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再见莫涵
这日赵晴岚依然是和宁墨轩一同去医芦，走在路上忽然就看到斜刺里从过来一个人，直直的就要撞上赵晴岚，宁墨轩眼疾手快，忙就一把扯住赵晴岚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是什么人，走路这样的鲁莽，也不看着点。”宁墨轩紧锁眉头只是呵斥，一边呵斥，一边小心的看看赵晴岚是不是被伤到了。
“我没事，不要紧的，大哥，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不要在这里延误时间了。”赵晴岚笑着对宁墨轩说道。
宁墨轩看着赵晴岚没事也放心多了，因此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了，这就拉着赵晴岚想要离开。
“小的见过几位贵人。”饶是宁墨轩自己想要离开，可是如果别人不愿意也走不了，对面撞过来的人却也是不见生气反而走到了他们的前面只是普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赵晴岚只是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却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谁了，在什么地方听过了，因此好生奇怪。赵晴岚再三想想，自己到山南县也不过是数月时间，何曾有过恩德给别人，怎么就有人当街给自己下跪还直接称呼贵人？莫不是此人认错人或者是别有居心。
“几位贵人不记得我了？当日我也是这般和几位贵人见面的，今日就为了防着几位贵人不记得我，看到了您几位以后，我才会这样急匆匆的冲过来，就是想要提醒一下各位贵人能想起来我”来人忙就笑着说道。
“原来是你。”赵晴岚这时候也想起来了，那一日自己出府，不就是因为遇到了这个小孩子才算是找到了疫病的患者，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能再见到这个孩子，到当真是意外了。一度赵晴岚还以为这个孩子也得了疫症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今日乍见，到底是有些惊喜。
“是我。您想起来我了？”这小孩子喜上眉梢，原来这位小姐还真是记得自己，也不枉费自己千辛万苦的来这一趟了。
“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莽撞，也不怕撞到了你口中的贵人。”宁墨轩也想起来这个小孩了，故而只是不温不火的说道：“你都说了，这是你的贵人，要是撞到了她，你心里可不是要不安。”
“公子身手好，我知道的。而且我也是掌握分寸，虽然是猛冲过来，可是也万万不能撞坏了贵人，要不然我还有什么脸？”这小孩忙就解释说道。他当真就不是有意的，一来是忽然就看到这几个人心中欣喜，二来是想到当时初遇的情景，这才冲了过来，怎么能有伤害自己贵人的意思。
“你赶紧起来吧，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跪着做什么。”赵晴岚看着周围已经有不少的人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了，因此忙就拉着这小孩要让他起来。
这小孩听赵晴岚这般说了，也不客气只是站起来。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在这个山南县见过你，你倒是去哪里了。”宁墨轩时候也曾经着意找过这个已经没有亲眷的小孩子，毕竟那样一个小小的人儿，背井离乡也是怪可怜的。可是却再也没有找到，日子久了，这边又是这么的忙，宁墨轩自是忘记了，却没想到今日居然就在这里忽然遇到了。
“我娘死了，尸体也被烧了，后来我听说大水退了，我就带着我娘的骨灰回去老家安置了，这一来一回倒是费了不少的时间，昨日才回到山南县。”这孩子说起来亡母的时候，脸上还是难掩难过。
赵晴岚能理解，毕竟那是这个孩子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如今这孩子也就只能说是孑然一身了，也是怪可怜的。不过这孩子也是个有孝心的，居然就能跑这么远送自己母亲的骨灰回去。
“既然你都已经回到了老家，就该在老家好好过日子，怎么倒是又跑回来了？这一路上有多危险，你可知道，如今这世道这么乱，你这般年纪，也着实不容易。”赵晴岚怜惜这孩子，所以责备的话语中不免就带了几分不舍和心疼。
