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树
很多年前……
在华凝即将出生的那一年……
天界
九重天上
花神花袅正静静地看着神树。
听说几十万年前，天地的一场浩劫曾让神树几乎枯萎，让整个天界差点不复存在。后来，新天帝携众神用元神浇灌神树，才使得这神树恢复了生机。天界也因此才得以保全。
可神树乃天界祖神阿愚之心所化，是天界天神乃至世间万物长久生存的唯一命脉，而天册也记载神树万物不侵、坚不可摧，唯被伤的一次，便是几十万年前的那场浩劫。
而如今，她看着这枝繁叶茂的神树，实在想象不出，那究竟怎样的劫难。
突然，神树上一个青色圆润的东西吸引了花袅的目光。
“这是？神果吗？”花袅喃道。自她出世以来，她还从未见过神树结过果实。“难道，君上每日用神力灌溉神树，是为了种出神果？”
花袅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便一路朝天界最高层的九十九重天飞去。
昊午宫，花袅驻足，这是天君长修平日休息的地方。
天君长修是新天庭的新一任君王，是一个不到两千岁的天神。可他天赋异禀，是旷世的奇才，上位百年就结束了神界各族的纷争，并同六界建立了大和序法，才有了天地间这近千年的太平。
“花袅神君，天君请。”一个神官道。
花袅听到了通传，这才匆匆忙忙地进了大殿。
天君长修一身素衫，正襟而立。他面如皎月，眉眼清明。
花袅知道，虽然天君长修平日里待人温和，但依旧不怒而威，不矜而庄。花袅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也没忘记正事，便把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天君长修听到此事，便跟着花神花袅匆忙地去了九重天。
看到神果的一霎，天君长修终于笑了。
花袅虽不知此为何故，但看到天君长修的温柔之颜，也不由开心起来，胆子也开始跟着大了些。“敢问君上，此为何物？”
天君长修声音低沉：“此为我天族未来的救世神君。”
“救世神君？”花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得天君如此称呼，看来，这神果……
突然，花袅后知后觉地惊恐道：“可是天下会发生什么变故？”
若天下无变故，又怎会来得‘救世’呢？
果然，天君长修道：“一场劫难，如同三十万年前的那场劫难。”
花袅：“！”
这当真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花袅神君莫要惊慌，有他在，相必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而我今日要做之事，便是助它早日成神。有劳花袅神君为我护法。”
“是”
既然天君说这场劫难会迎刃而解，那花袅便相信它会迎难而解。华凝想着，便开始帮天君长修撑起了结界。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天君长修的灵力似乎正在流逝。
“君上，您……”花袅忧心道：“您还好吗？”
然而天君长修并未回话。
花神花袅越看越觉得不对，因为她从未看过脸色奇差的天君。
而天君长修也似乎是为了印证花袅神君的这一猜想，‘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花神花袅终于慌乱了起来，她刚想要跑过去扶起天君，却被天君长修已设好的屏障给挡住了。
“君上，这是怎么回事？您还好吗？”花袅急忙道。
可天君长修并没有回话，他只是强撑着自己身体，慢慢地坐好。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施法了。可那早已变成金色的神果似乎还在拼命地吸食着他周身的灵气。
“君上，您怎么样了？”花袅惊恐道。
“无事。”
但天君虽说无事，可花袅却是一点儿都不信了。这也是第一次，花袅敢这么惊乱地拍打着结界：“君上您快打开结界，花袅兴许能帮上忙的。”
“君上”
然而天君长修并未打开结界。他颇为费力地抬头，而后看向花袅，道：“我陨落后，会留下一道卷轴。我所想之事，亦会尽书于上，还劳烦花袅神君，帮我把它带给东灵神君。”
“陨落？”花袅震惊道。她不敢相信，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君上您快打开结界……”
花袅第一次如此绝望，可她神力实在太弱，而结界却结实异常，任她怎么划也划不破。“我，我去找东灵神君。”
“花袅。”天君长修叫住了她：“不用了。”
想了想，天君长修又接了一句：“这，是我们神族每一代君王的使命。”
天君长修话音刚落，花袅便看到他的周身开始消散。
“君上！”
可是……
“君上——”
花袅嘶吼，她亲眼看到，那一瞬，天君长修灰飞烟灭……
而随着天君长修的陨落，结界也突然消失，一道光划过，卷轴落在地上。
“君上！”花袅冲了过去，可是眼前已经空无一物。
树上的果实闪着金色的光，花袅回神的一瞬，果实掉落，她急忙起身，奋力地飞过去。三片叶子就那样在缠绕着果实飞舞，她伸手，便接到一个裹着绿色襁褓的婴孩。
“这是天君用性命换来的孩子。”花袅心道。
原来，用神力浇灌神树，真的不是一件佳话……
她怔怔地看了那孩子良久，才晃神，收起了地上的卷轴。
她不明白，君上不是万年来最有天赋能力最强的天君吗？为什么还会这么轻而易举的陨落？不是说，神族都是长寿的吗？可为何又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
……
魔界
微风吹的铜铃阵阵做响，魔宫里从地上窜出的火苗冉冉。魔尊千叶铃强撑着案几，肚子又开始痛了。
魔界婴灵将要降世，本该普天同庆，受六界瞩目。可如今北疆魔族叛乱，还攻占了魔界的半壁江山，形势不容乐观，如若此次战败，魔界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人族更是会首当其冲，深受其害。
她虽从来不会在乎异族之人的死活，但陆然是人族，她答应过他，要管好魔族，不让魔族侵扰人界的。
