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坐看云起时
李浩渺和二妞在破庙里的稻草上将就休息了一晚，两人一夜无梦。
二妞醒来的时候，倦意朦胧中发现李浩渺已经不在破庙之中。二妞顿时一惊，往破庙外跑去。
“你醒了？再多睡一会吧。”李浩渺坐在破庙门前说道。“那天狗大王一时半会还来不会找到我们。”
“主人……哦，不，哥，你在干什么？”二妞见李浩渺安然无恙方才松了口气，便轻声问道。
李浩渺拿着昨晚从大狗身上取出来的妖晶在一片三角树叶上写画着，上面的符号二妞一个都不认识，只觉得每个符号都透着一股独特的神秘感。
“我在做对付天狗大王的秘密武器。”李浩渺低头道。
“哦！那我再去捡些柴回来。”二妞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一时有些自卑，只想尽力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李浩渺继续低头画着他的符咒，尝试着沟通天地真气。他向日而坐，想要将天地之间游离的天地真气渐渐归于己身。
“不行。这具身体实在无法吸纳天地真气。看来，没有凡人修炼的功法，果然还是不行。”李浩渺懊恼道。
他手中的符咒已经写成，这是他曾经在仙界时经常做的事情。可是没有天地真气来驱动，这些符咒在他手里也只是些普通的树叶而已。
……
这不就跟守着一座黄金宝山，最后饿死的道理是一样嘛。我亏不亏啊！
李浩渺实在觉得自己憋屈得要死。
“怎么了？”二妞捡了一堆干柴回来，见李浩渺苦着脸，懊恼地坐着。
对啊，不是还有二妞吗？
李浩渺见到二妞，眼睛一亮，眉头舒展开来。
“二妞，快过来。帮帮忙。”李浩渺兴奋道。
“怎……怎么了？我能帮上什么忙？”二妞犹豫道，“捡柴我行，可其他……”
二妞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抱着才捡来的干柴。李浩渺将她一把拉过来，把写着符咒的树叶递给了二妞。
“快，跟着我念：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李浩渺兴奋道。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二妞结结巴巴道。
李浩渺见二妞手上的树叶纹风不动，心里有些失望，可不得不对二妞道：“继续跟着我说：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二妞小心翼翼地重复。因为紧张，她握着的树叶的手捏得很紧，李浩渺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那薄薄的一片树叶给捏烂了。
然而，一句话念完，她手中的树叶也丝毫没有反应。李浩渺不禁有些失望了。不行，二妞也不行。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没有那种天生就能沟通天地真气的人吗？
要是那天狗大王现在杀来了，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只有继续逃跑？
“你再跟着我试试。我说，你感受。”李浩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凝一之久，又复周流循环不已。鼻息之气接天地之气，天地之气从鼻入，接着肾中之祖气，与之混合一运。此人之气而渐与天地合，以为后来炼气化神张本，补益吾凿丧之真气，所谓‘竹破以竹补’也。又以此融化凡精，而生真气，真气已足，自然化神，充满一身内外。”
“你说的这是啥啊。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二妞听着听着竟然有些生气了。便将手上的树叶交给李浩渺，自己抱起干柴就走。
李浩渺看着二妞离去的背影，彻底无语了，如果在这个世界里连最简单的引气入体都不行。那怎么点燃符咒。
“唰。”
不远处堆柴火的二妞身前，突然出现了几个果子。
“啊。是你……这果子是给我们的？”二妞看着果子惊喜道。
李浩渺往二妞身边看去，是昨夜跑掉的那只半妖，晚上星光暗淡，李浩渺只记得对方的衣衫褴褛。如今得见那半妖的全貌，发现他竟然长着一张老实人的脸。
他现在去而复返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这半妖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二妞那样的都能一个揍他三个，李浩渺甚至连菜刀都懒得握在手里。也不知这半妖昨夜是哪来的勇气，去和一条大狗肉搏。
李浩渺瞟了他一眼，便懒得再和他计较。现在头疼天狗大王的事情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跟他消磨。于是便直接将半妖无视了。
“哼。”半妖看了一眼李浩渺，将手上的果子递给二妞。
“给，给我们的啊？你自己有吃的吗？”二妞再问了一次。
“给你的。”半妖低吼道，他没有忘记李浩渺昨天把险些要了他的命。
二妞显然没有听半妖的回答，他从半妖手上拿过果子，直接跑过去递给了李浩渺。
“你们两个该死的，还不快点滚？留在这里是等着天狗大王来吃你们吗？”半妖恶狠狠道。
“牛崽子。”李浩渺心烦得很，只想赶走这只呱噪的半妖，他看着半妖头上那对牛犄角说道。
半妖被李浩渺一语道破身份，怒意上升，竟是毫不犹豫又朝着李浩渺扑了过去。
李浩渺没有想过这只半妖还敢再来，抬脚便踹。半妖孱弱得好似一个纸片人，这一下结结实实的被踢中，竟然也不叫，而是顺势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抱住李浩渺的腿。
被李浩渺一脚踹中，半妖的嘴角已经流出鲜血，看起来颇有些吓人。
“啊！哥……不，主人。放过他吧。”二妞嚎道，兴许是被半妖的惨状给吓到，她害怕得好似要哭了一样。
