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荷花盛开
她似乎做噩梦了。
江忠业的心蓦然一紧。
江玉燕从前不怕黑。
但是现在，她很怕黑。
她梦见了前世。
前世，她在牢狱中，遭遇了酷刑，最终被活生生打死了。
临死前，她听到了狱卒说：“这小娘子长得真美，就算是死，也够惨烈的。不如我们把她卖到花楼里吧。”
“不行啊，咱们是官府的人。这么做了，要吃官司的。”另一个人道。
狱吏骂道：“吃个屁的官司。你没瞧见那小娘子身份尊贵吗？”
“谁呀？”
“就是她！她是江丞相家的小姐。你知道江丞相吗？他可是江氏集团的掌门人。她是江氏嫡女！”
“那我们岂不是发达了？”
“是啊，赶紧弄死她！”
“弄死了，我们就有银子花了。”
......
江玉燕猛地睁开眼，醒悟过来，吓得浑身湿透了。
她坐起身。
“爹爹......”江玉燕喊道。
江忠业走进来，替她披衣裳。
她搂住了江忠业，伏在江忠业的肩膀上。
曹德在外间候着。
“玉儿，爹在这里。”江忠业抚摸着女儿的头，安慰她，“爹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可曾受了委屈？”
“没有......”江玉燕摇摇头。
父女俩絮叨了好半晌，才各自歇息了。
曹德悄无声息退出了江忠业的院子。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回到宫里后，皇帝将曹德叫到了御书房。
曹德跪下磕头：“陛下......”
“怎样了？”皇帝问曹德，语调平淡。
曹德低垂眉眼，禀告道：“陛下，江忠业果然有异心，他拒绝了您的恩典。不过，奴婢看着，他已经动了心思。”
“那你就好好帮朕劝劝他。”皇帝道，“只有他同意，朕才好和朝堂众位大人说。否则，那些老匹夫会趁机攻击朕。”
曹德道是。
皇帝摆手。
曹德退了下去。
皇帝靠着龙案，揉捏额角。
这天晚上，他辗转难眠。
次日，他早早爬起来，去了江忠业的府邸。
结果扑了空。
江忠业并未出门。
他一直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皇帝就有点郁闷。
他派曹德去江忠业家，找江忠业。
江忠业不愿意离开江州城。
“江丞相，您是个清正廉洁、刚毅果决的人物，怎么如此畏惧官场的争斗？”皇帝道。
江忠业道：“陛下误会了，微臣不怕争斗。只是，臣有罪在身，不能离开江州。”
皇帝失望极了。
江忠业的态度坚持。
他对于官场，不屑一顾。
皇帝也没法子，只得吩咐曹德回宫，说改日再来找他谈判。
江玉燕听闻，暗暗松了口气。
她心里想，这样也好。
她不必嫁给朱仲钧。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救出父亲和弟弟，为此，什么条件她都能答应。
可她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局。
皇帝要利用她父亲。
而且，皇帝还准备杀掉她。
江玉燕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她恨透了皇室。
她想要逃脱皇帝的控制，她希望自己能成为权倾天下的女人。
可惜，这辈子她还是落入了圈套。
“江家，注定要亡国吗？”她喃喃道。
这一刻，她觉得前途茫茫，没了任何方向。
她心情低落，却不敢表露出来，免得被父母察觉她的情绪。
她装出高兴的模样，陪伴着母亲。
母亲的病已经痊愈。
江玉燕很欣慰，每天都很开心。
她跟着父母出门。
母亲依旧是江氏的掌柜，父亲则担任了账房先生，主要负责江氏的财务。
“你父亲是个聪慧的人，以前他不懂得如何赚钱，所以才糊涂的。现如今，他学得很快。”母亲夸赞父亲。
她很骄傲。
她认为，她丈夫虽然愚笨，但是比许多读书人强百倍。
“是吗，那就好。”江玉燕道。
曹德就站在江玉燕身后不远处，听到母女俩聊天，心里酸溜溜的。
他心里暗暗发誓：“若是陛下不肯放了我们父子，我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他在宫里当差，耳濡目染，明白这宫廷险恶。
他要为皇帝办事。
“姑娘，这里风景不错。”一路往外走，曹德突然对江玉燕说，“不如去湖边走走？”
他提议，带着江玉燕散步。
江玉燕犹豫了下。
“好，就听曹公公的。”江玉燕笑道。
两人顺着湖边走。
“我记得这个季节，湖里有荷花盛开的时候。”曹德道。
他们俩沿着湖堤走，走到了湖畔。
湖水荡漾着碧波涟漪。
湖堤周围种满了树木。
曹德指了指左边一棵桂花树。
桂花树已经开始凋谢。
曹德说话的时候，一朵粉红色的桂花飘零，落在他的鼻翼旁，又缓慢坠入湖底，化作了淤泥，再也寻不见。
“桂花已经凋谢。”江玉燕道。
曹德哈哈笑起来。
他伸手，将那片桂花拈起，放在嘴巴里咀嚼。
江玉燕惊讶，问他：“你不嫌脏？”
“不嫌。”
江玉燕就抿唇偷乐。
他们二人一边闲谈，一边漫步，倒也惬意。
“......曹公公，咱们走了这么久，你累了吧？”江玉燕道。
“不累。”曹德笑道，“咱们继续走。”
江玉燕点点头。
两人走了几步，江玉燕脚下踩了东西，滑了一跤。
跌入水中。
她呛了几口水。
曹德忙跳下水，将她从水中拉出来。
他抱着她，把她送到岸边，又急忙去拿帕子沾了潭水，递给她擦拭。
“姑娘，你的裙裾湿透了，不如换身干净的。”曹德道。
江玉燕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笑道：“我这般狼狈的模样，岂能污了曹公公的眼睛？我不换。”
“姑娘，咱们走吧。”曹德催促。
“曹公公，您别逼迫我嘛。我这般狼狈，你忍心看到我？”江玉燕道，“你不如等我换了衣裳，你背对着我，咱们再走。”
曹德迟疑了下。
最终，他妥协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江玉燕换好了衣衫，两人又继续往湖边去。
曹德心里嘀咕，这江玉燕真是不识抬举！
“......你知道我爹爹为什么宁死不娶我姐姐吗？”路上，江玉燕对曹德说。
“这个，奴婢不知。”曹德道。
江玉燕就把当年的事说了。
“我爹爹说，女孩子太过于活泼，反而不好。可我姐姐就不听，整日在府内胡闹。”江玉燕道，“爹爹后悔，早些时候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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