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悲欢离合

　　三人来到张志高家门口，大门是不锈钢制的，独门独院。虽时值盛夏，但张志高忐忑地掏出钥匙开门时，长生发现张志高头上布满了和普通汗水不一样的滚滚汗珠。

　　打开门后，院子里静悄悄的，这让张志高吞下一口口水，放轻松不少，正中间的堂屋大门虚掩着。

　　三人走上前，张志高推开房门，长生首先就闻到一股血腥的气息，地上躺着两位已经死去的老人，应该是张志高的父母，张志高手捂嘴巴，但精神打击过大，一个趔趄，铁柱伸手扶住了他。

　　缓过劲的张志高，推开了铁柱，踉跄着跑向左边的房间，进了房间，当即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扑通”一声跪在床上。

　　长生和铁柱这时也走了过来，此时长生皱着眉，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张志高。

　　和外面的情形一样，四岁的孩子正在啃食自己的母亲，而张志高的老婆面部已经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了，长生和铁柱都不忍看下去，扭过了脑袋，架起了张志高，房里情景只能以惨烈而形容。

　　铁柱例外转了一圈道：“整间屋子封闭很好，应该没有外人入侵”说完蹲下检查张志高的父母，看了看道：“你父母身上没有咬痕，死因暂时不详，多半应该是自杀。”

　　长生看了一眼桌子药瓶道：“应该是服药过量自杀，嫂子不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老两口觉之后可能感到绝望，也跟着嫂子一块去了。”

　　铁柱点头表示同意长生的分析，转身问张志高道：“张哥，你女儿……”

　　张志高仰面吸了一口气，抽出斧头看着姗姗跑来女儿道：“谢谢你们，我女儿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小家伙步履阑珊的扶着床沿张牙舞爪的走了过来，而此刻张志高手中的短斧已高高举起，抽泣着双眼含泪，闭上眼睛，张志高觉得时间忽然就停止了……

　　从女儿出生，尽管家境不太好，但好在还有个贤惠的妻子和慈祥的父母，张志高初为人父，尽管超市工作很累，但一想到可爱的女儿，浑身的疲劳像沙尘般抖落几下就消失了，每个月为了多赚几百块加班费，张志高常常是主动请求加班，为得就是让女儿喝上进口奶粉，穿上名牌童装，女儿……就是他工作的原始动力。

　　现在，张志高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妻子和倒在门外的父母，再看着满嘴献血的女儿，闭上眼睛，痛苦的：“啊~~~啊~~”大叫两声之后，丢掉举过头顶的斧头，猛地上前抱住跑过来的女儿。

　　长生急道：“张哥不可……”

　　可已经太迟了，小家伙露出发育还不太完整的乳牙，结实的咬在张志高的脖子上，献血瞬间从动脉流出，张志高回过头，忍着剧痛笑着道：“谢谢你们陪我回来，对不起，我觉得我应该和家人在一起，麻烦你们放过我的女儿，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拜托了……”

　　说完，抱着女儿“噗通”一声后仰式倒地，从摔倒的姿势中，长身和铁柱看到了张志高临死都不愿意伤害到女儿，采取后仰式，也看到了张志高妻子当初的情景。

　　父母，即使在最为难的时候，都不愿意对伤害自己的孩子下手。

　　小家伙低头啃食着张志高，张志高抽搐的身体不断颤抖，血液仿佛开闸泄洪般流淌出来，已经肚皮鼓起来的小丧尸正贪婪的吸着新鲜的血液，渐渐的张志高不在抽搐，但脸上还带着笑容。

　　长生和铁柱黯然的退出来，关上房门后，铁柱道：“这个张志高虽然娘里娘气的，但是个好父亲！”

　　长生点头道：“嗯，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张哥放弃自己生命也不愿意伤害自己孩子，我不清楚这样的情况还有多少，但如果换做是我，恐怕我也下不去手吧。”

　　铁柱拍了拍长身道：“算了，回去吧，这样也好，一家人也算团聚了。”

　　长生点头道：“嗯，走吧！”

　　两人出了大门，没走几步，长生想了想，又回头关上大门。铁柱摇摇头，两人一路沉默着往超市回去的路上走着。

　　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超市大门口，长生拽住了正要进门的铁柱，嘘声道：“慢着，有人来过！”

　　铁柱一愣，看了看一楼，购物车被推的乱七八糟，地上还有些许垃圾，对长生道：“会不会丧尸上去了？怪咱们走的时候没把门从外面封住。”

　　长生捡起一袋薯片包装袋道：“不像，你见过丧尸吃薯片吗？封口撕的还这么整齐，肯定是人。”

　　说完，抽出双斧对铁柱道：“上去看看，田小军他们可能有危险。”

　　铁柱也抽出双斧，拉了拉围在脸上的布条，跟着长生小心翼翼来到二楼。看见货架被翻得乱七八糟，很多食品随意的被丢弃在地上，大米和面粉随处散落着，还有不少食盐也被凌乱的丢弃在路边，像是被一群人匆忙抢劫后的景象。

