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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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瑾说骟了那书生,其实是气话也是吓唬那书生的,动私刑落人话柄,但是那书生却不这么想。她们这些有权有势人嘴里的话一砸一个坑,哪里知道眼前这位是景豫郡主,又哪里知道朱承瑾如此不同。
恐吓之语仍在耳边,那书生道:“我招我招,是有个人来告诉我说、说是今儿有二位大家小姐从这儿路过……要是我,我来吓唬吓唬她们,还额外给了我一张银票。”他吓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又怕说的不清楚当场被骟,所以即使哭的不行,也努力维持声线平稳,把事儿给说了。
朱承瑾居高临下看他,“是谁让你来的?给你的银票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书生嚎的嗓子都哑了,生怕朱承瑾不信。
朱承瑾微微一笑,“即使你说出来了,也只不过是那人派来指使你的下人奴仆,茫茫人海,去哪儿找呢,又怎么能证明你说得对或是不对。”
“是是是,小姐说的太是了!”书生拼命点头。
朱承瑾道:“先将人押下去,找出主犯留他一命,找不出也不必骟了,直接斩了就是。刺杀冒犯郡主和县君,你几个头够砍的!”
“郡……郡主县君?!”那书生仿佛嘴都合不拢了,双腿一颤,竟是被吓的失禁了。
朱承瑾面上露出嫌弃之色,楚清和跨上前一步,遮住朱承瑾目光,伸手往朱承清那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郡主怕是受了不少的惊吓。”
朱承瑾这才感觉到自己在未来夫婿面前说了什么,一抚胸口,慢半拍道:“我……我其实也受了惊吓。”
“郡主久居深闺,贤淑得体,遇见这下流人想必也是心中惊怒。”楚清和唇角上翘,想到朱承瑾眉眼飞扬临危不惧的模样,心生欢喜,语调柔柔,“不如我将郡主护送回府?”
“那就劳烦楚世子了,”朱承瑾爽快答应了,忽然想起什么,“我先去看看清姐姐如何了。”
朱承清的确是吓的脸色都白了,朱承冠这一招可真是贱,寻常女子若是脸皮薄一点的恐怕都要上吊自尽了,再说了,对朱承瑾与朱承清下杀手必定要被追查到底,但是只是差使点钱找个人来吓唬吓唬,也没什么杀头的罪。即使如今这局面,杀了那书生也无妨,反正追查不到他身上。
朱承瑾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朱承清在垂泪低语,走近了才发现,朱承清正问候朱承冠亲生母亲丁庶妃以及丁家诸位长辈。朱承瑾心道,从没听过朱承清这么失控,看样子朱承冠被朱承清记恨上了。
被朱承清记恨上的例子有如丁庶妃,又如朱承宛。
下场是没什么太好的。
“姐姐,无论是朱承冠还是其他人做的,必然不会亲身至此,想必派的是下人管家一类。下人服饰大同小异,脸也记得不那么清楚,对不对?”朱承瑾勾唇一笑,“对付无赖,便不能用太讲道理的法子,姐姐意下如何?”
“妹妹是想……”朱承清现在脑子更清楚了,道,“我看可行。”
楚清和现在竟然也有了如同齐行远一样的想法——看这样子,又要折腾谁了。
楚世子如同一个门神,骑着马护在朱承瑾车架旁边,一路上再也没遇上什么奇葩,讨饭的小乞儿都躲着走。
而齐行远还留守在金缕浮烟楼,楚清和担心郡主安危,留他在这里看着一下端云公主,还有正在与白潋滟说话的崔然。
实在不是崔然不想走,而是白潋滟与她刚说一句话,那边就说郡主拂袖而去了!临走前还有工夫让人送话,说是崔姑姑与白潋滟尽管说话,到时候劳烦白潋滟再将崔然送回王府就是了。
白潋滟无奈摇头:“实在是没想到,端云公主一开始就惹恼了郡主,这……”
“意料之中,”崔然道,“能让章迎秋进府当小妾的公主,又能聪明到哪里去。再说这皇宫最不缺就是聪明人,她也不过是别人一枚棋子,随意摆布。”
“她愿意被摆布,也是自找。”白潋滟对端云并没什么情感,她是不喜欢端云这种人的,此时与崔然商谈,才见几分真心,“宫里都在传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她将诸人婚事提前,也是有这个顾虑。但是依我看来,并非如此。”
“皇后娘娘的身子向来不康健,这次更是连连昏迷多日。”
“病是真的,病重了也是真的,但是奄奄一息是假的。”白潋滟进宫能观察到的,比崔然多一些,“远的不说,若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为何要先嫁景豫郡主,而将昭华公主和太子的没真正定下来呢?”