“铃儿，铃儿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千叶铃抬头，便见陆然焦急地走了进来。千叶铃这才撤下地上已经燃起的火焰。“无事，不过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在闹腾罢了……估计，他也想要迫切一睹自己生父的盛世容颜吧。”
千叶铃说着，柔和地笑了笑。
看到千叶铃故作轻松，陆然心中百感交集，却也颇为配合千叶铃道：“你呀，都是魔尊了，还那么调皮。”
千叶铃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而后轻轻地环住陆然的腰，慢慢地躺在他的怀里。“这不是有你在吗？”
还记得当年，她还不过百岁，因为好奇人间，便偷偷去了人界。当时的陆然，还是人族离鸢国的王室。所谓人间书画，妙笔生辉，可就这么一位深受人间词人喜爱的青年才俊，被魔族的公主抢去了。
“你笑什么？”陆然问。
千叶铃闭着眼睛，脸上尽是回味：“想起了你我初次见面之时，你特别害怕我。”
陆然听着嘴角抽搐：“我怎么记得某个人，不，魔。初次相见，就说喜欢我。”
听到陆然这样说，千叶铃更是止不住的开心起来。
当年，陆然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而千叶铃的第一句话是：“我喜欢你。”
当陆然再问‘你到底是谁’时，千叶铃的回答还是‘我喜欢你。’
想到这里，千叶铃笑了笑，不过陆然当年是真的被自己吓坏了。
“喜欢你，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事情”千叶铃突然道。
陆然愣了愣，随后也跟着笑了笑道：“你喜欢我，亦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事情。”
千叶铃听了，又紧紧地环了环陆然。有他在，这世间上的一切困苦，仿佛都不在是苦。
……
然而，世间总是无情的。
“嘟~”号角声起。
千叶铃从睡梦中惊醒。“什么声音？”
侍女眠兰溪慌慌张张地从洞外跑进来。“尊上，寒鸦族叛变，打开了黑水河上的结界。其他反叛的魔族已经快攻进来了。”
“陆然呢？”千叶铃焦急地问道。
“君上已经前去阻挡了。”
“什么？”千叶铃又怒又慌，“他一个人族，如何打得过众魔族？”
可是，肚子又疼了起来。千叶铃痛苦地捂着肚子，腿上竟有血顺着流下。
魔族诞下婴灵本不会痛苦。可陆然是人族，人魔两族血脉不通，若想有后嗣，就必须施以咒法让两人血脉相通，而代价，就是这无休止的疼痛。而这种事，自然不能让陆然知道。
“尊上。”眠兰溪看着很是担心，可也仅止于担心，因为她资质愚钝灵力低微，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扶我到榻上。”千叶铃忍住痛楚道。
“好。”
到了榻上，千叶铃施法，可是疼痛始终压制不住。
眠兰溪在一旁看得心疼，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尊上，奴婢去叫君上。”
说完，眠兰溪便跑了出去，千叶铃还来不及阻止，她便已经不见了踪影。千叶铃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魔界不似人族，没有所谓的接生婆。这一点，魔界是远不及人界的。千叶铃想着，咬了咬牙，脸上也禁不住地升起了层层细汗，她心道魔族果然没有人族好……
洞外的号角声不断，千叶铃越是心急，肚子越是疼得厉害。她吃力地抓着玉床，玉床的边缘也生生地被她抓出了几道抓痕。
不知过了多久，陆然才脸色苍白地赶来。
“铃儿我在，你撑住。”陆然握紧千叶铃的手道。
千叶铃艰难地点了点头，道：“陆然，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撑住。”
陆然声音温和，千叶铃很是满足。可是她肚子却也越来越疼。
“啊~”千叶铃终于忍不住吃力地撕喊着。
陆然看着甚是心急，这份痛苦他体会的到，若是可以，他愿意代她受过……
洞外兵戈之声依旧。不知过了多久，洞内才传出“哇~”的一腔哭声。
在一阵阵兵戈声呐喊声中，魔族诞出了一位公主。
陆然这才松一口气，却没有支撑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嘴角还渗出了些许的血迹。
他刚刚是受了重伤的，但为了不让千叶铃担心，他才一直强撑着。
“你怎么了？”千叶铃面露担心，却有气无力。
“无事。一点小伤。”
守在门外的眠兰溪再听到婴儿的哭啼声后，才慌慌张张地进了宫殿。看到小公主的一瞬，她又惊又喜。可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要抱抱小公主的念头，选择了先说正事。
“尊上，叛乱者已经越过了黑水河，我们，怕是挡不住了。”
千叶铃忍着痛，她刚要起身，却又没有力气地躺了下去。
陆然急忙从地上爬起，而后迅速地扶起了千叶铃。
千叶铃脸色有些疲惫，她看了看刚诞生的婴儿，对眠兰溪道：“兰溪，公主交给你了，你带她先去云火泽……若我战败，送她去人族。”
千叶铃说着，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铃铛放在襁褓中。
侍女看了看千叶铃，又看了看陆然，无奈，只道了一声“是。”
虽然她十分担心千叶铃尊上和陆然君上的安危，但这是他们的孩子，她应该保护好她。毕竟，君上的救命之恩和尊上的恩情，她眠兰溪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
眠兰溪环抱着小公主，见陆然君上扶着千叶铃尊上往殿外走去，便道：“尊上。公主是什么名字？”
千叶铃这才停下脚步看向陆然。
陆然回头：“华凝。千叶华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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