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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


“我觉得我现在做的事真是蠢得要死。”希里抓起一把粗盐粒,用力抛洒,在阿瓦拉克魔法的加持下,不透明的泛黄盐粒变成了轻盈洁白的雪花,在跳跃的烛光下朦胧又浪漫,被抓来当撒盐苦力的希里很想抱怨。

        阿瓦拉克操纵着魔法:“忍过这一晚上就够了。”

        希里再抛起一把盐,看烧焦的可怖鬼魂们在魔法雪花下伴着音乐欢乐跳舞,看得出来它们是真的很开心,但在外人看来这场景也足够可怕,是海德尔但凡探出头看到一点都会吓晕过去的地步。

        “它们这是跳的什么舞?”希里克制了初见时刹那而起的惊惧后,竭力保持了一颗平常心看待跳舞狂欢的鬼怪们,发现看不明白它们跳舞的舞种,不像宫廷舞,也不像民间没什么太大讲究的舞步,僵硬,怪异,扭曲,像狂风暴雨下不停哆嗦的枯木。

        “就是普通的校园交际舞,可能之前它们都没怎么练过,而且……它们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力在跳舞。”

        在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中,唯有一个鬼魂死死趴在放了酒的小桌上,贪婪地汲取酒的气味,很没形象地吸啊吸,好像这样就能真喝到酒了。

        桌上的红酒是阿瓦拉克往里加入了一点红曲色素的酒,在魔力的变化下,普普通通的酒在认知感官上就变成了上等的“东之东”红酒。

        目睹了他施法全程的希里明知道这瓶“东之东”是假的,可是看起来像东之东,闻起来像东之东,除了味觉上不是东之东,几乎就是真正的东之东了,但鬼魂品尝不到酒的味道。

        “这是猎魔人亚克西法印的源头,更高级的法术。如果尝起来也是东之东的味道,你觉得那是东之东吗?”

        这是个弯弯绕绕的哲学问题。希里很快反应过来,奈何现在着实有点无聊,她认真想了会,为难地说:“个人主观上它是东之东,客观实体上并不是。”

        “更通俗易懂点,就是唯物与唯心的区别,当然,这是最浅显的道理。”

        在如此诡异狂乱的情景下莫名其妙地谈起了哲学问题,希里从未想到事情还会这么发展,漫聊到最后甚至一部分跳得感觉“疲劳”的鬼魂都加入了讨论里,不过水平一听一比就知道,差得太远了,鬼魂能说的只是教科书上对前人牙慧的粗浅认知,远不如阿瓦拉克这般信手拈来。

        “我听到他们在提安塞姆巴尔哈。”海德尔嘀咕,“奇怪了,法师怎么会提哲学家?”

        “法师对哲学有兴趣是很奇怪的事吗?”

        海德尔反驳不了安法达贝的话。但这边似乎比刚进来时要冷了,室内飘雪花的奇特景象已经无法再令他提起任何兴趣,这鬼地方真他妈的越来越冷,而且不像是非同一般的温度低下的冷,更像是深夜里走在被食尸鬼刨过的墓地一样令人胆颤的阴寒。

        “我要受不了这个地方了。”海德尔抱怨着,猛地灌一口不要钱的酒,“冷死老子了!”

        “二位。”阿瓦拉克倏然出现,“感谢你们的帮忙,派对快到尾声了,二位累了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

        感觉并没有演奏很长时间。乌迪内斯觉得有点奇怪,似乎自进来这片阁楼后,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似乎变模糊了,好像只是在这小坐了一会,听不远处的神秘精灵和女剑客闲扯了些哲学问题,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奇怪吗?非常奇怪。

        “对了,我们的报酬……”

        “给。”

        阿瓦拉克给的是来自提尔纳丽雅的玳瑁装饰品。当然,玳瑁的亮丽色泽是假的,假到足可以假乱真的地步,除非是对玳瑁有深入研究的老手,寻常商人根本无从分辨真伪。显而易见的精灵风格,精致的玳瑁雕刻,绝对能卖出个好价钱。

        “这是。”乌迪内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也在雇主家粗浅地认识过从精灵手上流传下来的风格工艺,眼前这一件毫无疑问是一件杰作,足可摆入富翁明亮的展示柜里。

        “谢谢。”乌迪内斯接过来,珍惜地收好,对法师们的神秘狂欢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只想尽快带着宝贝赶紧回去。

        海德尔知道这个玩意能卖钱但是没太大兴趣,他是真的好奇那群鬼鬼祟祟的“法师”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么神神秘秘,难道真的头上长羊角,脸上画符咒?