我他娘的究竟在干什么？殴打一个没有反抗力的牛崽子？这和王大狗子又什么区别？
李浩渺突然清醒过来，或许是这些天经历的事情令他的神经过度紧绷了吧。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谢谢你的果子，天狗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如果不想一起死，就快滚远些。”李浩渺对抱着自己大腿的牛崽子道。
“你会死的。你们都会死的！我一定要看着你们死。”牛崽子放开手，说道。
牛崽子的眼里有些是怨恨，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些情绪在他眼底翻涌着，变成叫他人看不懂的图案。
“我当然知道我们都会死，这个不劳你操心！所以请你麻溜儿的赶紧滚。”李浩渺激动道。
“哼。你叫我滚，我偏不滚，是我把大狗顶到你身边的，我也有份。”牛崽子将头转到一边。
李浩渺简直对这个倔脾气的牛崽子无语了。
对，对，对，是你把大狗顶到我身边的，你英雄，你好汉。
我只不过在它脑门上来了一刀。然后嫌一刀不够，还又补了几刀。现在它爹妈要来找我报仇了。所以呢？我其实是无辜的。
我靠！我这么说，天狗大王会信？
“你爹妈生你也不容易，我可不要你陪我们死在一起。快滚快滚！”李浩渺再一次对牛崽子道。
牛崽子这才起身，恶狠狠地看了看李浩渺，转身准备走。
不知道为什么，李浩渺看着牛崽子的背影，竟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情绪，随手把自己画的符给牛崽子递过去。
来了一趟这个世界，总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吧。要是师傅或者师弟们找来，看到我画的符咒，也知道我来过这个世界。
“站住。给你。”李浩渺突然道。
李浩渺将画着符咒的树叶递到牛崽子手上。
树叶一到牛崽子手上，突然周围轻轻有风刮起来了，是从树叶上传来的风。
尼玛，老天爷你玩我是不是？老子……
李浩渺心想，他面前是一脸不知所措的牛崽子，而牛崽子手中握着的是画着符咒的树叶，树叶上绿色的符咒正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
太阳照耀大地，一列列金色的云簇拥再侧，好似群臣在恭迎着君王。
破庙前，李浩渺已经将狗头给架在了火上，准备烤了这只大狗来吃肉。
“哥，我们真不跑？”二妞压抑着道。
“疯子。我们那里是天狗大王的对手。”牛崽子说道，“这大概是你们最后一顿了。”
李浩渺见他俩的神经都快要崩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过眼下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了，想让两个十岁的小鬼从容不迫去对付会法术的妖怪？怕是想多了吧。
随着狗肉的香味飘散开去，突然有一阵惊天动地的恸哭声传来。巨大的恐惧随之震撼着李浩渺等人。
二妞和牛崽子感觉破庙前原本风景秀丽的森林，突然在这一刻变得昏暗逼人，如有惊雷暴雨将至。他们两人不敢再多看一眼，只是心惊胆战地等待着风雨降临。
“怕什么，既然已经选择了留下来迎战，那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抬着头死。”李浩渺鼓舞他们道。
“可是他们会法术，而且是妖物啊。”二妞哭丧着脸道。
李浩渺抽出自己的菜刀，站在了他们的前面，颇有种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豪情。
二妞和牛崽子见李浩渺手持菜刀，豪气万千地站在最前方，他们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淡薄，另一种情绪却随之高涨。
“汪！！！！！”一声犬吠从森林中响起。这一声犬吠里竟然带着蔑视的味道。
两只两米高的巨犬从密林间踏出，出现在了李浩渺的眼前，其中一只巨犬头颅高昂地缓缓走出，持续低吼着。仿佛它的出现只是因为李浩渺一行触犯了它的威严。
另外一只巨犬却对被李浩渺等人视而不见，只是望着架在火上的大狗尸骸，发出阵阵哀嚎。那是对它死去的孩子恸哭。
随着两只巨犬发出的声音，这片树林都沸腾了，无数的飞鸟小兽纷纷惊起逃离了此地，同时有十几只野狗飞快将破庙这一片区域围了起来。
“公犬觉得我们挑衅了它。母犬要吃了我们为它儿子报仇。”牛崽子小心翼翼地说道。俨然一个外交翻译。
“看来这爹妈对自家娃儿的态度还真是大有区别。”李浩渺嘲笑道。
巨犬夫妇虽然口不能人言，却听得懂李浩渺说的什么。公犬朝李浩渺面前缓缓走来，高傲如同君王在巡察领地。
母犬在一旁虎视眈眈。
“我，我好害怕，我们会死在这里吗？”二妞害怕道。她的声音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牛崽子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心里却好似在打着鼓一般。
巨犬似乎一点都没有将李浩渺放在眼中，在它看来，只要它扑上来，血口一开，就能将李浩渺的脖子咬断。
李浩渺同样看着巨犬，只要杀掉它和后面那只巨犬，其他的野狗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李浩渺主动对着巨犬挑衅道：“来啊。你这只废物，你儿子的狗肉可真好吃。快来让我也把你宰了，尝尝你的味道。”李浩渺手握菜刀道。
公巨犬愤怒了，它呼出一阵腥风，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中漫出了怒意。
你也配挑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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