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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藏器于身待时动


  司马师的话音刚落,旁人都给他捏了把汗,因为这建议几乎在打脸,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孙权居然提起了兴趣。
  “说得详细些。”孙权捋着紫髯和蔼地说。
  “柴桑已被甘宁攻占,扬州西部豫章、庐陵两郡情况不明,吕将军所率江东主力生死未卜,不如将豫章、庐陵两郡让出去?其次张子布裹挟建业群臣反义父,事后让群臣筹款赎罪合情合理,至于质子嘛...”后面司马师不敢说下去。
  “虑儿本就陷在建业,只能委屈这孩子了。”孙权觉得司马师办法可行,万幸孙登目前在吴郡避暑,否则自己真没了拼搏的心性。
  孙权又向众人问:“卿等以为如何?”
  胡综、诸葛瑾等人皆默然不语,孙权见状当机立断:“现在东吴危如累卵,师儿所献之策不失一个办法,孤马上就去写求和书。”
  “大王,豫章、庐陵也许已成事实,蓝田现在兵锋正盛,他与我东吴积怨颇深,未必会同意吧?即便谈判也要军事上能对抗,臣还是建议尽快集结兵力夺回建业,否则时间长了人心就散了...”胡综满面愁容。
  “将军所言甚是,我的意思也是讲和用兵两不误,另外绝对不能找蓝田谈判,我们一边应该轻舟快船赶赴长安找刘备,另一边召集各地驻军往建业勤王,豫章、庐陵两郡面积不小,蓝田接手需要很久才能稳定,这段时间我们应该能夺回建业,后面的事只能慢慢再说。”司马师出言附和。
  “文侯之言甚和我心,伟则(胡综)速速组织解烦卫登船,文侯跟孤回主船上写求和书。”孙权越来越喜欢司马师。
  “唯。”司马师、胡综齐声应和。
  孙权写完求和信,便把诸葛瑾叫到主船甲板,对视片刻后叹息道:“令弟在刘备处任丞相,令爱嫁给张仲嗣为妻,卿之至亲都已是敌国之人,子瑜还愿真心为孤否?若卿现在心有旁骛,孤可以放你回建业与家人团聚,也不枉我们君臣多年...”
  诸葛瑾听完慌忙跪地,就在甲板上头如捣蒜,颤声哭泣:“臣之为人,大王岂能不知?瑾与孔明虽是兄弟,但我们仕二主未有私情,至于小女和张家姻亲不说也罢,大王如果相疑,臣愿投长江以证清白。”
  诸葛瑾说罢站起身,拍了拍下摆就往船头栏杆冲去,孙权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满脸敬重地说:“子瑜何必如此,孤刚刚只是有些感伤,满朝重臣数十人,现在仅剩下卿一人在侧,这出使长安重任,只能交托给你,勿要相负啊...”
  “臣肝脑涂地,定要说服汉中王,只不过...”诸葛瑾拱手话到一半,眼神中不满了犹豫。
  孙权眉头微皱:“子瑜有什么顾虑?”
  “柴桑已被甘宁攻占,臣担忧长江水面被封锁,根本去不到长安...”诸葛瑾低下头。
  “子瑜多虑了,自古两军交战,使者都能通行,再者柴桑段水面宽阔,甘宁也不可能动用那么多战船去围堵,孤让伟则给你挑艘快船,再配上些得力的水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孙权拍着诸葛瑾的肩膀安慰。
  “既然大王已经安排妥当,臣事不宜迟这就出发。”诸葛瑾铿锵抱拳。
  孙权把书信递了出去,一脸郑重地嘱托:“子瑜,千钧重担压在肩,千万不要让孤失望...”
  “大王放心,臣不达目的,誓不回还。”诸葛瑾把信揣进怀里,表情严肃地拱手行礼,然后提着下摆下船。
  胡综早已准备好战船,诸葛瑾站在船头巍然而立,发现旁边一艘也准备出发,将军卫温抱拳给他行礼,随后又望向主船给孙权道别。
  孙权挥手回应两人,随后两艘快船逆流向西而去。
  “义父,先生毕竟身份有碍,为何您不换个人为使?万一被孔明留下怎么办?”司马师走过来询问。
  孙权捋髯回答:“诸葛子瑜与张昭不同,他有胸怀、懂分寸、有忠信,孤还是非常信任他的,再者子瑜的家人都在这里,只要我们能够夺回建业,他就不可能背弃孤,相反为父更担心卫温...”
  “义父担心卫温会叛变?那为何还要让他...”司马师疑惑不解。
  孙权摇摇头,“是担心卫温不能把濡须的驻军带回来...”
  “原来您是担心大都督。”司马师恍然大悟。
  “陆家是江东大族,陆伯言未必真心忠于我,现在家人全都陷落在建业,如果知道豫章那边的军情,孤担心他会生出别的想法...”孙权虚起眼睛。
  “不过大都督的确是个帅才...”
  司马师点头感叹,这时胡综走上甲板,抱拳向孙权请示:“大王,建业现在在叛贼之手,我们停在这里如无根浮萍,将士们完全没有任何补给,不如去下游找地方屯驻,顺便召集丹徒、曲阿、吴郡等地兵马?”
  “还是伟则(胡综)想得周到,即刻起程前往江乘屯驻,十日之内孤必须要再来建业。”孙权一掌打在栏杆上,阴翳的眼神望着建业的方向,心说待日后夺回城池,我再与你们这些叛贼算总账。
  建业到江乘半日水程,但毕竟是长江沿岸的小地方,条件与濡须坞根本没法比,孙权不想上岸吃住都在船上,派去各地调兵的船都已出发,剩下就是孤寂且漫长的等待。
  孙权在船上睡得头昏脑涨,睁开眼外面已经暗了下去,原来天色已经到黄昏左右,他走上甲板享受晚风,突然发现司马师在船头钓鱼,于是满怀疑惑地走了上去。
  司马师全神贯注盯着水面,身边的小木桶里只有一尾鱼,孙权看后好奇地问:“文侯钓了多久了?”
  “有几个时辰了。”司马师小声回答。
  孙权微笑着打趣:“几个时辰一尾鱼,还要不时驱赶蚊虫,文侯心性果然沉稳。”
  “孩儿记得生父常说一句话,‘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司马师仰头感叹了一句,然后满脸笑意回应孙权:“区区蚊虫怎能伤我?能耐得住寂寞才能钓上大鱼。”
  孙权有所感触,心说我难道老了吗?心态竟然不如一个孩子。
  这时候江中浮漂在动,司马师运用技巧溜鱼起竿,果然是个几斤重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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