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宋宪大婚
汉灵帝初平二年,五月的倒数第二天,并州的一场政治风暴,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薛兰在吕布的授意下,开始肃清吏治,为官者有贪腐,自守并上缴所得,可讲官一级留任。
为商者,行贿赂之事,上报详细财物、日期,并上缴贿赂所得,则既往不咎。这大限的日子便是在五月的最后一天,过了今日,仍有不知悔改者,一并抄家,绝不姑息。
吕布这是对整个并州的社会顶层亮剑了,世家豪强可不是吃素的。一州之地,也是一个小朝堂。
朝堂之上有王允、杨赞、黄琬、士孙瑞,敢于死谏,并州之地,便有名士千余联名上书,直言吕布打击面太广,恐动摇并州根基。
这些所谓名士,大半皆出身世家豪强,即使有清贫之人,也是受世家裹挟。如此上书,吕布是见识到,何谓话语权了。
读书人最善辩理,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吕布本以为此举自己占据了到底制高点,没想到这一众名士上书的切入点,居然是如此强力惩治贪腐,必导致有居心不良之人,诬告以泄私愤,如此密集的惩治贪腐,难保冤假错案。
这大汉的话语权确实是在士大夫手里,这群名士更是门生故吏遍及并州九郡,而门生故吏复有门生,门生亦有亲随,亲随亦有亲属。而这一张庞大的关系中,都是在当地有名望之人,他们言之凿凿,民意自然逢迎。
一州之地,民意哗然。吕布倒是始料未及,薛兰、赵庶、贾诩三人,终日在州牧府中忙碌,多时各郡县官吏,一日上书数百,各种歪理都是引经据典,三人都是济世之才,也是终日不离书案之上,无有闲暇时间,思量对策。
吕布平日少至州牧府,这几日却是日日早来晚走,有他在这里坐镇,薛兰等人安心许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贾诩将手中折子放下,与薛兰、赵庶商议道:“奉先此举,乃与所有世家、豪强、士人为敌,世家豪强可以打压,读书人得罪遍了,何人辅之天下之事。”
薛兰闻贾诩言,笑道:“文和兄不知,奉先常说,《经》读得好,不一定能做好官。我等又如何劝得奉先,且缓行此事。”
赵庶此时也放下了折子,对二人说道:“看来唯有赵某去与奉先辩上一辩,若当真无儒士辅政,难道要你我事必躬亲?”
赵庶说完,便寻往吕布处。吕布此时在内堂端坐,这士人为官,实乃一把双刃剑。士人迂腐,便有迂忠,若是真的将士人置于官位,起码不会出大的纰漏。
但是这批人因循守旧,与吕布要行改革之事背道而驰。孔夫子主张,天下之事,德者居之,一切向前看,比肩尧舜之时。却不知后世内阁、君主立宪、乃至民主制度,才是治世之道,民之事,民做主,官为贯彻民意,若与民意背道而驰,则官不能连任。
吕布正思量着,赵庶寻来了。赵庶一向谨慎参与政事,唯有在危难之时,方才挺身而出,在他看来,并州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时。
吕布见赵庶,方才想起,这赵庶也是儒生,啃着孔夫子的书长大的,于是他未开口,吕布便知他要说什么。
“奉先!”赵庶入门,拱手打过招呼之后,问吕布道:“奉先可是要与天下士人为敌?”
“不至于!”说着,吕布问赵庶道:“先生可是要说,与这士人为敌,何人辅政?”
“何止辅政?”说着,赵庶与吕布对坐,对他说道:“士人虽迂,却乃忠良之士。且不说读圣贤书,通圣贤礼。这一介书生,无统兵只能,若想居高位,便要忠心辅政,这世间还未有一士人,可起事为一方诸侯。”
赵庶知道,将什么诗书礼乐、正身、齐家吕布不吃这套,他的切入点是在,士人能力地位,需要依附良主才可成事。乃不及武将,统兵而起,便可觊觎天下。
“继续说。”赵庶的切入点,吕布倒是没有想过。他手下将领,皆是自己一手带出,用人不疑,吕布从未想过,有人会揭竿而起,所以士人这一点优点,在吕布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赵庶见吕布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光武帝便如奉先,觉士人迂腐,设尚书台,制约三公。
至此,君强则国事无忧,若君若,诸如窦宪、何进等外戚当政,则寻一听话太傅公参尚书事,继而把持朝政。即便如此,朝中一干士人,从未停止过争斗,远的不说,便说和帝年间,司徒袁安斗得窦氏外戚,大汉堪忧。
再者,士人虽弱,却屡挽设计于将顷。高祖之后,吕氏乱政,便是张良、陈平剪除吕氏。”
“完了?”赵庶引经据典,慷慨陈词,吕布不好打断,心中却暗暗摇头。吕布见赵庶点头称说完了之后,先给赵庶倒了一杯清水,然后对赵庶说道:“你说的都对,那又怎样?”
