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意外
谢离到达鹏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和周源的事务所，是在前年开的，他回国的那一次就是为了这事儿。
事务所名叫“筑梦”，规模不大，发展到现在，也就十几号人。在地铁口租了一层办公楼，装修得很有特色。
员工大多来自他们的学弟学妹，这是一支非常年轻、朝气勃勃的团队。
设计思想以人为本，同时在着力探索未来建筑的形态。
既做住宅，也做公共建筑。这一年半间，有赖于谢离的那些国际大奖做背书，他们成功竞标了好几个城市公共建筑的设计方案，其中就有谢离在国外跟进的两个项目。
而负责国内市场的周源在人脉开拓、公司运营方面是个能手，筑梦成立没多久就在他的运作下出了一次圈，开始在业内崭露头角。如今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业务很不错，在同行中当属异军突起的。
谢离和叶瓷通完电话，刚才的会议也开完了，周源过来他敲办公室的门。
“老谢，谁的电话啊？你连会议都撂下了。”西装革履的周源倚在他门口，金色细框眼镜后面的眼中写满了八卦。
“叶瓷。”谢离说。
周源差点跳起来，他赶紧进去合上门，“你俩不是分了吗？”
“我没说过。”
“你是没说过，我这不是猜的么，这么些年你俩就完全没同过框好么，谈对象能谈成这样？”
谢离不欲向他做过多解释，便问他：“会议结论是什么？”
“大家都同意你的提议，胜远集团的那个竞标我们不做了，专注y城图书馆的方案。老实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跟胜远合作？人家集团那么大，如果有了这次的合作机会，未来肯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多业务。”
“个人喜好。”
“行吧，你牛你说了算。”
周源还是对他和叶瓷的事情感兴趣，又问道：“你俩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谢离带了点笑意说：“等她回鹏城了，再请你们吃饭。”
周源啧啧称奇地看着他这副表情：“可以啊，老谢，人生赢家啊！说真的，我差点真以为她是个同，网上说的那么真，我都纠结了几天要不要找你问问。”
过了会儿，他又哭丧起脸来：“完蛋！咱们的小妍师妹我当初可是用你做诱饵招揽进来的，我这要怎么跟她交代啊！”
谢离已经坐下去看资料了，对此无动于衷。
周源出去就撞上了人美专业强的小妍，他下意识就想躲开，却被小妍叫住：“周哥，离哥没事吧？”
周源干笑：“他好得很。”
说完就溜回了自己办公室，留下对此莫名的小妍。
谢离提早了一些下班，他和叶瓷推给他的房产经纪人约好了今天去签买房合同。
房子位于城市外圈，离胖鲸较近，离谢离公司有点远。不过这不重要，他如果不去项目现场，大多数时候都可以远程办公。
叶瓷说要大房子，他便挑了一处独栋的小别墅，别墅间距离远，可以充分保障隐私。开发商在业内很知名，入驻的物业口碑也很好，房子质量和服务都不用担心。
正因为位置没那么好，价格比较适中，全款买下也不至于让他们在经济上太窘迫。房主写的叶瓷，他刷完自己卡里的钱，才刷叶瓷那张。
在他自己动手做装修设计之时，时间过得很快，他一抬头，办公桌上的日历已经快指向他画了红圈的日子。
他耐心地等待叶瓷的电话，却不想，先等来了小齐的电话。
“姐夫，姐出了点意外，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意外是在行程的倒数第二天发生的，摄制组正在通过最后段的昆布冰川。这里被称为“恐怖冰川”，大大小小的裂缝纵横交错，高耸的悬冰川随时可能倾泻而下，还有雪崩的风险。
他们一大早出发拍摄，叶瓷在介绍一段冰壁的梯子时，忽然发生了小范围的雪崩。她离得最近，没来得及跑远，被雪和掉落的冰体淹没了。
等一切静止，小齐立马组织团队的人一起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挖出来，然后由直升飞机送去了加德满都的大医院。
叶瓷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做梦，还是现实。如果是梦，心痛的感觉未免太过真实；如果是现实她只希望这是一场梦。
谢离满头是血地压在她身上，气息全无。他毫无生气的脸那么清晰，让她连想象一秒这不是他都不行。
她好像失声了，连呼吸都很困难。
四周静得瘆人，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识回笼的时候，她就在这儿。
她哆嗦着试图抱着他坐起来，却被其他东西压着，动弹不了。
手上是粘腻的，他的身上，也都是血
她颤抖着重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假的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在窒息般的胸闷中再度睁开眼睛，看到了光亮。光亮处，是谢离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是一张有生命力的脸。
“做噩梦了吗？”谢离哑声问道，用指腹逝去她眼角流出的几滴泪。
叶瓷的声音被呼吸罩阻隔着，很微弱：“我梦见，我失去你了。”
“梦都是相反的，我差点失去你。”谢离弯下身，用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眼皮。
叶瓷彻底清醒，是在两个小时后，病房里只剩下谢离。她伸出未扎针的那只手，抚摸他的脸，“我躺了多久？”
谢离看着她说：“三天。”
叶瓷余光看到自己被架起的左腿，知觉上似乎是断开的，她将视线转过去，“断了吗？”
谢离也把头转过去，“嗯。”
“能恢复吗？”
“能。”
叶瓷松了口气，愧疚道：“谢离，对不起，我食言了，结果还是受了伤。”
谢离摇头：“醒来就好。”
