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下个月千秋节，皇上真的会来后宫吗？”皇后在请安会上，刚公布这则消息，韩氏瞪大双眼的问。
“自是千真万确。”皇后一边品茶，一边道。
“真是太好了，臣妾自进宫以来，还未见过皇上模样。”韩氏望眼欲穿的说。
“韩贵人好歹也是朝鲜旗贵女，怎么也像那些小门小户似的，一点不懂收敛。”
佟佳氏虽然同样满心欢喜，但仍故作矜持的说。
紫篱她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攻击，即便她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只因她们的出身门第，就成为了这后宫里，各种不堪的代名词。
“我等都是头次来到中原，凡事自然略感新鲜些。”博尔济吉特氏说。
“也是，蒙古缺水，朝鲜多山，都属没见过世面的。”马佳氏玉嫔说。
马佳氏突然给钮祜禄氏帮腔，不是想转换阵营。
而是满军旗贵女之间虽然内斗不断，但是一致排外很团结。
她们之间再怎么争，皇后只能出自满清八大姓氏家族。
否则就是便宜了外人，这一点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契约。
“若非我父汗在蒙古忠心拥戴大清，抵御准格尔入侵，你们此刻还能这般优越？”博尔济吉特氏的毫不客气说。
贵女们一时，竟无一人能够接上话。
“满蒙一家亲，皇上对蒙古的重视，天下人尽皆知。”皇后圆场说。
“皇后娘娘英明，满蒙一家亲，臣妾十分赞同。”博尔济吉特氏说。
“皇后娘娘忘了，满汉也是一家亲呢。”汉军旗包衣苏氏，撅嘴似撒娇说。
“满蒙朝汉都是一家人，万众一心不负皇恩。”皇后对着众人说。
“皇后娘娘英明，万众一心不负皇恩。”在这种国家情怀的大事上面，众人无需指点示意，皆异口同声。
“皇上赴宴千秋节，给本宫过寿是小，姐妹们要多在皇上跟前露脸，被皇上惦记住了，才是要紧之事。本宫提议，众妃嫔们当天演绎诗词歌舞助兴，没准皇上一高兴就翻牌子了。”皇后接着说。
“皇后娘娘的生辰之日，都不忘提携众嫔妃，臣妾等感恩戴德。”那拉氏顺道溜须。
“本宫已向内务府下旨，需要乐器、服饰、首饰、伴唱歌姬、伴跳舞姬只管跟内务府开口借取。姐妹们要挖空心思的演绎，才能讨得皇上喜欢。尤其是还未侍寝的姐妹，更要引的皇上注意，争取侍寝的机会。”皇后说。
妃嫔们大喜过望，纷纷谢过皇后隆恩。又去太后宫里请过安后，一哄而散，各回各宫忙着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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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演绎胡琴，我家就表演古筝
这家弹奏琵琶，那家便吹箫鸣笛
你家跳惊鸿舞，我家就跳柘枝舞
这家朗读唐诗，那家便颂声宋词
你家唱清平乐，我家唱花好月圆
东西六宫，十多位妃嫔，都希望自己在千秋节当天独一无二，尽态极妍。
咸福宫里，紫篱与两位姐姐也在议论表演什么好。
“我寻思着，我等若在众目昭彰之下表演，定会引得冷嘲热讽，不如写上一副千寿字贴，赠予皇后。”奈曼凌珑说。
“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就画一副寿星贺喜图吧。”卓特婧琪说。
“皇上肯在千秋节宴会出现，摆明了就是给大家机会，姐姐们怎可白白浪费？”紫篱问道。
“机会也是留给外军旗和汉军旗的，我等哪能上那台面。”奈曼凌珑说。
“是啊，这次若是登台露面，来日定会被她们进一步挤兑。”卓特婧琪也说。
“姐姐们这次不争，下次她们便会大发慈悲的放过我们？与其如此，倒不如一争，让她们以后放尊重些。”紫篱痛心疾首的说。
“何尝不想一争，只怕得不偿失。”卓特婧琪说。
“姐姐的家人最近又来信了吧，又在催促姐姐早日侍寝，来日封妃光耀门楣吧，既是如此，为何坐以待毙？”紫篱疑惑不解。
“除非皇上主动召幸，上台争艳着实难以为情。”卓特婧琪面红耳赤。
“罢了，本想拉上姐姐们一同献舞，看来只能自己上了。”紫篱面露沮丧。
“妹妹想跳什么舞？”奈曼凌珑问。
“霓裳羽衣舞。”紫篱说。
“当真？！”卓特婧琪和奈曼凌珑，一并惊呼。
也难怪她俩反应大，这霓裳羽衣舞，对舞者要求极高，挑战难度极大，乃是唐代歌舞中的大成之作。
舞姿著力描绘虚无缥缈的梦幻气息，展示尔雅婆娑的仙女形象，给观者以身临仙境般的感官享受。
当年杨贵妃一曲霓裳羽衣舞，惊艳四座，美的不可方物，让唐明皇神魂颠倒，此舞因此流芳百世。
“如果想要抓住机会，此次必须脱颖而出。”紫篱斩钉截铁的说。
“妹妹既已想好，姑且放手一搏，倘若妹妹此番获宠侍寝，定然不会怪妹妹食言。”卓特婧琪道。