吕布说完,见赵庶一愣,而后又有愠色,向赵庶一摆手道:“家世好,举孝廉入仕,而后凭借同门、同乡、门生、故吏相互提携,在一朝为一高官。
家事不好,便如先生,寒窗十数载,空有济世只能,却只能为一教书先生。先生没有慨叹过世道不公吗?“
赵庶闻吕布言,默然答道:“年轻之时,的确有过。今年逾四旬,看淡了。若不是奉先赏识,传道、授业了此残生,也便够了。”
吕布这一说,赵庶倒是有些泄气,但是他心中豁达,此言语气虽为黯然,但气度还是有的。
吕布闻言,再问赵庶道:“袁家四世三公,门生皆可入朝为官,而先生的学生,鲜有为官,先生心中还能如此坦荡吗?”
吕布这一言,算是戳中赵庶痛处了。而此时,恰逢贾诩寻来,闻此言,为吕布叫好道:“奉先真是生得一口好口才啊!”
“不是口才,而是道理。”说着,吕布示意贾诩坐下,然后对贾诩、赵庶说道:“这个社会最大的问题,乃是底层平民没有晋升之路。高祖刘邦,文治武功,乃为一亭长。张良、陈平乃至韩信何人不是济世之才,若无高祖斩蛇起义,何有那不世之功业?”
晋升通路这个问题,其实不是很超前。贾诩、赵庶皆为此所累,闻言深表赞同。
吕布见此二人连连点头不语,又对他们说道:“再说张良、陈平、韩信,此二人若在朝中为官,秦二世何以落得亡国之君。
若说帝王昏庸,何人比得先帝。然我与先帝一番畅谈,他便立志做一明君,为政者,身边得有好人啊。然好人都在民间与袁绍、董卓之流为伍,大汉安能不乱?”
吕布言毕,贾诩虽然赞同,却不得不对吕布道出一个实质性的问题。盛世之下,百姓尚且目不识丁,时逢乱世,若是不以士人为吏用,何人治理天下?
“所以,我们现在最应该抓的就是教育。”说着,吕布望向赵庶,说道:“所谓的教育,非是四书五经这等圣贤大道。
其一,认字。百姓目不识丁,我等之过啊。识字乃一根基,若人人识字,政令可通达百倍,百姓亦可自学有术;
其二,法度。说句不好听的,你等大儒之事,尚且不精与《汉律》,更别说百姓了。百姓不懂《汉律》,犯法而不知,即使仓廪足,又何以知礼节?
其三,医疗。远得不说,便在并州,还有萨满驱邪治病之说,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其四,耕作。适得其法,事半功倍,不得其法,事倍功半。同样是灾年,为何光武帝耕田,可丰收?
其五,工事。黄河水患连年不绝,拉个读圣贤书之人,去治理水患,他哪知道如何治理?大多是摸着石头过河,若手下有能人,便可一举成功,平步青云,若无能人,实乃祸国殃民!“
说完这五点,吕布见贾诩、赵庶听得一愣一愣的,吕布又对他二人说道:“所谓术业有专攻,你们口中的一众士人,十有八九只堪教人识字之用,法、医、耕、工四事,谁人做得来?此四样,哪个不比四书五经实际?”
吕布口中的是,已经突破了贾诩、赵庶二人的认知,孔夫子的门生,自是读书入仕兼济天下,从没想过,士人居然如此不堪,看来这士人,要离开并州的政治舞台了。
吕布见此二人垂头丧气,对他们说道:“当然,我不是全盘否等士人。其中也有如二位先生般,读圣贤书,却不为其所累。通古达今,为一时英杰。对于此等人物,必须得有合适的晋升通道,无论世家、豪强还是平民一视同仁,能者居之。”
吕布说完,此二人毛瑟顿开,随即告辞吕布。而这一次,是吕布入大汉后第一次讲了这么多大道理,猛地喝了一口水之后,出门直奔魏家。
今日宋宪与魏文姬大婚,然宋宪远走塞外,昨日方归。宋宪言道,柯比能之患以解,吕布说什么也要在这大婚之日,送二人一份大礼。
然而,吕布尚未行至魏家,便见魏家家丁四处焦急奔走。吕布上前询问,顿时哑然。魏文姬居然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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