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英雄所见略同
盛唐矿业终于开张了,开业仪式张冲没有到场,山庄这边真脱不开身。戴敬已经带着五十号兄弟到了阎王殿山里一处叫判官砚台的小山岰里,火枪队算是正式成立了。
甄信第一次独自支撑别业的车马行,紧张的要命,别业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派到黑泉护矿去了,家里用的人没剩下多少。周全的人倒还算齐整,但毕竟是杂牌队伍,出点力,干点活没问题,但要真动起手来,可差点意思了。大河虽说是把人带回来了,但把宝全部押在这几十人身,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别说甄信,是张冲的心也是悬着的。
盛唐山庄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暗却是高度戒备。尚诚不停地往外派出探马,各种信息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可惜关于李大头和张宾的却一点都没有。
“李大头倒没什么,单朋这一下子,直接打断了他的骨头,要想恢复元气,短时间内怕是没什么戏了。”张冲有气无力地半躺在太师椅,慢慢地道:“这个张宾可邪了门了,草图你也看过了,这孙子不可能消停,可咱们是抓不住这货的脚后跟,这不科学啊。”
“要想人为知,除非已莫为。”尚诚欠了欠身,拿起茶壶向张冲的杯子里续了水,坐下身来,笑道:“只要他动,咱们不可能找不到他。现在,我们没有他的消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已经死了,你听说过的那些,可能只是故事。草图的事,从时间看,应该是发生在他被李大头灭掉之前。火炮造出来以后,张宾一直都没有出现,显然他是遇了大麻烦,而且完全有可能是死了。一个死了的人,咱们得不到他的后续消息对了。另外一种可能是他改名换姓,以另外的面目出现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可麻烦了。你没有见过张宾,而且对于他的其他的信息又知之甚少,他随便用个什么身份,甚至算是在咱们面前招摇过市,咱们都不可能发现他。”
张冲倒是真希望张宾挂掉,这样一了百了了。世界这么大,算两个人一块穿越过来,完全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阴差阳错,两个人间突然多出了黄蝶儿,这让谁都绕不过去了。至少张冲从内心觉得,自己不可能选择与张宾合作,因为他过不了黄蝶儿这道坎。而且,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算自己放弃,张宾也未必会放过自己。
“人无伤虎意,怎知虎无害人心呢?”张冲叹了口气,“一天找不到张宾,我这心一天悬着。我觉得他死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是换了身份,朝这个方向继续跟进,把重点放在与翠峰山有关系的人身。他在那边有势力强大的后援,不可能放弃不用。”
“我明白了。”尚诚点了点头,笑道:“我这安排人下去。”说完,朝着张冲拱了拱手,往外便走。刚到门口,却与人撞了个满怀,双方都没留意,两个人一下子都摔倒了地下。
“谁啊,冒冒失失的,走路不带眼睛,找死啊。”小金从地爬起来,连和谁撞在一起都没看清楚,泼口大骂起来。
“老三,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张冲笑着站起来,走过去将尚诚搀了起来。小金这才发现倒地的人是尚诚,急忙施礼赔不是道:“我道谁呢,原来是尚先生,对不住了啊。”
尚诚被撞得不轻,单手扶腰道:“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别提了。”小金前扶着尚诚坐到椅子,满脸恼火地道:“尚先生正好也在这里,你也听听,可是气死我了。你们知道不,邓玉娘疯了!”
“原来是她啊!”张冲和尚诚异口同声地道,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还别笑。”小金和邓玉娘谈不来,大家都清楚,小金也明白这一点,急忙解释道:“老大,你知道她今天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
“让我再造五百台新织机出来。”小金忍不住跳起来,“这不是他娘的作死吗?再投五百台织机不难,可咱们现在能用的人全都用了,要是再增加机器,只能从外面雇人,那还保个鸟密啊。”
“你过虑了吧。”张冲笑了笑,道:“你那新织机,采用的是集提供动力的方法,没有详细图纸,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小金摇头叹道:“没化真可怕。这种东西是一层窗户纸,只要有人把大体的情况一说,能够做出同样织机的人大把的是。”
“所以,我们必须在秘密泄露出去以前,加大生产规模,把一些零散的织户彻底挤死,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邓玉娘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一边迈步往屋里走,一边声色俱厉地说道。
邓玉娘的泼辣是人所周知的,屋里的人见了,都低了头,不说话了。邓玉娘也习惯了大家的对她的态度,大马金刀地往张冲旁边的太师椅一坐,看着尚诚道:“尚先生正巧在这儿,咱们盛唐你也算是个明白人,你说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嘛?在下出身行伍,若是说些安营扎寨,排兵布阵的事情,我倒真的能腆颜说那么几句,可这做生意的事,那我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了。老爷刚刚吩咐了事,急着要办,我不耽误各位议事了,告辞告辞。”说着,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冲着大家草草做了个罗圈揖,急匆匆地溜之乎也。
邓玉娘站起身来,堵在张冲面前,瞪着眼道:“你不会也有什么急事吧?”