千秋节将近，宫中大兴布置，这段时间妃嫔们的斗嘴明显少了，许是都将心思，花在了练习上面。
这神仙不打架，小鬼也免遭殃，三姐妹承受从天而降的抨击频率，大大降低。
话说这霓裳羽衣舞，练习实属不易，既要有仙女下凡之韵，又要有翩翩摇曳之姿，可谓是刚柔并济。
紫篱自幼习武，“武”与“舞”本是同宗同源，前者通过肢体提升战斗力，后者通过肢体获取美感。
武功与舞蹈之间的核心区别，其实就在于内力，这也是紫篱敢于挑战霓裳羽衣舞的初衷。
紫篱相信，运用自己的武术功底，再隐藏抑制内力，一定能够演绎好霓裳羽衣舞。
然而正式开始练习的头几回，都被清竹说成像是，女战士杀敌舞，一度让紫篱精神萎靡。
奈曼凌珑和卓特婧琪来串门探望，一针见血的指出，紫篱的身形相对骨感纤瘦，缺乏杨贵妃的丰腴之美。
于是紫篱立马前去内务府借用秤砣，果不其然，进宫3个月居然瘦了整整12斤。
紫篱回想自己宫中这饮食不免来气，太后和皇后是正头主子，再奢华也不足为奇。
萨克达氏、颜札氏、图勒理氏，三位旧人宫中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家禽有：鸡肉、鸭肉、鹅肉、乳鸽、鹌鹑
肉食有：鹿肉、牛肉、羊肉、兔肉、猪肉、驴肉、排骨、蹄筋、毛肚、火腿、腊肠
水产有：鳊鱼、鲫鱼、草鱼、黑鱼、河虾、螃蟹、贝类、甲鱼
时令水果也是从来不缺，甚至连海鲜也能时不时的特加供应。
而在她们答应宫中，荤菜除了鸡、鸭、羊以外，一概没有。
甚至有时候想吃上一碗鸡蛋羹，都要拿银子置买。
紫篱想着，就算不为皇上的宠爱，为了自身的吃穿用度，也要争一争。
离千秋节还有40天的时间，于是让清竹又拿了20两，顿顿置办猪蹄和蜜糖用来增肥。
紫篱先前算过一笔帐，进宫这三月已花费80两，3个月已经用掉了，近3年的答应年例银子。
再加上这20两，就是整整100两了。紫篱想想一整年的花销，再节省也要400两了，还是很心痛。
自己在库雅拉府时，各色物品置办齐全，自己一月5两的月例银子，买些新奇玩意儿，还能有结余。
如今在这宫里，是样样缺乏。如不使银子置买，连口茶叶都喝不到。
份例的菜籽油，每月统共只有一小壶，做出的菜油腥难见。
洗头只有皂荚，如果不置买豆粉、芝麻粉，猪胰子、梳头油是难以维持一个小主的基本体面。
连清竹都说，这宫里头的日子实在是太苦，若不置买物件，当真连府里的粗使婆子日子还不如。
清竹尚且如此，别说像紫篱这样的官宦小姐了。
期间，奈曼凌珑和卓特婧琪，一人还送上了一大罐的猪油，让紫篱拌着饭吃。
紫篱明白这些猪油，也是姐姐们置买来的，她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心中阵阵温热感激。
每日在猪蹄、蜜糖、猪油的加持之下，紫篱的体态渐渐丰满，多添了几分柔媚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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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节又近了。
紫篱试穿上内务府定制的霓裳羽衣，又画上了唐妆，使得美色又添上几分。
“总共只向内务府借到4名舞姬，两位姐姐可否将身边的宫女，在千秋节供我使用？”紫篱问道。
“这有何妨，你要做甚？”奈曼凌珑说。
“我想改编一段开场舞，除了4名伴奏的舞姬，再由6名舞姬一齐合掌，将我竖立托举入殿，随后我再腾空跃下，这样是不是更能效仿仙女下凡姿态？”紫篱道。
“此情景虽然甚美，只是舞姬们力气薄弱，将你奋力托举，面部难免气吁，有损整体美感。”卓特婧琪道。
“清竹这丫头平日吃饭多，力气大，这个姐姐们不用担心。”紫篱笑着说。
“你呀，鬼点子就是多。”两位姐姐合笑称。
“对了，这霓裳羽衣是不是内务府赶制出来的。不仔细看还没发现，里层的缝合处针线居然如此不严密，我亲自给你补一遍。”卓特婧琪道。
“卓特姐姐的针线活一绝，那就有劳姐姐了。”紫篱嬉笑着说。
“奴婢昨日去内务府领取舞衣时，当场仔细检查过了，并无问题。今日怎就针线松动了？”清竹不解的说。
“好啦，不会怪你的，下次领取时，再检查的留心一些。”紫篱说。
“小主，奴婢不是有意给自己开脱，验收时真的仔细检查过了。”清竹急的跺脚。
“嘿嘿，你这丫头，快去端些果子出来给我们吃。”紫篱说。
清竹只好不情不愿的去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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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瞩目的千秋节，如期举行，宫中装扮的姹紫嫣红，灯火辉煌，一片繁华似锦之象。
