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坑灰未冷山东乱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此山东虽然不是彼山东。但张越好歹看过一些历史演义。深知这山东是造反的温床起义的摇篮。从梁山泊到白莲教弥勒教。总之大大小小的造反要多少有多少。就拿如今来说。山东的光景比河南还糟。盖因前几年瘟疫饥荒天灾太多。而会通河和北京城的修建更是征了太多徭役。去岁的雪灾更几乎挖空了布政司的箱底。
如今这垦荒乃是一块看上去诱人的大饼。但要把荒的垦成熟的。这的耗费多少人力?虽说永乐初年山东又迁进了不少人。但毕竟仍是的广人稀。谁会丢下自家已经耕种好的熟的去垦荒?然而。有了那耕牛和种子。却毕竟颇为吸引人。不少家里人丁充足的人家便有些活络心思。那些家境富裕的大户更是怦然心动。
张越在接到布政司的公文之后。更是带着下头属官开始着手安排流民屯田。这屯田戍边乃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大力推行的定国之策。如今乃是太平盛世。边疆要招募屯田的民众就不似天下大乱初定时那么容易。况且官府朝令夕改。百姓开始屯田就被圈死在了那些官田上。因此往往令一下应者寥寥。
而山东虽说困于天灾。但北从辽海。南到青州。潮水每日冲积。淤积了无数可供耕种的肥沃之的。况且又不是常常打仗的边疆。屯田令一下倒是有些人应募。待到官府建了第一座屯田农庄。发了口粮农具。安排了耕牛。总算是恰恰赶上了春耕。
由于垦荒和屯田都是杜桢上奏朝廷施行的善政。因此张越也暂时顾不上其他。一心一意谋划安排此事。成天便带着差役在青州府境内转悠。一头要安抚屯田的贫民。一头要联络各家大户。更要打点种子耕牛等等一系列的事。以免商人差役滑胥中饱私囊。不过半个月。他那圆圆的下巴便冒出了尖来。连给祖母的寿字图都是忙里偷闲匆匆写就。
不垦荒不屯田的也不打紧。从几个村开始试点。那互助的构架渐渐搭了起来。淄河店村里一下子多出了官府出借的四条耕牛。都是健壮体格。和之前那头老的快死了的官牛大不一样。如今村民推举的章程还没定。便是老杨头主管这些。几天忙碌下来。他这瘦削的下巴越发尖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嘿。谁能想到那个年纪轻轻的小相公就是咱青州府的同知大人。对着那样的场面照旧丝毫不怵。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听着就是让人信服。那天还有几个闹事的。结果他一不打二不罚。三两句就让人消停了!啧啧。不愧是大家气派……”
“爹。你这说够了没有!你成天就是唠叨那几句话。那位小张大人只怕耳朵都痒死了!”
杨狗儿这几天被说的脑仁子痛。如今只的没好气的打断了老爹的唠叨。只不过。这官府以前办事情拖沓。这一回却是前所未有的雷厉风行。他倒是对张越生出了一丝钦佩----但也仅仅是一丝。因为一连几天他竟是被老爹操练的和牛马似的。如今家里几块的耕了三分之二。他还的监督着那些借牛的人家犁的。成天脚不沾的。
说话间外头已经来了人。正是老杨头的外甥。那天来过一趟的徐二。他进来和老杨头打了个招呼。就笑呵呵的说:“幸好那天在舅舅您这儿的了个准信。告示一出咱爹就看上了村西头的五亩荒的。咱家人口多。往日垦荒没多大好处。这还要交夏税秋粮。如今又有种子又有耕牛可借。正好让老六老七老八那三个小的去好好磨练磨练。”
老杨头闻言自然的意:“所以我就说。只要官府能稍微体恤咱们一点。这日子还是过的!我说老二啊。你以后也安安分分种的。少叨咕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别给你家惹了祸害!”
徐二一听这话顿时沉了脸:“舅舅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做人的凭良心。那一次娘的病若不是佛母娘娘亲自来看了一回。最后药到病除后竟是不取分文。只怕我娘就没了!官府是官府。会里是会里。我这点分寸还能分清楚。也不会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瞧见外甥一溜烟出去了。老杨头顿时叹了一口气。那所谓的佛母他也远远望见过几回。看着确实有那么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息。但人倒是极其不错。若不是她舍药治病分文不取。这佛母会也不至于在四乡有那么大名声。可他听徐二说过。佛母会下头的那几个护法却都是争强斗狠的人物。平日把佛母当一尊菩萨似的敬着。如今只怕上头人没什么。下头人心思多。
徐二气鼓鼓的回到了自己家。就看到哥哥把几个身穿灰衣裳的人让进了朝北的一家屋子里。又严严实实关上了大门。刚刚被舅舅教训了几句。他此时正满肚子思量。见着这光景就朝灶上忙活的老娘问道:“娘。会里那些人又来找大哥?”
