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陕西70万石救命粮食，不翼而飞
“陛下，臣还有一事。”
郭允厚再度一礼，朗声道：
“陛下。”
“经过一个多月以来的消耗，您之前调拨用来赈济流民的二十万石粮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臣想请陛下示下，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京畿及北直隶的一众流民？！”
北直隶内，尤其是京城附近的流民一直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只是先前因为有朱由简的粮食暂且把这个问题压下了而已。
而照旧例，流民自然是要被遣送回原籍的。
但现在时值腊月，天寒地冻，若是要遣送流民势必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要是真这么干了。
且不说会不会有伤天和，皇帝之前费劲心力，接连用赈济、换银、免赋等众多方法凝聚起来的民心，绝对会大打折扣！
“这事倒也简单！”
朱由简摆手一笑。
“就用以工代赈之法罢！”
“朕方才不是说了要开设大明工程局嘛，就让没饭吃的百姓们去给朝廷干活，兴建工程局一应设施！”
“在此过程中朝廷负责他们及他们家人的吃喝！”
“待工程局兴建完毕，想来也已经开春了，届时再让他们返回原籍，春播耕种！”
“如此，朝廷可快速建好大明工程局，百姓们也不至于饿死！”
“岂不是两全其美？！”
以工代赈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有过先例。
当时齐王执意劳民伤财修建一高台游乐，晏子劝谏无果后，让吃不上饭的齐国百姓参与建设，并故意扩大建筑规模，使大量百姓在灾荒年中不至于饿死。
此时此刻。
这办法由朱由简说出来后，立刻就得到了郭允厚等一众官员肯定。
“陛下圣明！”
“以工代赈，两难自解！陛下圣明！”
“至于修建大明工程局的费用，工程局宋爱卿和工部李爱卿会同商议一下，尽快拟订一个大概的数额，交给户部审议！”
“所需的银子工部节慎库、户部太仓库和朕的内帑各出三分之一！”
“待工程局建设完毕后，由户部和朕共同拨款一百万辆，充做大明工程局的研究、改良火器等器械的经费！”
言罢。
朱由简起身离去，王承恩高声唱和之后百官行礼，目送皇帝的身影消失在皇极门。
与此同时。
在距离京城一千五百里外的陕西西安府白水县。
卢象升正端坐于县衙大堂上，审讯着白水、澄城、洛川等几个县的大小官员！
“本官问什么，你们就如实答什么！”
“要是不说实话，以你们的罪过本官当堂就可以将你们全部推出去砍死！”
卢象升呵呵一笑，冲着跪在大堂上正瑟瑟发抖的白水县丞陆明哲等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卢象升是三天前到的陕西。
一到陕西地界，那恐怖天灾之后满目疮痍的景象，就让身为钦差大臣的卢象升一颗心陡然一沉！
在多方求证之后。
卢象升终于算是弄清楚了陕西这几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年夏天陕西大旱，随后又爆发瘟疫。
天灾后秋收的粮食较往年相比十不存三！百姓们别说养活一家老小，甚至就连赋税都交不起！
然而。
在巡按御史将灾情上报，朝廷中枢批复可使用赋税粮食赈济灾民后。
陕西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居然拒绝调粮赈灾！甚至于还强令各府、各县紧闭城门，不可开仓放粮！
灾民们没饭吃，只得聚众造反！
贼首王二带人趁夜攻破白水、洛川等县，大肆屠杀本地官绅，有数个知县和县丞等朝廷命官被砍了脑袋，挂在城门上！
白水等县的灾民也大多加入民变队伍中，反军抢了粮食便扬长而去！
正是本地官府的不作为，导致起义队伍的人数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时至今日，已成气候，王二手下竟然足足有六七千人马！