太后、皇后、妃嫔，公主，郡主、福晋，诰命夫人
京城里，排的上名号的女眷，个个服饰华丽，珠光宝气，互相问候杯酒言欢，当真是热闹非凡。
“皇上到！”宫门守卫的太监传来通报，众人一时间目光如炬。
紫篱盯着眼前气宇轩昂，步入殿堂的英俊男子，也一时出了神。
自己曾无数次的想象过，这个男人的仪容，今日总算是亲眼所见。
紫篱看到其他妃嫔们的表情，同样是喜不自禁。
各项祝贺与参见的礼毕。
“皇上，让我等久候多时，该当如何啊？”皇后看着皇上，戏说道。
“皇后蒙朕呢，酉时不到，还未正式开席，定是在寻由头，替众人讨赏了。”皇上笑答。
“那便赏赐皇后白银1000两，所有妃嫔各100两，所有外命妇各50两。”皇上大手一挥，接着说。
此话一出，霎时间掌声雷动，一众妇人皆从座起身，向皇后行道谢礼，表示沾了皇后荣光。
紫篱由衷的开心，皇上真是大手笔，一下子赏了自己3年的例银。
平日需要置买的美酒佳肴，今日可在这场饕餮盛宴大饱口福。
还有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特级贡品紫篱吃的怡然自得。
席间。
皇上又赏了皇后一只翡翠扳指，品相极为纯正，没有一丝杂絮，质地细腻，莹润洁净，甚是珍贵罕见。
太后也赏了皇后一只凤凰步摇，以黄金打造，羊脂白玉为点缀，镶嵌红蓝宝石光彩夺目，同是贵不可言。
皇上和太后的此举，不加掩饰的昭告着，对皇后的万千宠爱，引得人人羡慕。
紫篱估摸着，这翡翠扳指和凤凰步摇，最少也要值3000两，刚解决完嘴馋，眼馋又开始了。
“妃嫔们今天特意准备了才艺，皇上若是得空，可否有雅致一同观赏。”皇后道。
“今日是皇后生辰，皇后提出要求，朕岂有不从之理。”皇上说。
皇上和皇后，一阵琴瑟和鸣过后。
急不可待的妃嫔们，终于开始了表演，一个个能歌善舞、才华出众、各显神通。
此时轮到汉军旗的唐氏出场，演绎“柘枝舞”。
只见唐烁华，穿着五色绣罗的宽袍，头戴胡帽，帽上有金铃，腰系饰银腰带，身姿格外妖娆。
舞姿变化丰富，既刚健明快，又婀娜俏丽，舞袖时而低垂，时而翘起。
即诗中所谓“翘袖中繁鼓”、“长袖入华裀”。
快速复杂的踏舞，使佩带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惊叹唐烁华的舞姿轻盈柔软，唐烁华也时刻专注皇上的眼眸，与之眉目传情。
“看来皇上选定，下一个侍寝的妃嫔了。”皇后正中下怀的说道。
“有点意思，她叫什么名字？‘皇上问。
“汉军旗从四品副护军参领之女，唐答应，唐烁华，听说她为了练好这柘枝舞，骨折过好几回了呢。”皇后说。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错！”皇上说。
在座的妃嫔，听闻帝后的对话，大多都艴然不悦。
台下舞动的唐烁华自然也是听到了，于是扭摆的更为灵动。
“滋”
“滋”
“滋”
怎料突然间，唐烁华的舞衣，在舞动的过程中，一片片被撕裂滑落。
等众人反应过来，唐烁华已经光着身子，只剩一个肚兜，暴露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连唐烁华自己，对这眼前发生的一幕，都是惊魂未定。
“如此□□失仪，有损皇家颜面，来人，将唐答应拖下去！”皇后怒声道。
太后和皇后，也未出言求情。不管唐答应是有心还是无意，皇室的脸面，确实都给丢尽。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唐答应的哀叫，随着被拖远后消失。
紫篱忽然想起，自己的舞衣，不寒而栗。
当时铁定也是被人动了手脚，幸得发现及时并成功补救，否则今日就算不出丑，临时也来不及修补。
自己苦练多日的霓裳羽衣舞，将不见天日，功亏一篑。
紫篱暗自痛恨出手之人阴险歹毒，之前还错怪清竹了。
以后这种事情，自己万万不会再掉以轻心，经此一事，宴会一度陷入尴尬的窘态。
“今日是皇后生辰，千秋节佳宴，普天同庆。虽有扫兴之事，亦不可中断。”太后出面劝说。
“皇额娘所言甚是，继续奏乐。”皇上说。
一时间，殿内又恢复歌舞升平，有说有笑。
终于要轮到自己出场。
紫篱来到偏殿的更衣房，摸着自己的霓裳羽衣，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处针眼，都被卓特婧琪修补的严丝合缝，固若金汤，紫篱这才放下心。
“成败在此一举！”紫篱换上了霓裳羽衣，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勉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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