“当日那么多人就只有你们帮我了，虽然到了最后我娘还是死了，可是你们也是我的贵人了。我在老家也是没有什么亲人了，所以我葬了我娘以后，想了再三还是决定来山南县找你们，原本还想着如今山南县乱成这个样子，你们也许已经走了，去别的地方避祸了，所以也就是抱着找找的心思，哪里知道我还真是好福气，这才来第二天，就让我看到你们了。刚才看到你们几位贵人的时候，我心里可高兴了。”这小孩子笑着说道。脸上倒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的是欣喜，可见找到这几个人这小孩子的心中到底有多开心了。
“你也不要叫我们贵人了，这样听了别扭，你还是叫我们公子吧。”宁墨轩看着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孩子，笑着说道。
“是，公子。”这小孩子看看宁墨轩然后又看看赵晴岚问道：“也叫她公子吗？”
赵晴岚早已经知道这小孩子识破了自己是女儿身，所以笑着说道：“人前自然是这么叫了。”
“是，公子，公子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能够答应我。以后我莫涵就追随两位公子左右，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辞。你们愿意收留我吗？我虽然年纪小，可是也是什么都能干的。”这小孩滴溜溜的转着一双大眼睛看看二人说道。
这孩子也是算过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世上自己再也没有值得牵挂的人了，以后，跟着这两个人，也强过自己一个人从此孤独无依的在这个世上过日子。何况这两个人看起来就是十分和善的人，跟着他们也是自己的福气，就是不知道他们二人会不会收留自己，如果能收留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收留，那么自己还真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了。
“这――”赵晴岚倒是为难了，自己本是闺中女子，怎么能收留这样一个小孩子在自己的身边？将来有一日若是无奈之下回去了，说不一定还会生出多少事端。那些个别有居心的人究竟会说什么还是未可知的事情了，所以自己这边指定是不能收留，就是不知道宁墨轩这边是什么心思。
“罢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只一点，我说什么你须得做什么，如果不听话，你就早该去自谋出路。”宁墨轩自然知道赵晴岚这边不能收留，偏生这丫头一双迷人的眼睛这会儿只是可怜兮兮的带着期盼看着自己，所以只是说道。
宁墨轩自然之道，赵晴岚怜惜眼前这个小孩子，就是自己对他也是十分怜惜的，如今收留了他也算是自己做了一桩善事吧。好歹自己也是堂堂宁国公府的世子，身边收留一两个小厮也是未为不可的事情，就是谁都不会多说什么。何况如果这小孩子有些天赋的话，自己这一身医术倒是也可以找个传人，如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师父和师祖毕生的心血了。
“是，公子，以后莫涵就跟着您了。”莫涵倒是个知趣机智的，忙就双膝跪地说道：“公子在上请受小的莫涵一拜。”
宁墨轩尚且来不及阻拦，莫涵已经深深磕头下去了。宁墨轩也只能由着他去。
“罢了，我们现在去医芦吧，虽然这几天病势减缓，可是还是有很多人，这会子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宁墨轩说话的功夫已经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赵晴岚等人忙就跟了上去，这莫涵虽然不知道这医芦是什么地方，但是主子能去的地方，他一个下人自然也是能去。主子有什么吩咐自己这个做下人的尽心尽力的做就是，再没有多说话的道理。
到了医芦，赵晴岚带着莫涵照料病人，这莫涵许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是清苦人家的出身，而且还在这一场疫病中失了母亲，对于这些病患的照料倒是尽心尽力，那份儿专心的何用，就是赵晴岚也自叹不如，这样一个专注的孩子，将来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到了第二日，宁墨轩就把莫涵带到了自己的身边，让他跟着自己从抓药开始。莫涵本是识得几个字的，抓药也不难，而且难得的是他天资聪慧，居然能很快认出宁墨轩所开这些药方上的药。宁墨轩看着也是点头，不过医术传承是很严谨的事情，所以宁墨轩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在一边观察他也就是了。
