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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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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无忧的话让犹如一个死人样的顾云晴稍稍有了些反应,她抬起头,朝顾无忧看去,眼睛里冷的没有一丝暖意。

  顾无忧看也不看她,站起身说道:“这桌上白碗的是安胎药,红碗的是堕胎药,你想喝哪碗便喝哪碗,不会有人拦你。”

  顿一顿,她又说道:“医丞说,你的体质特殊,这胎儿月份也稍大,此时强行落胎,你很可能一辈子也做不了母亲了,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另外再去医馆把脉。”

  说完顾无忧抬脚便往外走。

  她还要去查看这里最后的收尾工作,可没闲工夫在这里陪一个失足少女谈人生。

  顾云晴一动一动的呆坐了很久,久到那两碗冒着热气的药已经没了一丝温度。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桌子边,颤抖着手向其中一碗药伸过去,眼看就要触碰到碗沿,她却又猛地收了回来,一把端起另一碗药汁,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喉咙一直蜿蜒到了她的全身,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渍,挥手将另一碗药扫下桌子,看着那破碎一地的细瓷片,却突然缓缓的笑了起来,似不受控制般,直笑的眼角的泪也流了下来。

  在门外看守的两个小尼姑听见她癫狂一般的笑声,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凉。

  妈呀,这女疯子疯的更厉害了!

  孙氏思前想后,还是把顾云晴有孕的消息告知了武国公府。

  怎么说也是他们贺家造的孽,难道可以甩手不管,什么责任都不用负吗?!

  姜氏得知了这个消息,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此事。

  若是按照以往自己的脾性,这个孩子她是绝对不会认的。

  那顾云晴水性杨花,当初就有流言说她的处子之身并非是自己儿子拿走的,谁知道她跟过几个男人,这个孩子又是谁的种?

  想让自己的儿子来当这个便宜爹,真是做梦呢!

  可是贺之璋自从上次被药坏了身子,与这房中之事便不太行了,听说这几个月竟是没要一个通房婢女伺候,青楼也不去逛了,每日就心心念念那两个还在宁国侯府的瘦马。

  她心下担忧,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贺之璋以往纵欲过度,已被女色掏空了身子,再加上上回又中了那般烈性的药物,只怕以后他在子嗣上面有些艰难了。

  姜氏听到了这个消息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她就贺之璋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贺之璋没了子嗣,那这武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可就要保不住了。

  那自己这般辛苦的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所以顾云晴这肚子的孩子还真不能不要,万一是贺之璋唯一的血脉了呢?

  这个险她不能冒。

  可是她也不敢再提让孙氏陪嫁妆的事儿。

  上次宁国侯府宁愿把女儿送去尼庵里也不同意她的条件,若是这次也惹恼了他们,宁愿让顾云晴自尽也不妥协,那可就麻烦了。

  顾云晴死了不要紧,她姜氏的孙儿可不能死!

  于是她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提了一个解决办法出来。

  顾云晴就暂时以客人的身份住在武国公府,等生下孩子,滴血认亲后,确认是武国公府的血脉,就抬她做贺之璋的偏房妾室。

  若那孩子不是贺之璋的种,那宁国侯府就把她们母子接回去,大家两不相干。

  孙氏对于姜氏提出的条件极是恼怒。

  滴血认亲?

  你把我女儿当成了什么!

  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你心里不清楚吗?

  竟还有脸提这样的条件!

  简直欺人太甚!

  可她生了一回气,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却悲哀的发现,她只能接受这个条件。

  顾云晴怀了身孕,尼庵是不能住了。

  可是让她住回宁国侯府,未婚生子,这样的耻辱,顾安城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他一定不会再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儿,一定会亲手勒死她的!

  可若是不住宁国侯府,她现在是贱籍,又能去什么好地方?

  现在只有把顾云晴送进武国公府去,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好在顾安城出去巡边了,现在并不在京都,也阻拦不了这件事。

  等他以后回来知道了,顾云晴说不定已经快生了,他还能闯进武国公府去杀了她不成?

