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最适合的人选
套头的黑布袋被取下,嘴里的布被拿走。
屋里无灯,只有冷清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她惊魂未定,身着单衣,披头散发,紧搂住身上的棉被。
借着月光抬头看向身前的人。
苏小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这是纪子期第二次直面苏小年。
她略松了口气。
只是有点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这苏老爷无端端的半夜将她绑来,是何缘故?莫非是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纪子期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寒毛直竖,看向苏小年的眼神变了又变。
苏小年被她奇怪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舒服,轻咳两声,声音平静冷淡,无一丝波澜,“老夫让阿哑偷偷带你来,是有件事要安排你去做。”
这算绑架好吗!纪子期心中嘀咕,张嘴问道:“可以拒绝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苏小年背对月光站着,也不知是笼罩在他身上的月光,让他看起来更加阴冷,还是他周身的冷意,让月光也带上了一丝清寒。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纪子期想起第一次见时,他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气。
她姐弟三人在他眼中跟蝼蚁无异。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纪子期不想这么快就屈服,“那先说来听听!”
苏小年并不在意她话语中的不敬。
这几年来,北边年年干旱,粮食大量减产,有些甚至颗粒无收。老百姓家中无粮,只得四处乞讨,造成流民遍地,冲突不断。黎国南方产粮甚多,国库粮食充足。皇帝陛下令南方各府齐力赈灾,帮助北方民众暂时解决了口粮问题。
但相临近的苍月国却没这么幸运了。苍月国受灾面积广,流民多,因此抢劫流血事件日日发生。
苍月国皇帝不得已之下,派出官兵镇压。但动荡的根源是粮食,越镇压反抗越大。
后来苍月国宰相提出,既然问题的根源在于粮食,那就只能用粮食来解决;既然苍月国的土地里长不出粮食,那就只能向长得出粮食的地方要了。
黎国一向富裕,这江南之地,更是渔米之乡,世人皆知。
苍月国不惜打破与黎国数十年的和平,派兵攻打黎国。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占有黎国,而是以此作为威胁,想陛下能送粮食给他们解决内部的矛盾。
陛下不肯,两国就陆陆续续的打了五年多的仗。
苍月国本来军力远不如黎国,但此番双方开战,那些流民加入兵队,为了能夺得粮食生存下来,都不惜以命相博,双方胜负各五五。
陛下大怒:“我黎国人力物力财力军力均胜出苍月国多许,杜家军亦是赫赫有名,威震八方,竟被对方逼至平手,我黎国威望何在?”
杜大元帅亲自回京,将战事一一汇报陛下,却是因为后方弓箭、粮草、盔甲、医药、御寒服等物资不能及时补充到位,大军虽有十万众,平日能上场的不足七万。与对方五万兵力相比根本占不了优势。
陛下找来户部林尚书,质问是何缘由!林尚书答道:“我黎国国库虽富裕,但东方修建船只,南方整休水坝,西边修筑边防,北方粮食紧缺,都是天下民生大事,无一不紧急,无一不需要动用到国库银两。
所以分配到购买军需上的银两数目就有所限制了,且西南、东方均有战事,各地工坊已连续一年日夜不歇赶工,扩招人手亦从未停止。
而户部购买、配送军需物资,均是按照前线所提需求,按紧急程度提供。”
杜元帅轻哼一声,道:“林尚书,这些事我杜某不懂!我只知道,现在天凉的粮草署库房里,物资是有一堆,能用上的却是有限!特别是紧急物资,总是最后才到!你得给杜某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林尚书也轻哼一声,道:“如果杜元帅需要及时得到物资,请提前上书朝廷整场战事准确的结束时间!准确的兵器粮草损耗数!准确的人员伤亡数!那么户部自会按此提前做足准备!”
杜元帅一听大怒,“这战场上的事情,还未发生的事情,如何能说得准?”林尚书冷冷道,“既然未发生的事情说不准,那么户部在提前储备军需物资时又如何能分毫不差?
这刀、弓、箭、枪、药品、铠甲、寒服等的制作,粮食的调配,都需要时间!不是张口说要,户部就能变出来!
打了败仗,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杜元帅气极,一把扯起林吏书的胸前衣襟,“要不是因为户部提供物资不及时,老子会打败仗?”
林尚书哪受过此等侮辱,当下便和杜元帅大打出手,陛下制止都来不及。
林尚书一年老书生,连杜元帅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三两下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兵部与户部的关系虽说一向不和,也从未撕破过脸面,如今闹到如此地步,自此之后就形同水火。
陛下年少时曾在军中待过五年,又执政二十年,对双方的难处都很理解,且战事紧迫,是以不仅没法狠下心来严惩,只各罚了半年俸禄,还得想方设法在中间调停。
他先从户部调派人选,分别前往各地前线营中,了解现场情况。又从兵部抽人,去户部去了解运作,期望双方在深入了解后能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结果却事与愿违。兵部户部此番结怨太深,对对方派来的人刻意刁难,不但没相互理解,仇怨反而越积越深。
朝中大臣也隐隐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户部,一派支持兵部。
也有一些两不偏帮的,但谁也不愿居中调节,成为两边共同的敌人。各地战事越来越胶着,陛下不得已,便对苏小年的顶头上司下旨,要求他暗中在民间,寻找隐藏的术数高手,派去前线解决问题,暗中调停双方矛盾,时限是三个月。
而现在已过去两个多月了。
纪子期听完,心下已明白,她嘲讽道:“子期一弱龄女子,无官无职,不知老爷何以认为子期能担得起这重任?”
苏小年伸手摸摸胡须,淡淡道:“你以为这五个多月来,你在苏府的所作所为,老夫真不知么?将军车将军旗,竞价猜价,奖赏分配,哪一样不是你在后面运筹帷幄?预习分院赵夫子的看中,你与谨言之间的保密约定,对罗书唐宋吴三多的暗中指点,哪一样不显示了你异于常人的术数天赋?
论心机手腕,品性才能,对人性的把握,你样样不缺!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你是一个女子,一个不到十四的女子!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或许不是最完美的人选,却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
纪子期冷冷一笑,“苏老爷,你也太看得起子期了!这户部与兵部,如同婆媳之间,永远都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又如何能有本事让她们成为真正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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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苏小年(轻蔑的眼神):你连我家阿芸一根头发丝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纪子期(囧):呵呵,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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