不由得吐槽道：“穿这个出去，晚上会不会吓到人？”
明涯斜睨了她一眼：“放心，只要你穿上这件袍子，阳间的人就看不到你。”
蓝玉接过黑袍，忽然看着明涯，皱眉道：“那你之前怎么从没有穿过？”
明涯解释道：“我本来就是鬼魂，穿不穿都无所谓，穿上反而碍事。你准备好了没？我们要走了。”
“等等。”
蓝玉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明涯：“你这次救了我，我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作为谢礼。”
“什么礼物？”明涯大喇喇地接过，撕掉包装纸，打开纸盒，发现竟是一栋纸扎的别墅，别墅是一体裁减式，平铺着放在盒子里，拿出来把接缝处对折直立，就能变成立体式。别墅旁边，还有一些纸扎的零碎物件，有篱笆、床、沙发、电视、手表、公文包等。
“我特意找了镇子上做纸扎最出色的师傅呢，以后你就有自己的独栋别墅了。你看需要我烧给你吗？”
明涯看了蓝玉一眼，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
“我又不用睡觉，要什么别墅……谢谢了啊。”
蓝玉看了看明涯的身上，又道：“本来是打算给你套买衣服鞋子的，可是又不知道你穿多大码。我对购买男装向来没啥经验，所以就送你房子啦……”
“哎呀，买啥买，钱多烧的……”明涯忸怩着说了一句，忽然转过头，给了蓝玉一个爆炒栗子：“差点忘了正事！快上车吧，我们还有不少活要忙！”
再次看到明涯开着纸车，蓝玉已不再害怕。她坐在副驾驶，小一小二坐在后面，均是一言不发。
“对了，明涯。”蓝玉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婴儿鬼魂的事，开口问道：“你的职责是登记新死人口信息，但若是死的是个婴儿呢？婴儿又不会说话，你怎么登记？”
“婴儿不归我管，我只负责登记12周岁以上的儿童和成年人。”明涯手中动作不停，继续道：“婴儿和小孩子情况比较特殊，有专门的部门去引导他们，跟我的业务来往不多。”
“新娘子是不是怀孕了？”明涯边开车边问。
蓝玉点点头：“好像是的。”
明涯“哦”了一声，道：“那应该是等待投胎的婴灵吧，也可能是新娘之前打掉的孩子，不愿意离开母亲。等回地府后我问问婴灵部的同事再说。”
谈话间，车速已经慢下来，蓝玉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这条路已是荒无人烟，唯有昏暗的路灯在地上投射出白惨惨的光。
“到了。”
车子竟然停在了一片墓园中，抬眼一看便是林立的墓碑。
明涯淡淡吩咐道：“下车。”
蓝玉依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将门关好，却见明涯竟然没有下车，只是扭头冲她说了一句：“你今晚就留在这里，我去西陵墓园。”
说完，直接一踩油门，一溜烟绝尘而去。
“你干什么？”蓝玉大惊，连忙跑着追赶，大喊道：“停车！让我上车！”
纸人小二幽幽地从窗户里飘出来，来到她面前，声音小小的：“老大说了，你胆子太小，让你来这里呆一晚，练练胆子。”
“什么？”蓝玉感到不可思议：“所以就把我一个人扔到这里，面对这些孤魂野鬼？”
“老大说，怕你被吓昏，让我留在这里陪你。”
蓝玉抬头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见明涯已经消失不见，顿时欲哭无泪。
“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们的工作只是核对一下墓园里的鬼魂身份信息有没有错罢了。这里的鬼魂性格都很好，不会随便害人的。”
小二飘在前面，蓝玉立马跟上。虽然对方不是人，但起码比较熟，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小二拿着平板电脑开始点名，每喊一个名字，便有一个鬼魂从墓碑后面站起，小二用扫描枪扫一下那鬼魂，确认能和系统内名字和照片对上后，便挥挥手示意他回去。
“这个给你，你也来点吧。”
小二给了蓝玉另一个平板，让蓝玉学着对鬼魂进行核实。这些鬼魂还保留着生前的样子，只是有些可能是死得太惨，他们的灵魂也是残破不堪的，第一眼看到，仍不免吓了蓝玉一大跳。
忙活到半夜，总算将事情全部忙完，也没有出现一个对不上号的情况。
蓝玉拍拍手，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却没听到小二回应，蓝玉惊讶转头，却见不知何时，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二，你在哪里？”她连忙开口呼唤，夜风吹到她的身上，让她的心里毛毛的。
