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往事

　　叶言开着五菱宏光在高速路上奔驰着，而他的车速再快也无法超越时间，时光依然如过隙白驹，缓缓前行。

　　若想体会风俗人情，其实不一定非得去每个城市，每个乡村去走走。有时候，只是循着某条公路，一直前行，你仍然能看见人生的百态。

　　有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被生活蒙住了双眼，在这红尘中挣扎，为了生活。若是能够抽取某天的片段，去看看这沿途的风景，生活又或许会有别样的感悟。

　　春运。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对人员流动限制的放宽，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乡外出务工、求学。诸多人群集中在春节期间返乡，形成了堪称“全球罕见的人口流动”的春运。

　　于是高速路上，会看见许许多多的返乡人员，叶言也是其中之一。

　　一路上披星戴月，五菱宏光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宛若划过天际的流星，消失在众人眼前。

　　返乡的路，叶言花了三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终于抵达了，也就是第二天的下午四点才抵达银杉市。

　　四周就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一条龙武河从中蜿蜒流淌而过，向着低处滚滚流淌而去，将整个银杉市一分为二。整个银杉市也可以说是镶嵌在北部山脉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相比较于沿海的发达城市，银杉市的发展比较落后，不过也在全省地级以上市中居第10位。

　　叶言停下车，站在江边，看着滚滚东去的水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对岸是一排排高大的楼房，价格也不菲。

　　阔别已久，叶言终于回来了，他感叹一番继续开车，他的目的地还要在更北面的城区。

　　佗城，据说是古代南越武王的立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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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言驱车到了佗城，在这片土地上，城市的一个角落，仍然静静躺着一堆废墟，那是四年前的一场大火所遗留下来的残骸，似乎政府仍未对此有所规划，得以保留。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人将这片废墟清理，又再次建造起一栋栋高楼，但叶言仍会缅怀，这里曾躺着他挚爱的姐姐——那个异常聪明，却又很笨的姐姐。

　　叶言就坐在一块石砖上，他放眼看去，满目疮痍，这个时间，四周几乎没有行人通过，只有烈烈的风声回荡，穿过废墟之间的缝隙，又似无数人在哀嚎。

　　“呜呜……”

　　一阵风，将时光的尘埃吹散，叶言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来。

　　时光倒流，四年前的情景又一次在叶言脑海中重演一遍。

　　那是一个傍晚，天色昏暗，风吹草动。

　　龙武河川流不息的从陀城中穿过，带来的风吹动着沿岸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街道上人来人往，一片安静祥和的模样，仍谁也不会想到不久之后，就发生了一起，让整个陀城都沸腾的事情。

　　叶言和他的姐姐居住在一栋居民楼中，按照历史来说，也有许多年了，这栋居民楼附近并没有安装监控，这种居民楼，在陀城这种小城算是比较多见。

　　叶言正值假期，早早已经回到了陀城，这天傍晚准备回家，而她姐姐也早早的下班回家了。原本姐姐能有一份更好的工作，凭借她的资历，可以轻松混一份高薪的工作，根本不必窝在这个小城市里。

　　而姐姐只是嫣然一笑，眉目如画，对叶言说：“因为我怕你找不到我啊，我怕到了其他的地方，你会找不到我……只有在这里，无论你在哪里，你都可以第一时间找到我。”

　　大概就是在这样一个风轻云淡的一个傍晚，这栋居民楼却忽然着起了大火而且发生了爆炸，火势很快就蔓延到其他地方去了，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引动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整栋居民楼很快就被大火吞噬。

　　等到了叶言到了居民楼下，大火早已经从隔断了去路，姐姐身处六楼的一个位置，而大火早已经蔓延上去。

　　叶言怔怔的看着着火的居民楼，双眸中倒映着出这幅宛若末世的场景，大火肆意燃烧，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夜空。火焰灼烧发出的啪啦声，浓烟滚滚，樯倾楫摧。

　　“嘭嘭嘭！”

　　爆炸声不绝于耳，碎石飞溅出来，火焰从天空中散落，无数人在火焰中哀嚎着，街道对面围聚着许多路人，有人拨打火警电话，有人想要接住楼上意图想要跳楼逃生的人。

　　“姐姐！！”

　　叶言发出如同绝望的野兽般竭嘶底里的吼叫，可声音在这咆哮着的火焰下却显得微不足道，卑微如蝼蚁了。

　　可没有人回应他，六楼的位置早已经浓烟滚滚，一道火舌从窗户中探出，向叶言吐露出它狰狞的獠牙，已经有许多人死在它的獠牙下了！

　　住在稍微低一点的楼层的居民已经有人跑了出来，灰头土脸，身上还有一些被烧伤的痕迹，一名带着一个大包的男子冲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一样宛若一朵盛开的火莲一般的大楼，满脸疯狂，瞳孔中却带着恐惧和一丝绝望，仿佛是因为家园不复存在而悲伤，却又不是。

　　那男子腋下夹着一个包裹，脸上有些异样的红晕，叶言与他对视一眼，那男子顿时一惊，瞳孔睁得大大的，仿佛要将叶言拓印下来，只在短短的时间，他一头扎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叶言却无法理会这个行为异常的人，他连忙掏出电话，拨打着姐姐的号码，时间一点点推移，叶言的心沉到了谷底，无人接听。

　　或许……只是姐姐逃得匆忙，没来得及带手机。没错！事到如今还不能下定论，还有希望！

　　叶言一咬钢牙，绝对不能这样看着，里面是他的姐姐，他挚爱的亲人！

　　叶言攥紧拳头，一个箭步踏出，就想往着火的居民楼中跑。

　　可身后传来一阵巨力，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大叔，一把将他死死的拽住，叱喝一声：“小伙子别冲动，你这样进去也只是找死！”

　　叶言猛然一回头，目眦尽裂，他声音有些嘶哑：“放开我，里面的是我姐姐啊，我唯一的亲人！”

　　中年警察一愣，他看着叶言，叹息一口气，却始终没有放手：“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你看看现在中部的楼层已经被火焰吞噬了，除非你姐姐在一二楼，否则你去了也是送死啊，根本上不去的。”

　　叶言挣扎不动，他咬着嘴唇，眼眶一红，青涩的脸庞上满是哀求：“大叔求求你，放开我，让我去找我姐。”

　　中年警察心头一颤，一咬牙，心一横道：“不行，你不能拿你的生命来开玩笑，消防员快到了，到时候会想办法的。”

　　叶言颓然的坐在地上，他又如何能够挣脱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呢？

　　他呆呆的看着楼上，双眸失神。确实，中部已经被火焰吞噬了，只能逼得人不断往上走，他如今打不通姐姐的电话，也无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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