　　长生和铁柱猫着腰小心搜索着，忽然，在拐角处，看见了奄奄一息的田小军。

　　长生几步冲上前去，铁柱则握紧双斧，警惕的看着周围。

　　“小军，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长生扶起身上满是刀伤的田小军，田小军手捂腹部，喘着粗气，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长生，断断续续的说道：“长生哥……你们……回来了……”说完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长生回头对铁柱道：“铁柱，整点水！”

　　铁柱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后，双斧插在后腰上道：“好嘞！”

　　田小军艰难的摆手道：“没用的，长生哥，我不行了，你快去救晓雨……晓雨危险。”说完，嘴角流淌出一丝血液。

　　长生手忙脚乱的帮田小军擦拭着嘴里流出来的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才离开不到两个小时，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小军你振作点……”

　　田小军虚弱的身体被长生剧烈的晃动两下，又艰难的睁开眼睛道：“下午……你们走后不久……外面有动静……打开门……十来个人……打我，抢东西……抓晓雨……一会……卡车还来……你们小心……”说完，像是松了一口气，身体渐渐软了下去……

　　“快，水来了，长生！”铁柱离长生三四米远的时候，直接往地上一跪，利用惯劲冲刺了过来，慌忙的拧开瓶盖。

　　长生放下怀中的田小军，对铁柱道：“没用的，死了。”

　　铁柱双手捏着矿泉水，猛地放地上一甩，矿泉水瓶弹起了老高，抽出双斧大吼道：“是谁~~~”暴怒的双斧疯狂的砍向两边的货架，商品被砍得到处乱飞，铁柱狂暴的又吼又叫，发泄着情绪。

　　这时，身体已经软掉的田小军慢慢松开了紧握的左手，那张被献血浸湿的汇款单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长生看着着田小军，这个才刚刚认他做哥哥的年轻人，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半晌，长生放下田小军，擦干眼泪，对着还在发泄到处乱砍的铁柱喊道：“铁柱，停下！”

　　铁柱手持双斧，脑海中还在回想着两小时前三人还在快乐的斗地主，转眼之间却又阴阳相隔，握着斧头，虎口已经被斧柄震得流出丝丝血迹，铁柱呼呼的喘着粗气，浑然不觉的走到长生的面前道：“小军怎么说？”

　　长生道：“说对方大概十来个人，晓雨也被抓走了，但是小军说他们留他一命，是回头开卡车来搬东西的时候再来折磨他的，这么说，我们还有机会！”

　　铁柱平息后，冷静分析道：“十个人……如果留下一个或者两个人看守晓雨和抢走的物资，那么可能还有七八个吧，咱们只有两个人，得好好想想对策！”

　　长生难得看见铁柱这么冷静，稍微思考片刻道：“我们不能把鸡蛋放一个框里，两个人在里面不好埋伏，毕竟他们不是丧尸，如果全员出动，咱们几乎没有胜算，这样，你去外面找个地方躲起来监视门口，一旦他们来了，你找机会干掉开车的，千万不能让他回去报信！”

　　铁柱不放心的看着长生摇头道：“你一个人对付他们七八个，太危险了！”

　　长生道：“放心，我没事，再说天马上就黑了，这里又没有灯光，我利用货架掩护，应该可以打他们措手不及。”

　　铁柱还是不放心道：“那我们俩换一换，我在这里，你在外面搞车辆，顺便套出他们老巢在什么地方。”

　　长生一拳打在铁柱肩膀道：“你可拉倒吧，我又不会开车，搞到了车也没什么用，而且你身材太臃肿，没有我灵活，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如果车上有驾驶员，尽量留活口！”

　　铁柱见长生分析的有道理，便不再坚持，只叮嘱长生一定要注意安全，便出去找地方隐蔽了。

　　铁柱走后，长生没由来的感到寂寞，同时脑筋也飞快运转，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首先到手表专柜，随便找了个手表，看了看时间，大概和天色差不多，就戴在手上。

　　又到文具专柜找了些图钉，洒在各个货架的两边入口，虽说效果不大，但也起到扰敌的效果。

　　随后长生思考许久，拿起货架上的各种名酒，倒在几个塑料桶里，倒满后，放在隐蔽处盖好，然后又开了十来瓶酒，用毛巾封在瓶口，做成了简易的燃烧弹，虽然不清楚有没有汽油燃烧效果好，但思来想去，整间超市自己能想到最大威力的武器，就是这个了。忙完这一切，拖着田小军，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待着那群暴徒的到来。

　　夜幕很快降临，长生躺在田小军身边吃着罐头，看着手表指针指向了七点、八点、九点、在接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尽管全神贯注快八个小时了，长生安顿好田小军的尸体，站了起来对自己说：“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边说便往门口走去！

　　楼下传来吆喝声，听着吵杂的声音，长生分析起码有五人以上，不禁紧了紧攥着斧头的双手，才发现双手全是汗。

　　平静了自己的心情，沉住呼吸，放过了第一个走进超市的人，心中默默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数到第七个，前面的人忽然喊道：“老大，那个男的不见了。”