        他很想看,安法达贝和阿瓦拉克合力不让他看,有惊无险地把两位乐手送走,一直神经紧绷的安法达贝终于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哎,一直看着他好累,我要休息会。”拉过一张“凳子”要坐下来,阿瓦拉克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就摔倒了:“这啥啊!”

        椅子变成了半截横截面发黑的木头,粉饰屋内破败脏朽的假面随着魔法力量的消散逐渐褪去。安法达贝看着室内的剧烈变化张大了嘴巴,都忘记了一屁股摔在地上的疼。

        “童话结束了。”他感慨,阿瓦拉克知道他的意指是童话故事里贫穷姑娘在零点前逃离王子的舞会,但今夜的舞会派对着实谈不上“童话”。

        “要我送你去炼金旅馆吗?”

        安法达贝摇头:“我现在脑子兴奋得像吸了一包麻药粉,睡不下来的。我想看看那帮鬼魂长什么样子,可以吧?”

        阿瓦拉克无奈地叹气:“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对鬼魂的模样那么好奇?”

        “妖灵我见过,没有变成妖灵的鬼魂我真的还没见过啊。就像先哲说的那样,山就在那里,我怎么可能不去爬呢?”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看看,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阿瓦拉克转过去扶额:“你想看就去看吧,我还是建议你服用魔药。”

        “这个当然!魔药我一直好好收着呢,哎?哎?”他上下拍了拍口袋,空空如也,愣住:“我的魔药呢?”

        “被海德尔拿走了。”阿瓦拉克再次喟叹,“我出去一会。”

        安法达贝很惭愧,可也是实在没想到海德尔居然会悄无声息地偷走东西,眼下有阿瓦拉克收场,似乎可以放心了。

        还是去上面看看鬼魂是什么模样吧。安法达贝自觉这时候再在朋友面前出面更解释不清了,索性直接往楼上走。

        “为什么?!”

        安法达贝吓了一跳,紧接着的尖锐厉嚎刺痛了他的耳膜,鬼魂的怒吼满是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出不去?”

        希里也不知道这群鬼魂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思绪急转,冷静地说:“请安静一下,你们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结业证书也烧了,接下来我把这捧灰埋葬在学院的墓园里,你们大概率可以解脱。”

        “说谎!”满心欢喜的期待落空,残存的理智被怒火消耗殆尽,鬼魂形态发生剧烈的变化,从内透出幽绿的鬼火,强烈的怨憎与不甘几乎化成了实质性的黑色雾气,形态改变的鬼魂发出凄凉悲烈的可怖嚎叫,希里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普通的鬼灵变化为妖灵,幸好,她的银剑一直背在背上,只是没有涂鬼灵油,不过对付起来还是足够的。

        众多鬼魂中有两个变化成了妖灵,一个妖灵张牙舞爪地冲希里扑过来,另一个却飘向了门口——希里当即意识到不好,转步挪身冲向身形即将穿过木门的鬼灵,情急之下狠狠撞开破旧的老门,目睹泛着绿光的妖灵直接从楼梯之间的缝隙飘下去,正在上楼梯的安法达贝吓得大叫:“妈耶!”连滚带爬掉下去了,响起一连串杀猪般的惨叫,似乎楼梯都因为他剧烈的震动发生了部分垮塌。希里不得已跳下去,借着楼梯间漏下的月光在尚且完好的楼梯上借力转身快速掉到了一楼。

        妖灵正在强行融入安法达贝的身躯,也许是因为精灵血统起了奇妙的作用,妖灵的图谋没有立即得逞,龇牙咧嘴地与安法达贝角力,张嘴吐出滚滚的不详黑气,长舌头甩来甩去。

        “滚开!”希里拍下法印,一剑逼退妖灵,安法达贝慌慌张张地四肢着地爬走,想起了另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危急关头就顾不上会不会吵醒左邻右舍了,扯起嗓子拼命喊:“阿瓦拉克,救命啊!救命啊!要死了要死了!”

