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延误
由于秦川市的机场没有建在市内,而是在临近市区的一个乡镇上,所以路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今天的天气很糟糕,自我们汇合之后,到现在开车走在去往秦川机场的路上已经过去了近40分钟,差不多到六点半了,天空却依然灰蒙蒙的一片,看不见一丝曙光穿透云层,就像是看不见任何哪怕渺茫的希望,让我们能够获得些许的心安。看着车窗外的天色,我们的心情也如那层层密布的乌云一般,仿佛稍一挤压,便能滴出水来。
虎子打开车窗透气,顺便点了一根烟,自言自语的骂道:“他奶奶的,这鬼天气,要是一会下雨,该不会飞机停飞吧?”
像是为了响应虎子的乌鸦嘴一般,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天空中便有一道银龙撕裂了长空,耀眼的银色闪电映衬着底悬于天际的墨色云层,突显得越发阴暗。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而随着一阵低沉的雷声“轰隆隆”传来,他也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悻悻的闭了嘴,闷着头不再说话。
有些路或许没有尽头,但有些路的尽头却近在咫尺。又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们总算是跑完了公司到机场的这条路,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上。也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机场里没有多少人,我们一行人到了售票厅,问了售票员航班的情况,售票员说受天气的影响,最近一次飞往长白山的航班预计要延误两个小时才能起飞,但由于这场即将而来的暴雨是夏季常见的雷阵雨,只要雨下过了天一放晴,随时都能恢复航班。所以我们还是立刻买了票,静静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和离去。
现在的情况简直糟糕透了,舒将军那边迫切的需要我们尽快赶到实施救援,而这一边我们却还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的等待着航班的恢复。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刻,我们唯一能做的却仅仅是祈祷暴风雨能快点结束。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不停的蚕食着我们仅有的一点耐心和企望,逼得人简直要抓狂。
眼看着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一道闪电疾过一道闪电,接踵而至的雷声越发连绵不断,我们三人的心也莫名的紧紧楸做了一团。虎子和小冯子俱是一脸担忧的神色,难得在这无奈的等待中没有拿出手机玩那无聊的游戏,而是一遍一遍播着舒将军或欧阳小菲的电话,希望能再联系上他们。然而一切的动作都是徒劳,那边的人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与我们断绝了一切讯息。
我烦躁的在候机厅里来回踱着步子,无意间手向裤兜里一插,却摸到了一张有些褶皱的牛皮纸。对了,这是诸葛观星给我留了电话号码的那张纸,由于现在的工作千头万绪、杂乱无章,致使我的记忆都有些衰减,很多事情根本记不住。所以那天分别后,我竟也忘了将他的电话存在手机里,反正等着也是等着,我寻思着倒不如给诸葛观星打个电话,让他帮忙给舒将军他们卜上一卦,占占吉凶也好。
电话拨通了近三十秒钟,诸葛观星才接了电话。只闻他有些懒散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喂!是明灭吧?这么早给老朽打电话,是测吉凶,还是占祸福啊?”
听他似乎被人惊扰了美梦,带着点朦脓睡意的咬字,却还能一语中的。我不由得心中一叹:看来这老头确实有几分本事,还没开口问,他便知道我是要为人占卜运势。理了理思绪,我便将舒稳赢和欧阳小菲出行的事情简单的和他说了一遍,又把他们的姓名、生辰告诉了他。他说了一句你等一会,便放下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去为二人占卜卦象去了,不过手机里却隐约传来了铜钱滚地的声响。
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时间,电话那头才再次传来诸葛观星的声音,只见他语气惊疑的说到:“啧,啧!奇也怪也!因为这二人是你要好的同事,为了以防万一,老朽给他俩使六爻测命之术各卜了两次卦。但他二人这两次卦象的运势却都大相径庭、差之千里。老朽自诩卜卦半生,对于占卜一术上面的造诣不敢说登峰造极,但也是炉火纯青了,却从未遇到过如此缭乱的卦象。你刚才说你也要去长白山那边走一趟,出于好奇,老朽也顺带为你卜了一卦。你的卦象倒是有所显现,只不过依照卦象来看,你此去必定是荆棘载途、险象环生,只怕也是九死一生的大凶之局。可纵然是凶局,却又有柳暗花明、时来运转的机遇,说不定,便会有一番机缘造化存在。而且你那两位同事的命运似乎和你未来的决定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能不能救到人,可能就在你一念之间了。至于其他的嘛,一来天机难窥,二来事在人为,我也无法再预测个究竟。总之你一路小心,好自为之吧!”