　　刚刚说完，便“哎哟，哎哟”的抱着脚跳了起来。

　　被唤作老大的青年人骂道：“耗子你他妈一天天能不能小心点，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没事一惊一乍的。”

　　旁边一个黄毛点头道：“就是，耗子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前几天偷电缆的时候不敢去，说在门口放风，无论看见什么车，都怀疑是警车，乱发假信号，烦都烦死了！，不见就不见了，估计现在已经被丧尸吃了吧，凭这几根图钉就像杀了我们？哈哈哈……”旁边几人也跟着点头大笑。

　　老大笑完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道：“嗯，耗子说的没错，地上撒了点图钉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这么多人，怕个鸟，走，跟我从旁边去仓库搬东西，耗子，你留下来把这些图钉都清理赶紧，搬着东西再绕路走，能把老子累死！”

　　被叫做耗子的年轻人正脱了鞋子拔着图钉，听闻让他清理图钉，心中暗喜道：“嘿嘿，不用出苦力了。”

　　躲在暗处的长生心道：“蠢货，老子是要烧死你们！”

　　等到几人咒骂着小心翼翼躲避着图钉进入仓库的时候，长生如鬼魅般慢慢接近着耗子。

　　“不许动，按我说的做，我饶你一条狗命，要是动一下，我就弄死你！”长生一把从后面勒住耗子，并用斧子横在耗子的脖子上低声道！

　　耗子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威胁吓傻了，当反应过来时，长生已经把耗子拖向拐角阴暗处。

　　这时，几个人抬着大包小包的物资边走边道：“妈的，死耗子，让他清理玻璃，又不知道死哪去偷懒了，让老子看见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耗子，你人呢？死哪去了？听见回个话，不然老子晚上要你好看！”一个壮汉喊道！

　　“就说你脚受伤了，在休息！”长生掐住耗子的脖子低声道！

　　“哎，黄毛，他妈的老子脚被钉子扎了个洞，在这休息呢，你们先忙你们的，老子一会就去把地上弄干净！”面对长生的斧子，耗子极其配合地道！

　　说完小声对长生道：“大哥，不关我事啊，你刚刚也听见他们怎么说我的了，我也就是个跑腿的！”

　　长生问道：“下午这里的一男一女，是不是你们杀的？”耗子一惊，忙道：“那可不关我事，是黄毛和老大他们干的。”

　　长生接着问道：“那女的现在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耗子小心地问道：“那位女的是大哥什么人？”

　　“这你别管，照实说就行！”长生不耐烦道！

　　“好好好，大哥，你别激动，那女的还活着，只是那个……呃……情况不太好！”

　　“什么情况？”长生一紧张，斧子不免幅度大了一些，立刻吓得耗子魂不附体的说道：“没生命危险，就是被那帮禽兽给折磨的虚弱了点而已……”

　　长生闻言放心不少，取下上午在超市拿的绳子，给耗子来了个五花大绑，又拿下遮在脸上的布条，塞在耗子的嘴里警告道：“不动，别出声，我留你一条狗命，不然我杀光他们，回来弄死你！”耗子连连点头表示配合。

　　长生见七个人又继续上来，走进仓库，悄悄的倒了两桶白酒在超市入口处，又把燃烧弹和剩余的三桶白酒放在拐角处，暗自等待。

　　没一会，几个人用超市购物车推着打包好的物资出来，接近拐角的时候，其中一个黄毛吸了吸鼻子道：“老大，好大的酒味啊！”

　　这时另外几人也歪着头往门口有酒味的方向看去，迎面而来的，是长生泼出来的白酒。

　　超市货架本来就不宽敞，再加上有心算无心，长生猛的泼出白酒，众人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跳脚大骂，但随后一秒，就被白酒辣的睁不开眼睛，痛苦地倒在地上乱滚。

　　其中一人在长生泼出白酒的死角，并没有被白酒泼中，抽出武器就冲向长生，长生眼见对方手持棒球棍，顿时放心不少，抽出双斧迎头上去，就在球棒快要砸中长生脑袋时，长生把头一偏，对方棒球棍结实的砸在长生左肩膀上。

　　长生被一棒砸中，左手斧头顿时脱落，这时也顾不得吃痛，用被砸中的左肩抵住对方，右手短斧一甩，砍中对方大腿，献血霎时间顺着大腿流了出来，那人顿时扔掉球棒，捂住大腿大声嚎叫起来。

　　长生也不给对方机会，手起斧落得斩在对方脑门上，顿时脑浆喷溅而出，对方临死都不相信长生居然这么果断的杀死自己。

　　脚踩对方脑袋抽出斧头，用已经被砸到颤抖的左手拿起一瓶燃烧弹点上火，砸向了到底乱滚的几人。

　　火光瞬间冲天而起，几人爬起来嚎叫着往门口跑，哪知门口地上全是白酒，到门口的时候，火光更大！

　　几人嚎叫着滚下电动扶梯，这时铁柱出现在楼梯口，对着滚落下来的几人，一顿乱砍，长生也追了下来，两人对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几人愤怒的发泄着，直到砍得几人血肉模糊，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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