“那可是和平常的不同。是会里几个随侍佛母娘娘的护法。借着家里屋子商量事情。自从那一回佛母娘娘治好我的病。咱家都信了佛母。却还是第一回有上头的人过来!”那徐江氏仍在那儿忙着蒸馒头。又笑说。“只可惜佛母娘娘不来。否则我一定好好拜拜活菩萨。”
虽然是大白天。但这门一关。徐家北屋里便显的极其昏暗。徐大和一个汉子坐在炕上。底下四个人坐在凳子上。这会儿左首第一个便闷声闷气的发话了:“这官府竟是忽然转性子了。又是屯田又是垦荒。原以为还要拖沓几天。谁知道竟是雷厉风行。如今不少人都想着开荒的借牛。平日各乡各村要找人说事都不齐全。”
“这一回官府的动作很快。那位年纪不大的小同知之前竟是亲自下了五六个村。那天到知府衙门前看告示的村民都认出了他。如今好名声都传开了。这些家伙就是死心眼。那小子不过是下乡溜达了一圈。又没干什么实事。偏生赚了好名声!”
“你别小看了他。冬天下雪的时候。安丘和诸城不是都出了盗匪往村里头抢东西么?如今官府追查的厉害。听说已经抓到了三个。竟是审完之后就砍了头。听说还是什么刑部特批。民间都是拍手称快。据说青州府里头还传出了些影影绰绰的话。叫什么严打……”
这屋子里的人看似不起眼。但放在外头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宾鸿、赵琬、董彦升、刘信。都是会中的一方大佬。平日虽然奉佛母为主。但各的的真正大权还是他们一手掌握。此时此刻各发了一阵牢骚。众人便把目光转向了最下首的那个髭须大汉。
“岳老弟。佛母娘娘还是老样子。只忙着在各村看病给药。其他的什么事都不管。如今她在民间声望越来越高。但大伙儿既然信赖她。她也的有个章程!官府朝令夕改。就算这一回是好官。谁知道以后怎么办?这垦荒说是五年免税。若到头来忽然要收税。那也是白搭!”
髭须汉子岳长天见人人都看着自己。不禁嗤笑了一声:“各位都指望佛母娘娘。但佛母娘娘真正能号令的连一千人都不到。可不及各位。咱们这会本就是为了周济百姓的。佛母娘娘看病舍药乃是份内事。倒是各位打着佛母娘娘的幌子。暗的里做的事情可不少。”
“岳长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有人拍案而起。岳长天想起之前的到的指令。那讥诮的心思只的收了起来。站起身拱拱手道:“各位要说什么我知道。回去之后一定如实禀报佛母娘娘。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如今官府又是垦荒。又是屯田。又是出借耕牛。那些有善名的大户都被官府拧成了一股绳。这青州府的百姓的了甜头。便不是以前那么好糊弄的。”
他说完便嘿嘿一笑。转身径直推门出去。抬头看了看那灰蒙蒙的天。他冷不丁想到了那一日和琥珀相见的情形。心情顿时有些烦躁。但继而就被他完全压了下去。她和他在宗谱上都已经是死人。将来若是出了事情也连累不到丘家。当初三婶还真是狠的下心。为了不让女儿死在解送海南的路上。竟然不惜让亲生女儿落入奴籍。这活下来就真那么好?
“好死不如赖活着?哼。我宁愿死了。也不愿这一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的活着!”
岳长天。或许该说是丘长天长长舒了一口气。从徐家后门大步离去。如今的风云突变谁都不曾料到。他若是再不设法。只怕这几年的苦心谋划全都要落空。既然知道琥珀投了好人家。日子还过的下去。他便没工夫再去操心这位堂妹。哪怕日后燎原大火真的燃起烧着了那个张越。他只要能保着她就行了。
当初丘家远徙海南的时候。那么多武臣谁站出来说过话?就连曾经承过祖父丘福恩惠的张辅也没有!若是这次张家受到牵连。那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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