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 239 章
晋江防盗。买v章数少于30%的读者会看到本章, 72小时后替换 徐夫人笑容微滞, 低声答道:“已经叫崔明去了。燮哥住在县上,送米送菜、做衣裳被褥什么的也不方便,我让崔明折换成银子送去的。我还说叫他去庄子上吩咐一声,中秋节礼单给燮哥送一份去。老爷可还有什么要捎给燮哥的?”
崔榷面沉如水地说:“他缺什么东西!就是有缺的, 锦衣卫也给他送过去了,何须我这做老子的多管闲事!”
锦衣卫?!徐夫人心头一颤, 目光游移, 心虚地问道:“锦衣卫?咱们燮哥又跟锦衣卫惹上什么关系了?”
崔榷眼前闪过永康侯的笑容, 心头郁闷,不愿再提旌表的事,只敷衍了一声:“我崔家耕读传家,清流门庭,与锦衣卫能有什么关系。便是恩师与万指挥联了宗亲, 我和他们也不……罢了,外面的事你不必打听,下次给燮哥送东西时少送些, 磨磨他的性子好了!”
徐夫人听出他的冷淡和厌弃, 心跳渐缓, 拿帕子遮住嘴角一抹轻笑, 柔顺地说:“燮哥他只是年纪小, 老爷多教教他就好了。这么着吧, 下个月该送月例时, 我派个家里的老人儿过去教教他规矩, 教得他懂事了,也好回来过年。”
崔榷冷哼一声:“叫他回来,连祖宗也别过年了。叫他就在老宅好生反省着,等京里的人忘了这事再回来吧!”
徐夫人满心欢喜,殷勤地服侍他吃了饭,自己倒只吃了小半碗茶泡饭,两块蒸得骨酥肉嫩的红糟鲥鱼。
用罢饭崔榷拔脚就往后院去了。这回她心里倒没像平常那样含酸,而是迫不及待地叫了狄妈妈来,满面春风地吩咐道:“这些日子拘束了我的衡哥儿了,你快去告诉他,以后不必再装病了,只别在家里闹得太厉害叫他老子撞见。”
狄妈妈笑道:“阿弥陀佛,可算好了。那一个以后再也翻不起风浪来了。”
徐夫人连老爷都不管了,一天天只盼着崔明回来,给她捎回来崔燮身败名裂,在老家都不敢出门见人的好消息。可是等来等去,没等来好消息,却只等到车夫捎来了崔燮一封信,告知家里,崔明因为盗卖他的月例,已经被迁安县令下狱,判了绞刑。
徐夫人瞬间冷汗涔涔,手里的信轻飘飘摔到地上,自己脖子上仿佛也套上了一条绞索,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把房里几个养娘、仆妇都赶出去,紧紧抓着狄妈妈的手说:“这挨千刀的小杀胚,他是恨上我了!他这哪里是告崔明,他是杀鸡儆猴,做给我看呢!”
狄妈妈安慰道:“夫人你别看他闹得欢,他还能蹦哒回京里吗?咱们老爷最重官声,那一个把崔明送官就是丢了家里的脸,老爷心里定然恨他不懂事,那不就越显出咱们少爷听话懂事了吗?”
徐夫人把信拾回来,等着老爷回来告状。但还有人比她更早一步——刑部主事亲自通知崔榷,他家家仆因为詈骂主人、盗卖主家财物被崔燮告了,迁安县判了绞监候,永平府已将卷宗递到刑部了。
同房办公的两位郎中和过来递交卷宗的员外郎耳朵都听长了。
崔榷羞耻得待不下去,当即请了假,回家叫人抄了崔明家,抄出几百两成锭的大银,还有金银手饰和放贷的白条。
他叫人领了人牙子来,将那一家子远远发卖了,回到屋里坐了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也不知是更气崔明侵占主人家产,还是更气崔燮去县衙告状。
家丑不可外扬,这不肖子怎么就为了一点份例就把崔明送进官衙……还不如当场打杀了的好!