“不是说好了要陪我的吗？”蓝玉喃喃着，也不管小二了，快步朝公墓出口跑去。
只要回到大路上，总能想办法叫到出租车的，她如此想着。
一双手忽然拉住了蓝玉胳膊，蓝玉心中一喜，忙回过头：“小二！”
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她嘴唇无力翕动着，说不出任何话。
一个长发披散，大着肚子的女鬼站在她身后，幸好五官四肢是完整的，衣服上也没有血迹，只是脸色惨白了点，不至于让蓝玉吓昏过去。
“帮帮我，带我离开这里。”
“你……”蓝玉紧张地甩开她的手，连忙后退两步，“离开这里干嘛？你已经死了，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我没死！”女子想也不想地反驳，又道：“我知道我的身体还在活着，我的孩子也在活着，你摸摸看，他还在踢我呢。”
说着，又一下子飘到蓝玉面前，拿起她的手便往自己的肚子上按。蓝玉忙不迭地挣脱，讪笑道：“既然你没死，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这里可是墓园。”
“我迷路了，我只是朦朦胧胧地，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了这里。”女子口齿清晰，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我坐的大巴出了事故，车上的人死了大半，他们被埋到了这里，可是我知道我没死，我只是昏迷不醒，身体还在医院里躺着。求求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在我的肚子中啊。”
蓝玉有些犹豫，还未想好要不要答应，女子已经抢先开口：“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你记住我的名字和电话，明天你去市第五医院核对。而且这个墓园也没有我的信息，你也可以在你们阴间的系统上核实一下，我叫范新芬，你看看。”
蓝玉打开平板电脑搜了一下，确实没有眼前这个女子的信息，对她的话便也信了□□分。但现在明涯不在身边，她也不敢贸然做决定。
“我今天不能带你出去，明天我按你说的，去医院核实一下。你就再等一天好不好？若你说的是真的，明天我就来找你，一定平安把你带回去。”
女子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不要，这里全是死人，我害怕！这里黑漆漆的，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地方住，他们都不让我靠近，你就发发善心，带我去外面的旅馆住一晚就行，好不好？”
“what？”蓝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鬼魂，害怕别的鬼，还要住旅馆？
眼见女子越说越悲戚，几乎要哭了出来，蓝玉耳根子软，连忙答应道：“好好，你别急，我答应你，现在就带你出去。”
“对了，为啥你自己无法离开，还要我带你出去？”快走到门口时，她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因为每个墓园都有守护者把守着，鬼魂只能进不能出。”女子指了指墓园门口的柱子，蓝玉看到，柱子上雕刻着不知名的神兽，她以前以为是为了美观的，原来是有这个作用。
出墓园大门时，果然见上面的神兽睁开眼睛，审视般地打量了她一眼，许是看到她身上的袍子是地府的制服，没有对她和身边的女子产生怀疑。
看到路边出现了一家旅馆的招牌，蓝玉松了口气，笑道：“你进去找个房间住一晚吧，我要回家了，明天早上我再来带你。”
“可是我饿了。”女子拉住她手：“你给我找点吃的吧。”
她的长发仍然披散着，遮住她的脸，蓝玉看不清她的表情，无奈叹气道：“你要吃什么？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吃的。”
“当然是……”女子缓缓抬头，笑得诡异：“吃你啊！”
她忽然低头，一下子咬在蓝玉手腕上，蓝玉大惊，腰上挂着的手铐受到感应，瞬间飞过来铐住女子。
“嘻嘻……”
怪异的笑声传入蓝玉耳中，却不像是女子发出的，蓝玉惊恐地看到，女子的腹部开始明显涨大，接着“啵”一声撑开，一个婴儿从里面飘出，升上半空。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咯咯地笑着，瞬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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