        阿瓦拉克在后花园面对的街道拦下想偷偷摸摸从后门翻墙进去的海德尔,客气又坚决地请他立即把魔药交还:“这不是您可以接触的。”

        海德尔刚准备反驳,屋里突然响起了安法达贝响亮的求救声,海德尔面色古怪地看向阿瓦拉克——他只是眨了下眼睛,依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好像对屋里人的死活毫不关心。

        他迅速交出了魔药:“麻烦你尽快去救我的朋友。”

        阿瓦拉克收起魔药:“这里很危险,尽快远离。”他的背后旋腾起传送门的幽蓝涡光,倒步进入,下一刻,同样的幽蓝闪光出现了死气沉沉的老宅内部,再下一刹那,剧烈的白光几乎闪瞎了海德尔的眼睛,等闪光消失,他努力再睁开眼,眼睛进了异物般嗡嗡疼痛,泪水很快充斥了眼眶,努力想睁开眼看一看屋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奈何泪水的疯狂分泌根本不听意志力的指挥。

        室内,两只新生的妖灵化为灰烬,强大的魔法余波震垮了残存的破旧楼梯,安法达贝缩在角落里惊魂甫定地喘气,死里逃生的感觉那么惊险又那么值得庆幸。

        “没事吧?”阿瓦拉克拉起希里,希里拉了拉衣服下摆:“我没事,但是……”她看向头顶,楼梯已经垮掉了,阁楼里的鬼魂们恐怕已经跑了吧?

        她说不出来的失望,也想不明白这群鬼魂未能解脱的原因到底在哪里,代表身份的结业证书已经焚烧,最后的愿望都实现了,究竟是为什么?

        她决定问一问鬼魂们还在不在:“皮萨诺,你们还在吗?”

        过了半晌,一个鬼魂出现在三人面前,希里认得它,它是最开始要求要有东之东红酒的鬼魂。

        “他们都跑了,但我还有承诺没有兑现。维瓦第银行一个叫亲爱的焦贝蒂的账户,密码是账户名的单词前两字母结合。”它顿了顿,“哎,不用这么警惕,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早已经习惯了在近墨巷的日子,能出去更好,失败了肯定有原因的,我相信你会找出并解决,谢谢你们做出的努力。”

        希里转头看向阿瓦拉克,从派对结束、焚烧结业证书没有结果时她就发觉不对,情急之下想出要去墓园安葬灰烬的托辞,还是没避免狂怒的鬼魂化身成为妖灵的结果,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失败缘由到底为何。

        “和你们起冲突的瑞达尼亚士兵,它们都不在这?”

        鬼魂沉默了一会:“在,有四个。”

        瑞达尼亚士兵的灵魂和死去的学生一样被困在了近墨巷,作为火灾事件的罪魁祸首,它们理所当然遭到了学生鬼魂群体的排斥,它也不知道那几个士兵鬼魂现在躲在近墨巷哪个角落。

        “唉,为什么不早说。”阿瓦拉克摇摇头,希里思考着:“这么说来,你们没能解脱,应该是那几个士兵鬼魂不愿意看着你们离开吧。”

        “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先找到那几个士兵,只有你们愿意,握手言和才有解脱的可能。”

        “要我原谅他们?”鬼魂嗤笑,“他们是害死我的杀人凶手!是他们害得我不得不从学院里搬出来,珍藏的书本被那帮生癞疮的玩意烧毁,而且我自己!我自己——你根本不知道火烧在身上有多痛!”

        希里担心下一刻它也变成妖灵,再次握紧了剑,阿瓦拉克平静地说:“安静。”

        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鬼魂马上安静了下来,因为激动的情绪而稍显紊乱的身形也稳定了下来。

        “‘怨憎’也是一股相当强大的牵绊力量。近墨巷只有这么大,它们肯定知道你们的动向,绝不甘心看着你们就这样离开,它们的怨恨成了把你们禁锢在这的枷锁,除非你们愿意和他们握手言和。”

        鬼魂轻轻哼气:“原谅一群杀人凶手……”

        “这的确很难,但是你们别无选择,如果你们真的愿意在这里待上几百年,这没有任何人强求你们。”

        半晌静默后,鬼魂点头:“我会尽力说服它们的。”

        阿瓦拉克语气平淡:“能得解脱的只有真正愿意原谅的人,如果还有哪位死者无法放下十几年前的怨恨,继续在近墨巷骚扰的话,我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鬼魂瞥了眼地上的鬼灵尘,嘀嘀咕咕:“好吧,好吧,我会尽全力说服它们的。那么,下一次再见是?”

        “今天,零点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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