  至于生了孩子之后如果姜氏不认账怎么办,现在却是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要能保住女儿的性命,别的可以慢慢再筹谋。

  可若是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的明白了,她便同意了姜氏的要求。

  二人都认为事情宜早不宜迟,也不宜大肆张扬,便匆匆选定了三天之后的夜晚,由宁国侯府派人把顾云晴送过来。

  当然,那两个被贺之璋收用过的婢女确是必须当做陪嫁,一起送过来。

  据说,这是贺之璋提出的,若是见不到人,他就不要顾云晴进门。

  孙氏气的两眼发黑。

  这个混账!

  那两个贱人有哪一点比的过我的女儿?!

  要鱼眼不要珍珠,果然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可骂归骂,她现在也拿贺之璋没法儿,只得答应了下来,回头又费劲心思的给顾云晴挑了几个利害的嬷嬷和仆从,唯恐自己的女儿会在武国公府吃亏。

  静慈庵。

  顾云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踏上了孙氏派来接她的马车。

  为了避人耳目,马车天黑时才悄悄停在了后门,来接顾云晴的也只一个车夫和一个婢女而已。

  顾云晴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挑起车帘,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和悬在马车四角点着微弱烛火的白纸灯笼,眼里的光线明明暗暗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停车!”

  她突然出声,倒把车门处的婢女吓了一跳。

  “小姐,您停车是要出恭?车上备了恭桶,现在山路上太黑,婢子担心······”

  “我让停车,没听到吗?还是说你想回去就被杖毙?”

  顾云晴的声音不高,却冷冰冰的让人心头生寒。

  婢女有些害怕。

  这二小姐听说有些疯魔了,我若是惹恼了她,说不得真的要了我的命······

  她赶紧让车夫停了下来,又扶着顾云晴下了马车。

  顾云晴朝远处稀稀落落的灯火看了一会儿,转头盯着那婢女问。

  “你可带了火折子?”

  “带了。”

  “取一盏灯笼下来,让马车在这儿等着,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婢女有些怔住。

  “小姐,天色太晚,山路难行,只怕会遇上什么危险啊,再说,夫人再三交代了,路上不能耽搁,要尽快······”

  话未说完,脸上已是挨了顾云晴一道火辣辣的耳光。

  “贱婢!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再敢啰嗦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婢女捂着脸,看着在灯笼昏暗光线下,一张脸阴郁可怕的顾云晴,吓的身子一抖,赶紧上前攀上马车,取了一盏灯笼下来,又叮嘱了车夫一句,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您要去哪儿?婢子给您照着路。”

  顾云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山上走去。

  婢女瞅见前面小路上黑漆漆的一片,心里愈发的害怕,可又没有办法,只得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也不知走了多远,只累的那婢女上气不接下气,快要走不动的时候,顾云晴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所小院的外墙,墙角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和柴草,院里没有灯火,院门虚掩着,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已经睡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人。

  “小,小姐,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呀?”婢女弯腰扶着膝盖,气喘嘘嘘的问。

  “把那些柴草都多多的堆到院里的房门口,用你的火折子点着火后,再把这院门都我给堵死,动作要快,听懂了吗?!”顾云晴冷声道。

  这,这是要放火?!

  婢女吓的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姐,这里面不会有人吧?”

  顾云晴阴沉沉的看着她。

  “刚才我说了什么,你已经忘了是不是?”

  婢女想起那些杖毙杀了你之类的威胁之语,心头颤了颤,咬了咬牙转身照着顾云晴的吩咐去搬柴草了。

  顾云晴看着寂静无声的小院,嘴角凉凉的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这里是静远师太和几个亲信弟子暂住的后山偏院。

  虽然疫症病患已经全数痊愈离开尼庵了,可静远师太害怕庵里还会有病患的东西没有清理干净,会让她染上疫症。

  于是一时半会的她和几个亲信也不敢回去,只得挤在这个平日用来堆放杂物柴草的小院,怨声载道的嘟哝个不停。

  只是,过了今晚,你们就永远回不去了!

  顾云晴满意的看着里院的火光已起,却没有一个人惊醒呼喊,更别提逃出来。

  她们当然逃不出来。

  顾云晴在厨房送往后山的粥桶里加了十足分量的蒙汗药,此刻就算是天降惊雷,也是轰不醒那些沉睡的人的。

  静远师太和那几个徒弟折辱虐待她的仇,她可是一样一样的都记着呢!

  你们算是什么低贱如泥的东西,也敢来落井下石,也敢来踩高拜低,也敢来侮辱我?!

