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眼下是农民秋收的时节，坐在小土丘上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金黄麦田在风中轻柔的附仰出波浪，夕阳染金的云落在了大地上，在麦浪中嬉闹奔跑的孩子如云中穿行之鸟。希里用力嚼着干硬得像木头粉做的面包，欣赏丰收的景象，喝了口水勉强下咽。

        太难吃了，又不得不吃。这是她从委托人那除了瘦瘪瘪的破烂钱袋外挣来的唯一口粮，很大一条，够应付三天，说实在的面包新鲜还是挺新鲜的，就是不知道老妇人使用了什么邪门的魔法能让这面包烤得如此之硬，希里啃了第四口，觉得老妇人单纯是因为手艺太差。

        又啃了一口，开始想更柔软精致的甜点，想要是见了那个混账皇帝，名副其实地继任大统——那个假希里这会估计正在上礼仪课吧？抑或是与几位贵妇人贵小姐相伴慢度下午茶？要是她前去维吉马的皇宫，冒牌货的一切就又能回到她手里了——柔软的羽绒大床，精致的丝缎衣裙，享之不尽的美食以及出自陶森特的上等东之东葡萄酒，哪怕她要求地下酒庄的酒桶全部灌满白海鸥和伏特加也没关系。

        但是她想到换来这一切的代价不仅仅是登上皇位，为了尼弗迦德从南到北广阔国土上的国民，为了屁股底下的王座安稳，得每天处理山一样的公文，应付饶舌又礼节夸张繁复的贵族，还得嫁给符里斯将军，符里斯！

        她回忆了下莫尔凡符里斯的相貌，好像……长得还行？

        咽喉像拥挤了一团碎石。希里抚摸着喉咙用力咽下，再喝一口水，彻底没了吃东西的心情。重新包起面包回到凯尔比身边，神骏高大的黑母马温顺地低下头去蹭她的胳膊。

        凯尔比好像有点瘦了，毛发也不如以前那么光泽。希里从兜里取出马梳马马虎虎刷了几下，不可避免地为这位忠实老友担忧起来。她可以稍微忍耐一下粗劣的食物与饥饿，凯尔比不行，养马需要好牧草，掺杂好豆子杂粮丰富调节营养，草还可以勉强凑活，料就不太行了，豆粕要从磨坊那收，燕麦麸皮等也不是太便宜。

        梳理好了凯尔比的鬃毛，希里骑上马，在马袋里摸了一会，摸出小钱袋子，怀着沉痛的心情捏了捏，仔细数起了子儿。

        干猎魔人辛苦又危险，还很穷。希里数好钱，打算拿出一半去最近的磨坊收点豆粕来，希望附近有生长正旺盛的苜蓿地。

        在阿瓦拉克在引发第二次天球交汇后，史凯利杰群岛巨人、海妖、孽鬼等奇奇怪怪的怪物数量激增，阻拦道路、破坏航线商船、在月夜下的群山间尖啸，偏远村落被血腥灭门。凯瑞丝决心组织兵力清理这些危险因素。风闻群岛出现了奇特新物种、渴望见识收集标本的巫师纷至沓来，为凯瑞丝效力的同时也为了自己的陈列柜上多一样夸耀的资本。

        相较而言，希里很迟才加入这群浩浩荡荡的清剿队伍，她是在解决完白霜之源、与杰洛特会面之后游荡了一阵子才听说女王向天降的怪物种群大举宣战的消息，虽然时间上比其他巫师要迟很多，但她争战得来的荣耀无人可媲美。她对自己的力量支使得随心所欲，多凶猛的怪物在她精准重击之下都会被刺穿要害而毙命，她也小心地掩饰了自己的身份，因此凯瑞丝没有大张旗鼓地给予骑士封号，而是借用了她的化名，希瑞菈。与怪物跳死亡之舞的希瑞菈，保证她的英勇故事会在群岛永远传唱下去，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笔钱，整整五千。

        希里努力回忆这五千到底是怎么从钱袋里哗哗如瀑布般溜走的。打磨保养武器？吃吃喝喝？更换马鞍与漂亮衣物？打昆特牌打输了？还有慷慨解囊捐赠了多少次？想不起来。

        着眼现在，她想给凯尔比买点豆粕和好点儿的燕麦都要精打细算。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柔顺的马毛，抬头看到碧空白云之下，属于磨坊的巨大扇叶一角在树林的尖梢上缓缓转动，还有很远的距离，抓紧时间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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