山南县的疫症到底是缓解了，作为县太爷的赵静源这会儿也是安心很多，也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一场灾难，总算是压下去了，别的不说，死多少人也是天灾和自己这做官的没什么直接的关联，皇上就算是申饬也大约是不回很严厉，可是要紧的是，万一这疫症真的感染到了自己，岂不是要连这一条命都丢在这小小县城？
可是就算是自己不曾感染，这个家中也已经有两个人感染了，赵晴岚那边倒是也就罢了，如今也没传来坏消息，显然是好的，只是可惜了的好事巧芫那个可人儿，且还是一尸两命，现在想起来赵静源也是觉得有些可惜。偏偏这事儿还是云袖做的，母亲这边对云袖现在只是恨不得要生吃了肉才好，如不是因为云袖有孕，自己才能保住，母亲早让人把她乱棍打死了。连着损失两个美妾，当真是遗憾。
“我听说外面的疫症现在已经基本上好了，如此说来，岚丫头也该是好了才是，怎么就没有见有人来回话说小姐的病情？当日只让人送去了十两的银子，这段时间想是也没有了，也不见有人来取银子。”朱氏听着赵静源说外面的情况，这时候就想到了赵晴岚。
“可不是，二姐姐如今在外面只怕是乐不思蜀了，怎么还能想着要回家来。”赵晴嫣这么长时间没有听到赵晴岚的死讯，可是难受的很，如今听朱氏的话心知赵晴岚十有八九是好了，因此语气上还是不怎么好。
“我看这两日就找个人过去看看吧，这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不管怎么病的严重，总是我们家的孩子，这样不闻不问也不好。”朱氏这时候倒是知道说这个话了。
“依着儿子的意思，还是稍微缓两日吧，虽然说外面如今疫病已经得到了控制，可总是还有，何况岚儿在外面自是有宁世子妥善照料，如不然这些日子如何过活。”赵静源听了母亲的话，忙就笑着对母亲说道。
赵静源这会儿脑子可是清醒的不得了，宁墨轩对赵晴岚如此好，只怕也不光是为了和庆国公府的关系，两个人也许上一次治病的时候，已经暗生情愫也为可知。让他二人在外面相处一段时间，也许对自己才是最好的，就算是自己现在的地位，赵晴岚做不了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可是做个侧室总是可以的，最不济就是做个妾室也是可以。自己何苦要找了她回来耽误这大好的时间。
“你的话是不错，可是看在外人的眼里，不免还是觉得我们过于绝情了。”朱氏这时候心态平静下来了，开始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了。
“既然母亲如此想，稍后儿子派人过去给她送些银两过去也就是了。免得落人话柄说我们连自己家的女儿送出去就不管了。”赵静源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也是比较严重的，如果宁世子觉得赵晴岚对自己来说不是很重要的话，只怕是将来就算是和赵晴岚有结果也顾虑这一点未必就会帮自己，所以现在起码要给他一个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很稀罕赵晴岚的，只是万般无奈之下才送了赵晴岚出去，可是就算是送出去也不算是苛待，那处宅子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只要自己派人去做个样子也就圆了。
“你说的也是，前些日子，刘妈妈还说要去看岚丫头，如今就让她去了也是好的。她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做事情仔细，定能做好，交给他我倒是放心些。”朱氏忽然就想到了刘氏，故而说道。
今日这一去可是不能光看看赵晴岚是不是好了，还需要看看这丫头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让人来家里报信，难道说真的就生了歪心？当日自己因为病了，所以走的时候也也没有过去看，后来忽然想去来的时候，让人打开她那屋子看了，里面居然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来，当日从京城带来的东西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带走了。难不成这丫头从那时候开始就决定再也不回来了？还是当时不过是她的丫头擅作主张？
不过朱氏能肯定的是，当时岑慕云走的时候，应该是给赵晴岚留下了银子，所以赵晴岚就算是不靠着赵家的人也一样能风生水起的过日子，就是连她身边的几个丫头也都是她自己发的份例银子。虽然不知道具体的那些银子有多少，可是应该是为数不少，如今要是真的被她带到了外面这可就不好了。赵家如今家计艰难，如果能有她那些银子贴补想来是要好过许多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自己贴身的人还真是不放心去看看，所以刘氏算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