  你们想讨好那顾无忧,好啊,我就让你们去黄泉路上等着她,以后,可有你们奉承伺候她的机会呢!

  呵呵呵。

  她低低的笑出声来,想到那些人马上就被自己活活烧死,心里竟有一种强烈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你们这帮贱人,就是该死!

  哈哈哈!

  然而正当她笑的无比愉悦的时候,一个人影带着火苗,踉踉跄跄的扑至门边,那正在挪重物堵门的婢女吓的惊叫出声,扔了手里的东西就躲到了一边。

  那人影在地上滚了两圈,扑灭了身上的火苗,似是因为呛入了不少的烟尘,伏在地上咳个不住。

  顾云晴的笑声戛然而止,微眯了眼,向那地上的人影看去。

  是静远师太。

  她因为住在这简陋的偏院,心中烦闷,便不怎么吃的下饭,晚上送来的粥也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虽然也感到昏昏沉沉的,她毕竟喝的量少,半夜就被烟尘呛醒了。

  看见窗外的火光,她大惊失色,奔到外间通铺前面去喊徒弟,却发现几个徒弟似是睡死了一般,怎么推怎么叫都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本能的觉得这事有古怪。

  可眼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她也顾不得这几个徒弟的性命了,只得牙一咬,批了件衣服,双手护着头死命的冲了出来。

  可眼下她却是没了一丝力气,咳的是满脸通红,连站都站不起来。

  一双绣着双蝶戏花的小巧绣花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是谁?

  她疑惑着抬头看去,却正对上顾云晴那双如毒蛇一般淬着寒光的眸子。

  “你······”

  惠通师太大惊。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顾云晴。

  这么说,这把火,是顾云晴放的了?

  她在心里暗暗的叫苦。

  为什么这顾家的女子,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放火?

  完了完了,那顾无忧好歹只是要钱,可并没有要自己的命,而这个顾云晴,已然是个疯子了,她会那么轻易就放过自己吗?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顾小姐,你,你冷静下,有什么事好商量。”

  尽管嗓子疼痛难忍,静远师太还是艰难的说着话,想让顾云晴能放自己一马。

  “之前,是,是顾大小姐的命令,我,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顾云晴蹲了下来,冷冷的看了她半响,倏地,露出一个笑来。

  “你说的的确有理,这事儿,不能只怪你一个人。”

  静远师太见她口气松动,忙扯着粗哑的嗓子又说道:“顾小姐善心,就放过我吧,您,您以后有什么差遣,我,我一定万死不辞!”

  顾云晴点了点头,从头上抽下一只束发的簪子来。

  “师太的话,让我很感动,这些日子也承蒙您的关照了,这只簪子,就送给您吧。”

  静远师太不知她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可眼下又不敢触怒她,只得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只簪子。

  “多,多谢顾小姐,我,我一定······”

  话未说完,顾云晴却猛的握住她拿着簪子的手,一把捅进了她的心窝里!

  你!

  静远师太一双眼睛瞪的的血红,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仰面躺在了地上,微微的抽搐着。

  那躲在一边的婢女吓的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喉咙,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里满是惊恐的泪水。

  二小姐,她,她好可怕!

  顾云晴从静远师太的手里抽出了那只簪子,就着静远师太身上的衣服擦拭干净了,又插回了自己的头上。

  “你说的话的确很动听,只可惜,晚了。”

  顾云晴看这静远师太死不瞑目的眼睛,勾唇一笑。

  “你要怪,就怪顾无忧吧,记着,是她害了你,你做鬼也别放过她哟!哈哈哈。”

  她大笑着起身,走远了两步后,凉凉的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发抖的婢女,说道:“把她的尸体拖到这院中的火场里去。”

  那婢女看着地上的死人,抖的越发的厉害了。

  “听见没有!你也想死吗?!”顾云晴不耐烦的喝道。

  那婢女害怕到了极点,可是又不敢不听顾云晴的吩咐,只得战战兢兢的挪到静远师太的身边,偏过了头,不敢求看静远师太的眼睛,颤抖着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吃力的向院里拖去。

  顾云晴看着越发烧的兴旺的大火,抚掌而笑。

  哈哈哈,痛快痛快!

  亲手杀了这个老贱人的感觉真是妙极了!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所有欺辱过我的人都得死!

  你们放心,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黄泉路上。

  你们就好好做个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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