他在家里想到崔明就心烦,出门却又听人议论自家恶仆欺主,正好叫下县授旌表的太监高谅和锦衣卫谢瑛撞见,当场替他儿子主持公道的传奇,家里外头都是一肚子气。正不自在着,他那养病多年的母亲却忽然召他和夫人到上房去。
崔榷向来是个孝子,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直奔上房。
崔老太爷躺在床上,见他进来,便将脸转向他,“啊啊”了几声。他也不嫌弃屋里的混着檀香、药气和老人体臭的味道,先给父母请安问好,体贴地问道:“母亲召儿子有何事?若是两位大人身体不适,儿子再去请位太医来。”
徐夫人也在旁边殷勤地捧茶递水,问问丫鬟老太爷吃睡可好,用的药可有效,帮着卖弄他的孝顺之心。
崔老夫人摇了摇头:“我今日叫你们来不是为的这个,是我有了年纪,你爹又病着,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不知哪天就喘不上这口气了,有件事不做,我怕死了合不上眼。”
这话说得就重了,崔榷忙说:“母亲说这话可不是要羞死儿子!儿子虽无能,也一定延医问药,让二位大人得享天年。”
老夫人叹道:“人活那么长有什么用,还不是叫人当成老糊涂糊弄着,连自己的孙子都保不住。当初他读书我管不了,他挨打我护不住,如今他都出去了,还有人嫌他在外面过得太好,非要派人去折腾他……”
崔榷目光闪动,强笑道:“母亲这是说哪里话……”
“你都抄了崔明的家了,满大街都说咱们家这点丑事,谁听不见?你当我跟你爹不喘气儿了吗!”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要不是你那好媳妇叫人去乡下欺负你儿子,拿破烂东西糟践他,燮哥这们老实的孩子能去衙门告状?”
徐夫人“砰”地跪下,连声辩解:“妾身真没有,那都是崔明这恶仆自己生了坏心,偷了咱家的东西。妾身是燮哥的母亲,哪儿能害他!”
崔老夫人刚才发作一场,也颇耗力气,哆哆嗦嗦地喘了半天才喘匀了气,冷冷地说:“不是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你不亲近我也不怪你。可燮哥是我们崔家的长子嫡孙,将来要给他爷和我养老送终的,我豁出这张老脸也得给他挣条活路,不然将来谁给我们摔盆打幡呢?”
老太爷也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脑袋微颤,像是在点头。
徐夫人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崔榷烦躁地叹了口气:“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谁要害他了!是他自己打骂兄弟,忤逆父母,儿子只是让他回乡反省一阵。”
可他也没反省。要不然怎么能为了几个村钱就把崔明送进衙门,还把这事告诉了锦衣卫和太监知道?
老夫人瞪着他们夫妇,胸脯起伏许久才叹了一声:“你是不是怪他不该把崔明弄进监牢,丢了你当官的脸面?可你怎么不想想,崔明在老宅门外骂他不孝不悌,他小人儿的脸面还要不要?你做老子的都不能一碗水端平,眼里只看得见衡哥,还怨他一个孩子做事不周到?”
“他跟衡哥他们又不一样。他在刘氏肚子里时就克病了父亲,生下来之后又妨死生母,后来母亲养了他几年又落了病根……要不是这些年单门独院养着他,我还不知能不能生下衡哥跟和哥来呢!”
崔榷的声音里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越来越响,听得老夫人脑袋一撞一撞地疼,老太爷也急得差点涌上痰来。
她揉着太阳穴,咬牙切齿地说:“你说这些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娶了官家小姐,又有满园子的爱妾,看不上你那大儿了。我也不求你把他接回来,接回来我们两个老的也护不住他,我就问你一句——你还听你爹娘的话吗?”
“你但凡还念着我们两把老骨头,就别让他在你媳妇手里讨饭吃,把他娘当初陪送的东西、铺子给他吧。”
徐夫人委屈的痛哭失声:“母亲以为我是那种贪图前房嫁妆的人吗?我们徐家也不是光着身子把我嫁过来的,刘姐姐家陪送的东西我一样也没碰过。可是按大明律,主母的陪送就该嫡庶诸子均分,我们衡哥是不图他的,你老就不疼疼你小孙子跟云姐?”