“皇后娘娘是在……引蛇出洞?”崔然通透至极,白潋滟就乐意与这样的人说话。
“不管蛇出不出来,总归是对郡主有好处的,现在时局看似安稳,其实还是动荡,早日出嫁,我心里这颗石头就算落下。”白潋滟虽然看出来了,但是却也相信,皇后娘娘不会害了景豫郡主。
这二人商谈的不提,景豫郡主遇袭的事儿,几乎是瞬间传到了太后和瑞王的耳朵里。
太后简直是怒极,指着瑞王鼻子就道:“你还好意思进宫为你那好儿子请爵?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谁给朱承冠的胆子!别跟我说这事不是朱承冠干的,也别说什么都是我孙子之类的话!怎么他回来之前,我的景豫就好好的,他刚一回来,去了趟闻府,端云就宴请景豫,怎么这么巧,回来的时候就遇袭!”
瑞王道:“这……这……儿子还是先回府,看看景豫如何了……”
“若不是现在皇后病了,我早就将景豫接进宫里来了,免得在王府受气!”太后要不是碍于在场还有宫人,早就一脚踢上去了,“赶紧回去,朱承冠封爵的事儿,你提都不要再提!”对这个孙子也是嫌恶到了极点。
“只他一个是聪明人!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好好好,一回来就对亲妹妹下手,这件事与丁家难不成就没关系?”太后比朱承瑾更少了几分顾忌,“要我看来,丁庶妃该斩。”
瑞王一听这个话,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回府看到面色憔悴的两个女儿,心疼无比,楚清和已经被朱承瑾送回了府,她们王府自家事,还是关起门来解决得好。
再听人详细说了遇袭内容,瑞王的怒火只比太后高,“混账!混账!哪里来的王八羔子,光天化日就敢作出这样有伤风化的事儿!本王提起来都觉得脏了嘴!一定要彻查,查出到底是谁做的!”他心里还是相信,大儿子不会这么下作。
朱承瑾道:“女儿有怀疑的人,不知父王愿不愿意听。”
瑞王心都提了起来,“你说就是。”
“女儿素来,也是没什么仇家的,若是说得罪——”朱承瑾目光从匆匆赶到门口的朱承冠脸上划过,等朱承冠进来行了礼请了安才道,“大哥来了,那就一起听听吧。”
“不知二位妹妹如何,肯定是吓到了,那人可真是该死!”朱承冠一脸情真意切好兄长的模样。
朱承瑾微微一笑,“是啊,该死。主使者不是更该死吗,要我看来,我寻常也没得罪什么人,只有一个。”
朱承冠虽然知道跟自己无关,但是听她这么说话,还是不由心里发虚,“哦?妹妹说是什么人,哥哥去给你出头。”
“这事儿啊,哥哥还真的不好出头,与我有仇有怨的,不就是丁家嫡小姐吗?”朱承瑾眉头一皱,十分愁苦,“这事儿难免是不是丁家人恨我,特意找来的人,我瞧着是有这可能的。再有端云公主说了,丁家相助齐亲王颇多,我本还想好好问问丁家,如何帮的齐亲王。如今看来,我是没这份心力了。”
朱承冠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心思如此缜密,眼见没证据指控他,居然直接将事儿推到了丁家头上!
一个嫡女,一个丁家,瑞王如何选择,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瑞王的确是立刻就道:“丁家这些无耻之尤!”其实是比起大儿子和丁家,丁家当断则断。
朱承冠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端云公主说,丁家相助齐亲王?”
