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心如刀割
江玉蝶摇头：“陛下，我没有江家的血脉。
我祖父是江州通判江志高，我是他和他二房生的孩子。
我娘嫁给我爹爹时，怀孕七个多月了。
我爹爹娶我娘的时候，我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皇帝愣住。
曹德亦惊诧。
“你......”
皇帝不由语结。
他仔细打量江玉蝶，觉得江玉蝶的眉宇，与江家二房很像，甚至和江志高很像。
但是，她不承认是江家的孩子。
皇帝就想起了一个传言。
“......陛下，当年您登基的时候，有位贵人说我爹爹贪污，陷害我爹爹。
我爹爹死于冤屈之中。
这是诬告，您查清楚了，就把那个人杀了。”
“这是谣言吗？”
皇帝突然问。
江玉蝶点点头：“是。”
“你不怕朕治罪？”
皇帝再次道。
江玉蝶道：“陛下，若非我是江家人，我早就死了，哪里能活到今日。
我的确是江家余孽，可这些年，我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对陛下不敬。”
皇帝的表情复杂。
“陛下，我是被奸佞所迫！”
江玉蝶又道，“我的确想要谋害陛下，可我从未想过要弑君夺位。”
皇帝依旧沉默。
他看着江玉蝶，似乎不相信她的话，又或者，他不愿意相信，江玉蝶是无辜的。
“我的母亲，乃是皇帝钦封的淑妃，淑妃娘娘是先皇后的姐妹。
她性情暴戾乖戾，残忍毒辣。
我的祖父和叔叔们，都死在她的手里，而我们母女俩侥幸活下来，苟且偷生。
我恨透了先皇后，恨透了江氏一门。
我恨不能吃她们肉喝她们血，可是我不能，因为那些人都是陛下杀的。
我没办法报仇。
我要等待一个机会。
我希望陛下给我一个机会，我必定竭尽所能帮助陛下，铲除奸邪。”
皇帝微怔。
他看向了江玉蝶。
他记忆中那个温顺、怯懦，总是跟随在他后面，卑微服侍他的女子，竟有这般坚韧不屈的心肠，这让他错愕，又让他欣赏。
“你真想帮朕？”
皇帝问。
江玉蝶点点头。
“那好，你去找你哥哥吧，他是你嫡亲的兄长，他最疼你，也会保护你的。”
皇帝道。
江玉蝶的泪水，涌满了眼眶。
这个男人虽然狠心，但是仍记得他曾经许诺给她的，不忘初心。
“谢谢陛下。”
江玉蝶声音哽咽，道。
然后她转身，往另外一条路逃去。
这一晚，她终于逃出了皇宫，来到了郊区一座荒废的院落里。
她坐在床边发呆。
“娘娘，您饿了吧？您想吃点什么呢？奴婢去给您准备。”
翠竹伺候她，关切询问。
江玉蝶的脸上，慢慢绽放了笑容。
她摸了摸腹部。
她腹中已经有了两个半月的胎。
那是龙种。
江玉蝶的丈夫是先帝爷的幼弟，当今的皇帝是她的侄儿，也就是江玉蝶的堂兄。
江玉蝶的父亲和兄长们，都死了，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的母亲和继父也被斩首示众。
她从小就孤独无依，只剩下了一个哥哥。
哥哥很照顾她。
“我什么也不想吃。”
江玉蝶笑道，“我就是有点累，睡一会儿就行。
翠竹，我想喝点粥......”
翠竹应了。
她吩咐厨房熬粥。
江玉蝶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她脑海里乱糟糟的。
她的计划失败了，而她的丈夫和继父也死掉了。
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她要怎么办？
皇帝根本不信任她。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了，先把孩子留下再说。”
她想，然后慢慢闭眼。
她躺着休息了片刻。
她没什么胃口，只是敷衍喝了碗粥。
“陛下，臣妾有一事，恳请陛下。”
她又开口。
曹德道：“公主，咱们现在没有什么陛下和臣子的称呼，您喊奴才‘曹德’即可。”
“好，曹德，我想求陛下赦免了我的丫鬟，让她离开皇城，远走天涯......”
江玉蝶道。
曹德蹙眉。
江玉蝶急忙道：“曹德，我求你，让我丫鬟走......她是个无辜的姑娘，陛下饶恕她......”
曹德不答应。
“陛下，臣妾真的求你。”
江玉蝶哭了。
曹德道：“那个贱婢，是她勾引了王大人。
她是王大人送进宫来的......”
“王大人已经被陛下杀了，你难道要替他顶罪吗？”
江玉蝶哭道，“她只是个丫鬟，她做错了什么？”
曹德沉吟：“既如此，你就带着你的丫鬟去东北角的柴房，每日给柴火烧火，不允许她踏出柴房半步。”
江玉蝶跪地叩谢。
曹德扶她起来，又道：“公主殿下，您的丫鬟若是老实点，还能有饭吃，若是不老实，恐怕会被打死。”
江玉蝶心如刀割。
可她无力改变这一切。
“你先休息。”
曹德道，“陛下明日要出巡。”
曹德退出去了。
江玉蝶伏在桌案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痛恨自己。
这一切，原该是她的！
她的父亲和兄长，都是英雄。
她的丈夫，也是忠良之后。
可是他们全部都死光了。
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
她没有家，也没有亲人。
她唯一的亲戚就是她哥哥江玉树。
而江玉树，又死在她父亲手里，她只有一个哥哥，她不敢去投奔江家。
她的亲戚，也不是个善茬。
这样的处境下，她不能死，不能去寻短见，只得咬牙撑下来。
她的孩子，也会被连累死亡。
想到这里，江玉蝶心如绞痛。
她哭了整整一宿。
翌日一早，她起来，梳洗打扮。
“公主殿下，您想吃什么呢？”
翠竹又问她。
她摇摇头：“我什么也不吃，你们拿去喂狗吧。”
翠竹一愣，道：“这怎么可以？狗吃不饱啊，您吃点东西吧。”
“狗不吃东西吗？”
江玉蝶笑了笑，“它们也是生灵，怎么可能不食五谷杂粮？它们也有七情六欲，只是没我们人类丰富罢了。”
翠竹还是劝她。
江玉蝶道：“我不吃，你快端走吧。”
翠竹没办法，只得端走了。
她去膳房端菜时，碰到了丽婕妤身边的贴身女官小红。
小红是丽婕妤的乳娘。
翠竹认识小红。
她对着小红使劲挤了个鬼脸，然后端了汤盅过去，送到了丽婕妤的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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