叶瓷的手被他下巴上冒出的胡渣扎了几下，她笑了一下：“你长胡须了。”
谢离用手掌包住她的手：“等等去剃。”
叶瓷的伤不轻，但也不算重，她在最后那一刻，尽量护住了身体的要害部位。除了左腿断了，她的肺功能因被掩埋而受到了一定损伤，还有些脑震荡。
昏迷主要是因为脑震荡，好在颅部没有看到残留的血块，醒过来问题就不大，只是后续需要持续观察和复查，可能会伴随一些后遗症。
她昏迷时，艾文也来了，接过她的工作，远程指导团队将最后剩余的那点内容拍完了。直到叶瓷醒过来，确认没有大碍，老头子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才放松：“叶，你如果有事，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叶瓷半躺在病床上，闻言笑道：“我不是新手，你要相信我会尽全力保住自己。”
艾文笑着摇头：“小女孩，在自然面前，人很弱小，你要有敬畏之心。不是所有时候你都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可是，”叶瓷反驳，“我们拍《世界之最》，不就是要表达人类征服自然的勇气和决心？”
艾文感慨道：“人类这个群体是伟大的，但我老了，变得自私了，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成为这个群体中的牺牲者。”
等艾文离开，谢离抱住叶瓷说：“我也很自私。”
艾文和叶瓷刚才是用英语交谈的，没用他们更熟悉的法语。
叶瓷轻拍他的后背：“抱歉。”
过了几天，叶瓷坐在轮椅上，和谢离一起返回了鹏城。团队其他人先离开了，只剩下小齐和他们一起。
她被谢离带去了他租住的房子，没再让小齐跟着。
叶瓷在媒体前消失了很久，帽子口罩一戴，又是个残疾人模样，一路也没有人认出她来。
半个残废的生活诸多不便，事事要人帮把手，谢离开始在家办公。
她问谢离：“你不去公司没关系么？”
谢离说：“我做设计，除了去现场和见客户，其他时候没关系。”
知道内情的周源想来探视探视，谢离没让。
“等她恢复了再说。”
叶瓷这些天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容易疲劳嗜睡，时不时出现头痛耳鸣，还有恶心的症状，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确认只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注意休息，情绪上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医生叮嘱道。
回去后，叶瓷被谢离抱起来放到上床时，她搂住他的脖子说：“我要是以后变傻了怎么办？”
“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养你了。”谢离一本正经道。
叶瓷就着这姿势咬了他一口，“原来你图谋把我养废。”
“不是，是金屋藏娇。”谢离转过头，和她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她现在肺活量比以前小，接个吻就气喘了。
关昕语有天去胖鲸找卢俊庚，不小心撞见了小齐，这才知道他们在喜马拉雅的拍摄结束了，于是开始找不归家的叶瓷。
小齐口风紧，什么都没透露。
她气势汹汹打了叶瓷的电话，一副责问不顾家的丈夫的口气，“叶叶，你拍摄结束了怎么能不告诉我呢？现在在哪儿？做什么？还不回家？”
叶瓷看了眼坐在书桌前工作的谢离，说：“我和谢离在一起。”
关昕语：“？？？”
关昕语：“！！！”
她懵了：“你们又在一起了？！”
叶瓷：“嗯。”
关昕语感觉天要塌了：“叶叶，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了？”
说完她开始在电话里头哭，鼻子一抽一抽的，“我怎么这么惨啊，不是说好的一起过一辈子吗，你怎么能又投入他的怀抱呢！”
“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聊。”叶瓷挂断了电话。
关昕语：“”
她哭得更凶了，而且就站在胖鲸人来人往的大厅里，路过之人无一不对她侧目。
卢俊庚接到通知，火速跑来把这个爱哭鬼拖走了。
“大小姐，你丢不丢人？”他从衣裤兜里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来纸巾，只好作罢。
关昕语用手背抹了下眼泪，“叶叶都不要我了，还不允许我哭一哭吗？”
卢俊庚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他竖起耳朵，做倾听状，“啊？”
关昕语气愤道：“明明都分手了，怎么能又在一起！我cp都给他们拆的干干净净的，百合才是王道啊！”
卢俊庚在心里吐槽：这是什么鬼逻辑？
他劝说道：“异性恋才是主流，这个我们必须得承认。而且你也不是同啊，你跟叶导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关昕语不服气：“姐妹就不能结伴过一辈子了？”
卢俊庚说：“那人家要恋爱，你总不能拦着不让啊。她cp谁啊？”
关昕语跺了跺脚：“还能是谁！谢离呗！”
bingo！卢俊庚乐坏了，终于给他套出话来了，他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准备回去给他查个底朝天，看是何方神圣。
陷入情绪中的关昕语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又被套了话，又嘟嘟囔囔发泄了一会儿才止住哭，扯了卢俊庚的t恤来擦脸，擦完后转头噔噔蹬跑下车库去取车了。
她要找到这对被她拆了的cp究竟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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