“没有,没有。”张冲连连摆手,苦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说说吧,这件事怎么办?”邓玉娘冷语道。
“怎么办,凉拌。”张冲站起身来,拖着邓玉娘的胳膊,将她按回到座位,笑道:“不要急吗,你看看,这天也热,你再一着急一火,脸要是起了痘,那可不美了。”
“我能不急吗?”邓玉娘下意识的摸了把脸道:“到现在咱们的存货还不到五万匹,也够再出一次海的。匀州那边铺子是盘下来了,要是没有货,可开不了张。”
张冲笑了笑,问道:“你的意思是匀州那边也做布匹生意?”
邓玉娘冷笑道:“除了布匹,咱们还有可做的生意吗?”
“那也未必。”张冲摇头道:“天下生意那么多,无论做什么生意,做的好,都能挣钱。如果做不好,多好的生意都能赔死人。只要用心找,总能找到合适的生意的。”
邓玉娘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不明白了,布匹生意明明是咱们的优势,你为什么不去做?”
“优势吗?”张冲冷笑道:“我倒没有觉得。不知道你听没听说一句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把布匹做到匀州,不知有多少织户得破产,连带着多少布店关门,这些人会把帐全部记在我们头,只要有机会,你猜他们会不会弄死我们?”
邓玉娘倒没有害怕,冷冷地道:“没了来钱的路,他们便成了乞丐一样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凭河州张家的名声地位,谁要想动咱们,也得想想自己的牙口好不好?”
张冲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倒真看得起张家。张家是牛不假,那也得分在哪儿,吓唬吓唬一般人还可以,但真要碰硬茬子,狗屁都不是。不用说别家,光是厉家,不会拿正眼看张家。如果咱真的要是把散户都挤死了,那布匹生意是暴利,再碰这一行的,你觉得会是普通人家吗?如果有官府的背景,你能应付的了吗?不要跟我再提咱家那个老相爷,他现在什么处境,你可我清楚的多。”
“是吧,我说不能再加大规模了吧。”小金听张冲说得在理,有些得意地瞟着邓玉娘道。
“滚,有你什么事?”邓玉娘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小金。小金鼓了鼓勇气,到底没敢回嘴,转过头去,自说自话地道:“好男不跟女斗。”
张冲笑着对小金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我还有事要和玉娘商议。”
等小金出了门,邓玉娘拿白眼翻了一眼张冲,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张冲笑了笑道:“匀州的事办完了,这边也没有什么事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听你这意思,是要赶我走啊?”邓玉娘冷哼道。
“不要说这么难听嘛。”张冲笑道:“不过意思是这个意思。”
“你想要我去哪?”邓玉娘微微一笑道。
张冲不置可否地道:“你想要到哪儿去?”
邓玉娘笑了笑,道:“不如这样,咱们找纸笔来,各自己写下,最后看看结果可是一样,你觉得如何?”
张冲鼓掌笑道:“妙极,按你说的做。”
邓玉娘自去了里屋,先在里面写好了,又将笔墨纸砚端出来,张冲提起笔来,笑道:“你把眼蒙,等我写完再看。”邓玉娘笑道:“反正我都写了,看着你写吧。”张冲摆手道:“那可不行,不公平。”邓玉娘听了,笑了笑,依言真的把眼睛闭了起来。
“好了,开眼吧。”张冲写完,将纸反扣在桌子,“我数一、二、三,咱俩一块翻开。一、二、三。”
张冲和邓玉娘同时将纸翻开,两张纸都赫然写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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