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趁早散了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杞老人也不得不心中一叹,浮现出“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的想法。
“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做功课,一个个呆在这里干什么?之前嘱吩的功课了,你们做好的物件,都用水精砂研磨好了吗?”
偃师门立世百年,擅于制作各类机关物件、或是奇淫机巧之器,从虫蚁蜗角般置于掌心把玩的器物,大至宫室船舰的设计,或者是弩机投石、战甲兵械,泰半都能够做出来。
而偃师门最为奇妙的技艺就是设计各种傀儡人偶,其制造的木制走兽,能够自行迈步,背负重负,日行数里,号称木牛流马。
还有可以自行执壶送茶的木偶童子,还有能够上下飞行,盘旋于天际的木鸟,如果是上乘手艺的工匠,甚至能够在木鸟中暗藏火药机关,精准的控制木鸟飞行轨迹,炸死远处的敌人。
只不过,偃师门制造工艺被名为逄家的一族所把持。
逄家本来姓偃师,是偃师与天工大师一样都是那天方工匠一族血裔。
当年偃师门没落之后,逢家心怀不满,离去之时,也带走了偃师门的大量机关、傀儡、器物的图录,这也导致偃师门的立门之本受到动摇。
而且逄家在工匠技艺极为高超,暗自藏了几手,到了陀州地界另起一脉,以火工锻造为主,辅以各种机巧匠艺,倒也混出一点名号,后来历经几代经营,名头也越来越响。
反观偃师门在失去了大量铸造、机巧技艺后,就只能够吃老本,后来门中工匠又走了大半,最后沦为一个普通的二三流小门派。
想到其中的点滴,杞老人也是摇头苦叹,现在门中也学习匠艺,但比起过往只是触及一些皮毛。
“呜呜、呜呜呜……”
他正如此思虑之际,就听到一股苍凉古远的呜咽号角之声,吹云裂石,从海港附近传来。
这股号角挟杂着一股刺人耳膜的异鸣之调,每次一吹奏起来,声如金石迸裂,使得众人耳中刺痛难捱。
“又来了!又来了!”
“受不了!为什么每天都要来几次。”
“算算看都是这个时间点,忍忍就过去啦!”
众人捂住耳朵,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神色。
就连修为不错的杞老人都觉得这号角声浪递嬗之下,周身气血也有些振动,更遑论这些普通弟子。
不过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数天前,那位“偃师无妄”就开始花费精力捣鼓某样事物,对方的半边身子几乎瘫痪,不过还有一只手可以活动,但就算如此,他也花费漫长的工序,制作了类似匏笙的“乐器”。
明明只有一只手可以动,他仍然可以灵活的操纵这个乐器。
这段时日以来,他每天到了特定时间就会来到海边,吹奏调子怪异的曲子。
每当他吹起高亢嘹然的曲调,那声音就如同从头顶掠过,游走周边涨域,就会使得附近的众人感到气血沸腾的振频。
“也不知道‘祖师’究竟有何用意?他每日吹奏起这种曲调,到底是作何打算呢?”
那位本门“祖师”的手段和本事,都难以言喻,杞老人至今还无法相信,对方就是偃师无妄本人,这与他印象中那位创建本门的祖师尊上略微有些不同。
咻!
海滨的方向一道焰光冲天而起,那是偃师门的五色传讯令。
杞老人大吃一惊,这是那一位有要事,紧急召集门人。
“众人听令,传令已到,我们快去海岸边集合……”
门人在骚乱中行动起来,两柱香时间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海港。
“来的还不算太迟!”
当众人到达之后,坐在轮椅上的偃师无妄才略微点了点头。
他浑身上下缠满绷带,传来浓烈的药气,不过就算如此,肉身腐烂的微妙气息还是隐约可以嗅见。
而他的身后推着轮椅的是断了一条手臂的时常风,这位偃师门大师兄得到偃师无妄的救助,总算得以赎回一条命,不过浑身功力尽失,跟废人无异。
偃师无妄淡然抬眸:“时间不早了,让人都上船吧!”
“祖师,这是何意?”
杞老人不解的问:“难不成是要出海。”
“没错,海中以有回应,再过几个时辰,异象必现,我猜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先去海上守株待兔为妙。”
偃师无妄随意解释,不过他的解释并不让人满意,特别是对这一趟逃亡之旅心生不满的门人弟子。
“够了!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一个葛衫男子大吼一声:“你这个疯子,门主,长老,还有你们几个,全都一起陪着他疯,但是我没疯,我要回去。”
说话的人是二长老的孙儿陆无贾,他忿忿不平的道:“就算死在天麟会手下,也好过去这样孤身躲到海上去,瀛海之中,恶水浊浪、艰深难渡,谁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他对着偃师无妄怒目而瞪:“我不管你是谁,祖师也好,什么其他来历的家伙也罢,反正我要回去,谁也不能够阻我。”
“是呀!我也不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封雪谷!”
“没错,左右不过一死,再糟也好过在这幻冰洋上飘荡,葬身鱼腹吧。”
人群中有人附和了几句,这也使得偃师门人逐渐骚动起来。
杞老人蓦然一惊,他突然发现说话的人,都是二长老的门徒,而这几个人的话一下子煽动起来众多门人的不满,他们都停下了动作,个个面色有异,低垂着脑袋,脚步也没有半点挪动,就好像死死扎在地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在我不知不觉之中,二长老和他的嫡孙煽动了这么多人,而我却浑然不知,浑然不觉?!)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难不道不听门主的话。”
时常风勃然而怒,他板着一张脸,语气非常的刺耳。
“偃师门门规一向以门主为尊,你们今日此举这是在违逆门规,这该当何罪?”
“啊呸!”
葛衫男子向地面唾了一口。
“什么鬼门主?门主难不成就是这个不明来历的瘫子,我才不认识这种门主,还有你……时常风是吧,以前你确实是本门大师兄,可现在你算什么,不过一个残废,你也有资格教训我。”
这一句话,使得时常风面容僵住,青红变色。
“混账!”
杞雪妃忍不住拔住剑来,而她身后的霍应风连忙阻止她的动作。
“好了,让我来说两句。”
眼神中透着一丝阴谋得逞的意图的二长老站了出来。
“大伙说的也有道理,偃师门连山门驻地都丢了,我看这一次本门气候已尽,不如趁早散了,各寻头路,多少是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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