好在卢象升并非只身而来。
在腾骧左卫指挥使成贵带人围剿过后，起义军逃进附近的山林之中，白水等周围几个县城才终于安定些许。
在这之后。
卢象升又强行征调本地士绅富户的粮食，胆敢阻拦他赈灾之人，无论身份，都被卢象升拖出去直接斩杀！
在他那铁血手腕的整治下。
白水、洛川等几个重灾区的灾民终于得到赈济，虽然每人每天只有那么一碗粥，可无论如何，终究是能熬过这个冬天而不至于冻死饿死了！
大堂上。
“本官问你们，为什么不开仓放粮？！”
闻言。
白水县丞陆明哲不敢抬头看向端坐着的卢象升，嗫嚅半天后艰难开口道：
“回天使，下官说过了，上边的大人不让下官开仓放粮啊……”
“放屁！”
卢象升眉毛一挑，重重地一拍桌案，发出的震响声让跪在地上的陆明哲又是一哆嗦！
“别跟本官打官腔，说什么这是上边的命令！”
“不要东拉西扯！本官只想知道的是陕西上下众多府县，为什么不动用那笔本来预计秋天押解进京的赋税粮食赈灾！”
“那笔赋税粮食共计七十万石！”
“足够令大多数受灾的百姓艰难的活下去！”
“而陕西上下却都没用这笔粮食，为什么？！难不成……”
卢象升缓缓起身，径直走到陆明哲身边，蹲下后沉声道：
“难不成。”
“这七十万石粮食，全被人贪污了？！”
陆明哲等人豁然抬头，颜色顷刻之间变得雪白，眼神中翻涌起难以抑制住的惊恐之色！
看到众人这副模样。
卢象升顿时恍然的点点头，心中对这猜想的最后一丝迟疑也荡然无存。
那笔足足七十万石的赋税粮食。
果然。
被陕西境内的某个人，或者某一群人暗中吃掉了……！
罪魁祸首或许是巡抚，或许是布政使，或许是整个陕西官场上下合谋，一起贪污了这笔本来能够救下无数百姓的赋税粮食！
但是。
卢象升深深记着当日他在乾清宫东暖阁面圣时，皇帝与他说的那句话！
“那你就去陕西，替朕把秦王杀了吧”！
秦王！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这笔七十万石的赋税粮食被秦王拿了，但卢象升却坚定地认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就是秦王！
除了他。
陕西上下再也没有这么牛逼的人了！
“来人。”
“把这些浑蛋押下去，直接杀了！”
“脑袋和那些被反军砍死的官员一样，通通挂在城门上示众！”
“是！”
大堂外等候已久的锦衣卫立刻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提起陆明哲朝大堂外走去。
“饶命，饶命啊！”
“天使，下官真的不知道啊！下官只是个小小的县丞！下官能知道个屁啊……！”
“卢大人！我等是朝廷命官！你怎能随意屠杀我等？！”
陆明哲等人连连开口，奋力挣扎。
“呵…朝廷命官？”
“本官乃是钦差！离京时陛下曾授予本官便宜行事之权！五品以下官员，本官有先斩后奏的资格！”
“尔等若是还不说实话。”
“就把肚子里的秘密带去地府里跟阎王爷说罢！”
死亡的威胁渐渐逼近，终于，洛川县主簿司常廷扯着喉咙忽然嘶哑的喊道：
“别杀我！别！”
“我知道！我知道这笔粮食去哪了……！”
听见这话，锦衣卫立刻松开手，把他丢到地上。
“快说！”
司常廷喘了口气，嗓音嘶哑道：
“大概四个月前，也就是七月末，上边传下命令，让我们洛川县把今年秋该押解进京的粮食准备好，不日就会有人来取！”
“当时是我专门负责此事。”
“所以粮食被押解到西安府了？！”
卢象升皱眉询问，而司常廷却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绝对没有！”
“因为当日来取粮食的并非是西安府或者布政使司的上差，而是……”
“秦藩永寿王府的奉国将军，朱谊冲！”
朱谊冲！
卢象升脑中顿时轰然一响！
宗室！
果然是宗室！
取走这笔粮食的，果然是陕西地方上的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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