诸葛观星虽然没能给出个分晓,但他言下之意是舒将军和欧阳小菲能不能得救,似乎还寄托在我未来的决定上,这最起码说明了他们二人暂且还没有性命之忧,多少让我的心里得到了一些宽慰。至于我此去长白山将要面临些什么,现在也无暇顾及。毕竟救人要紧!而对于救人一事,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做出过什么错误的决定,倒也不是什么生死抉择的时候。
我对诸葛观星道了声谢,感谢他对此行的提点,便略微轻松的挂上了电话。忽然又想到还没和殡仪馆那边请假,又赶忙给刘振海发了一则消息,说明了最近不能接活的因由。稍许片刻,刘振海也回复了消息表示理解,说最近蒋尘的病情还不太稳定,而我们组就我一个人也没法捡尸。如果有活,会安排给其他组,让我一路小心云云,我也自然免不了对他的通情达理再次感谢一番。
待我和刘振海的短信通讯结束后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期待已久的雷阵雨这才总算是稀里哗啦的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瞬间连成一片水幕,笼罩了眼前的整个世界。雨点敲击着落地窗上的玻璃,噼里啪啦的声音紧锣密鼓般传来,让我本已渐渐平复的心境,又突然烦躁不安起来。窗外的一切被雨水侵蚀,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给人的心头也涂抹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虎子和小冯子已经放弃了无谓的联络,收起手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但两人只是这么盯着彼此,却不开口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各自寻思着什么。我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烦闷的用力甩了甩头,无奈的叹息一声后,竟和他们也无言以对。
由于早上起的太早,在这无聊的等待中,我有些不由自主的泛起困来,便索性躺在了候机厅的长条铁座椅上,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我迷迷糊糊脑子里一片朦胧的时候,候机大厅的广播中却突然传出了播音员机械而不失甜美的嗓音:由秦川本站前往长白山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H0410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未登机牌,由7号登机口上14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我被播音员的登机提示惊醒,一个猛子坐直了身子,赶忙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竟然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虎子拍了我一下说:“师父,别愣神了,赶紧的登机了!”
我点头“哦!”了一声,伸手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随身物品,见没有落下什么后,便赶忙尾随着虎子二人向登机通道走去。
谁知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小冯子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冒了一句:“7号登机口14号飞机,这是‘去要死’啊!”
我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推了他一把,这才让他闭上了嘴。
登上飞机已经临近上午十点了,蔚蓝的天空被刚才的雷阵雨洗刷的异常干净,看不见一丝云彩的踪迹。飞机平稳的升空之后,我们一行三人的倦意再次袭来,便都默契的不再交谈,闭着眼睛补充未足的睡眠。要说睡,其实谁又能真睡得着呢?一路半昏半醒间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机组的乘务员终于播报了即将着陆的消息。
匆忙下了飞机赶到出站口,虎子开启了手机上的数据网络一看微信,竟然有好多条未读信息,都是我们领导发来的。最重要的内容便是说:他们已经和长白山这边的分公司告知了我们的行程,这边也会派人接机,然后直接去往舒将军他们当时做户外拓展训练的驻地。
我们看了信息之后在出站口四处张望,果然见到一个瘦削的同龄人,举着一块上面写着我们三人名字的牌子。
小冯子见那位当地的同事似乎也在出站的人群中焦急的搜寻着我们的影子,便当先快步走了过去和他交谈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了指我和虎子。既然已经到了长白山,那接下来的行动,必然是争分夺秒了。见那位同事招手示意我和虎子赶紧上车,我们也不再拖沓,迅速的赶到了他的身旁。
这位接机的同事名叫秦枢珩,看处事和谈吐的风格,应该也是位做事精明、手快眼疾的人。我们一边走,一边听他讲述他们这边目前的搜救进展。
原来舒将军他们到了长白山的第二天一早,就被总公司过来负责此次带班的老师领到了驻扎地外二十公里的白毛子沟里,准备进行双人协作的拓展训练。本来当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天朗气清、阳光普照,天气预报也说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可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行人才刚到地方落下脚,白毛子沟就毫无征兆的刮起了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巨型白毛风,风力之强是刮得沟里昏天暗地、不辨东西,更是将附近山头沉积已久的积雪纷纷吹落,引发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大雪崩。同去的三十多人是全部被埋在了大雪下面,没有了一点音讯。这边组织的搜救队伍已经趁着最佳救援的黄金二十四小时把整个白毛子沟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要不是早上这边接到我们领导的通知,说我们今天凌晨的时候收到了失踪人员发送的消息,他们都打算今天再扩大范围搜索一圈之后,就宣布救援失败了。
听了秦枢珩反馈的情况,我们三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秦枢珩将我们带上了公司的救援勘察车,随手扔给我们几个面包三瓶矿泉水,抱歉了一声说:“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时间紧迫、救人要紧,只能委屈你们先将就着填一填肚子了。等到了长白山的驻地,我再招待大家吃饭吧!”说完一脚油门轰下,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机场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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