“是呀,可惜我是查不成了,我这心里啊,总是难受。”朱承瑾比朱承清还要娇弱的模样,吐出的话却让朱承冠心惊胆战,“这事儿,怕是要由御史闻风而奏,再由朝廷正经官员去调查了,哎,信儿啊我已经给王御史送了过去,明日就该见分晓了。”
“女儿累得很,先回去歇着了。”朱承瑾与朱承清携手而去,朱承冠也要告退,被瑞王叫住。
“冠儿,你今日是不是去了闻府?”
朱承冠小心道:“儿子原是去跟闻探花赔礼道歉,没想到闻探花不在,就与端云公主说了句话。”
“是吗,那以后,就别与端云说话了。”瑞王淡淡道,又正式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儿子,“省的再出事端,你皇祖母若是厌恶了你,为父也没办法。”
朱承冠急慌慌抬头:“父王这话,是怀疑儿子做的?”
“我不怀疑你,但是同样的,我也不信你。”瑞王道,“你是我第一个儿子,由此,你母亲地位更加稳固,这些年来,你与你母亲要什么,本王都没说个不字。但是只有一样你不能要,懂了吗冠儿?”
瑞王再怎么疼丁庶妃与朱承冠,这件事情倒是第一次剖解开了明说,朱承冠愣神,喃喃道:“父王说的是……”
“世子位。”瑞王眉目不似平日轻佻,沉静下来别有威严,“本王的私库,王府的银子,你要拿,拿去花就是。但是唯有你弟弟的世子位你不能动,同样的,也别打他们姐弟二人的心思。不然本王保不住你们母子,也不会保。”
朱承冠道:“儿子对世子位绝不敢有什么心思!父王知道,儿子一心经商……”
他的分辨,在瑞王看来,只是轻轻一笑,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朱承瑾与瑞王是亲父女,像极了。“当年先帝分封诸王,大臣上书请立中宫嫡子为太子,先帝也问晟王如何。晟王也说自己,不想当太子。可惜先帝刚驾崩,晟王起兵谋反,打得旗号便是‘立贤不立嫡’。你如今在我面前说的话,走的路,与当年晟王,何其相似。还有一事,日后也别去齐亲王府了,你是瑞王府的大公子,不掺和储位日后无论谁登基都有你的好处,但是若是胡乱搅闹……”
瑞王话没说完,但是也足够朱承冠冷汗直流。
他做的事情,全被瑞王看在眼里,那,那齐亲王是不是也太过出格,被皇帝……
他不敢再细想,否则非得把自己吓死。
这番话,朱承冠是一定要与自己母亲再说一次的,瑞王事到如今才算意识到,自己的宠爱让丁庶妃母子有了多大的胆子。去荀王妃那儿倒是去的更勤了,尤其是这次朱承瑾朱承清遇袭,荀王妃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带着礼物上门探望。
后院的事儿,她揽着总理事务的权,其余小事分派给侧妃庶妃们,倒也和谐。
朱承瑾与荀王妃也说了,王府后院这些女人,每天除了绣花就是争宠,无聊得可以,若是没什么事儿要做,岂不是心思全在如何争斗上面了。
荀佩也若有所感,更是佩服朱承瑾的心思。
程侧妃私下也道:“王妃娘娘日渐威仪,与王爷感情也好了,咱们的日子倒是好过。”
秦侧妃得升侧妃,她与程侧妃都是解语花,也得了瑞王不少的宠爱。
王府的人日子好过,只有一人不好。
便是荀佩院子里的姐姐,荀蓉。
荀蓉还躺在床上,屋里虽然有人打扫,但是还是免不了浓重的血腥气。荀夫人日日来看望大女儿,荀佩也不拦着,只是私下让人给荀蓉的药换换方子,喝下之后,伤口如有蚂蚁在爬,痒进心里,偏偏荀蓉还不敢抓,生怕在自己身上留下疤痕。
每日最煎熬的时候,就是荀佩来“看望”她的时候,这次荀佩来,更是带来了一个消息。
“姐姐,妹妹有一事不解。”荀佩端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姐姐能否为妹妹解惑——姐夫,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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