“祖母和父亲只怕是担心的多余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未曾到了这家里来拿银子，想来是身边不缺银子的。我们家中现在也算不得宽裕，怎么就这样上赶着去给她银子？要是依着嫣儿的意思，既然他们不来拿也就算了。”赵晴嫣把玩着手中的手绢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又说出来这个话了，岚儿是你的姐姐，就算是病重被送出去了，也改变不了她是我们家人的事实，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如果我们家连银子都不送过去，让她怎么过日子？”朱氏不悦，可是也没有苛责赵晴嫣。
“祖母，嫣儿说的也是没错的，您想想，就现在这个物价，十两的银子够几天花销的？可是二姐姐这都出去多久了，也没有和我们家再要一两银子，想来手边开销的银子是不缺的。不说二姐姐以前做嫡女的时候有多少的体己，就算是她一文没有，不是还有一个家财万贯的宁世子帮着她？”
“别人帮着是别人，我们家的人总是要我们自己养活，我们赵家如今虽然落魄，可是并没有到了女儿都需要别人家帮着养的地步。嫣儿，以后这样的混账话可不能再说了。你想想，如果此时被送出去的人是你，你希望自己家里的人怎么对待你？”赵静源锁眉斥责赵晴嫣说道。
“是，父亲，是嫣儿欠考虑了。”赵晴嫣的口中虽然这样说，可是到底也不甘心，心中只是暗道，这赵晴岚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家中的巧芫姨娘也是一样的病都死了，她居然至今活着，当真是老天无眼了。
“你知道就好了，有些事儿，你要衡量着考虑，父亲知道你素来不喜欢你二姐姐，可是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她也是你的二姐姐。”赵静源最近觉得赵晴岚也许也是个有些用处的人了，故而也就不是一味偏帮赵晴嫣了。
到了晚间时候，刘氏因着朱氏的安排就去了绿柳巷，她去的也是时候，赵晴岚等人今日闲了一些回来的早，正好净身更衣完毕。
“小姐，是刘妈妈来了。”刚才有人敲门，红翎就出去看了，却看到了刘妈妈，红翎也知道刘妈妈是帮着小姐的人呢，所以也就没有问赵晴岚，只是径自就带了进来。
“老奴见过二小姐。”看着赵晴岚坐在桌子前面喝茶，刘氏忙就上前见礼。
“刘妈妈起来吧，也不是家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赵晴岚示意红翎扶了刘氏起来，然后让给了个凳子坐了。
“老奴不是多礼数，而是看着小姐现在大好，心中欣喜，就想着给二小姐磕头。”刘妈妈说着话倒是鼻子一酸，险些儿就哭出来了。
“多谢刘妈妈关照，我从那日出来，也就是刘妈妈托人带了口信给我，这份情意已经是十分难得，我自是不会忘了。”赵晴岚让红翎给刘氏上了茶说道。
“二小姐是不知道，我也曾求着老太太让我出来看看小姐，可是老太太说小姐这里不好，让我别过来。”
赵晴岚抿了一口茶，只是说道：“这也不能怪老太太，我得的这个病原就是个不好的，有些忌讳也是应该的。何况老太太也是老了的人，身子更是要弱一些，万一从我这里过了病气过去，反而是我的不是了。”赵晴岚虽然知道刘妈妈一直帮着自己，可是毕竟也是老太太身边多年的人，也不能全信。
“难为小姐这么想，老太太知道了只怕是也要越发的疼爱小姐了。”刘氏只当赵晴岚是真的这么想，所以忙就说道。
自己是受了夫人的恩惠，可是总也是跟着老太太多年的人了，老太太那边的事情自己也不得不操心，不过也就是在老太太那边尽力的为小姐做些掩饰也就罢了。
“老太太今日让我来，就是给小姐送些银子过来，老太太说，近日家中事情多，对小姐有些疏忽了，让小姐千万不要多想，只在这里安心养病就是。”刘氏瞧着赵晴岚倒觉得不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了，故而心中只是想着，是赵晴岚在这边过的自在，不想着回去了。
“难为祖母这么忙的还记得我。你回去了记得告诉祖母，就说我这边一切都好，不敢劳烦祖母挂心，如今我这病虽然也好的差不多了，可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得劲。所以先在这边养几日，免得回去过了病气倒是不好。”赵晴岚这一番话也算是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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