崔榷也说:“刘氏能有什么嫁妆。他家陪送的庄子还是在府城外的,当初进京时不就嫌那庄子来回不方便,叫人卖了吗?再就有个书坊,去年也叫大水冲了,里面的书都冲成纸糊了,倒折了咱家不少本钱。”
老夫人闭了闭眼,整个身子倚在椅背上,疲惫地说:“我知道你们当老爷夫人的,看不上我这个病老婆子,我说什么也不算了。不过燮哥才是咱家承重孙,那继室的、庶出的都不能跟他比。我跟你爹商量了,别的在你手里,我做不得主,但老宅的房地契跟他娘的陪送是我收着,我就做主给他了,你们谁也别跟他抢!”
“母亲,燮哥他懂什么!你把这些给他,岂不就叫他挥霍了——”
崔榷又气恼又无奈地叫了一声,崔老夫人蓦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瞪着他们,竟闪着一股慑人的光:“东西我已经让张婆子送家去了,你们也不许再要回来,不然不光你儿子会告状,你娘我也能叫人去衙门告状!”
她撩起眼皮看着崔燮,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比珠宝还亮的光彩:“这些首饰是你娘当初陪嫁来的,你爹再娶时老夫人就收到手里,一直替你留着的。底下这几张契书你仔细收好了,这两张是这间老宅与你娘当初陪嫁的一间铺子的房地契,底下还有崔源父子的身契……”
崔燮心头砰然跳动,轻轻抽出契纸,展开细看:
一张是这间院子的房契,上面写了院子长宽各几弓,东南西北四至至何处,以及院落几进,正房、厢房各若干间;一张是西大街一间两层高的临街铺面,铺面后还有一个和他们这宅子差不多大的小院;剩下两张却是崔源父子的身契,都押着指模,印着红章。
这些都是他的了?
不用再担心这房子什么时候就被崔郎中夫妇收走,不用再担心崔源父子因为身契握在别人手里而被强行分开,这座宅子真正成了他可以安心停留的地方了?
他捏着那些薄薄的纸,脸颊仿佛笼上一层比珠宝更动人的光泽,安心地、欣悦地笑了起来。
=====================================
张妈妈在迁安多住了两天,帮他料理家事。
这两天他们在山上修墓,戚县令已命人把他家墙壁重粉了一回,头顶搭上新的承尘,四壁帖了雪白的桑皮纸,只有廊下立柱和院里的游廊需要上漆,地面青砖要再铺一遍。
张妈妈把他的屋子用火盆烤得干透了,崔源父子挪到东耳房——街对面的老邻居于木匠主动要替他家打家具,张妈妈便做主给他们都买了新床,重新安置了房间。还把他的书桌和那几箱书搬到西耳房里,倚着墙放上个博古架似的通透大书柜,收拾出了个小而精致的书房。
她把家里各房间的变化指给崔燮看,絮絮叨叨地说:“燮哥你别嫌我管得多,咱们这正房是主人房,哪能叫仆人住的?我知道你是怕倒座房阴寒,他们身上积了湿气,可在上房住着,他们父子心里也不安哪。”
崔燮也知道世风如此,只点点头说:“刚搬来时房子太旧,只能挑着好些的住,我们在外面也是分开睡的。”
张妈妈安慰地说:“正该这样,这才是大家公子的行事。”又给他准备了栗粉糕、藕粉糕、甜馅小饺、千层雪酥皮的月饼,让他提着礼盒去县衙拜谢戚县令。
戚县令倒不觉得替他修屋子是什么大事,含笑说:“你那门头上可是挂御笔牌匾的,太破旧了岂不是不敬御书?县里每年留存着这份嘉奖银子,多少年没花出去了,能得一个你,我用着也痛快。”
如今已是八月中旬,县里公务也忙:夏税立时就得解递入库,又要往边关输马草,还要送匠人进京轮值坐班……
戚县令也没空留他多说话,只略教训了几句让他多读书的话,说定了有空要检查他背那本《六先生文集》,便把书童叫了过来,吩咐道:“前两天不是有人送来一筐杨桃?给崔公子装几个带走。”
杨桃竟在这个时代就传进中国了?崔燮惊讶到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变动过的历史线了。
(https://www.uuubqg.cc/58_58284/415392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