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182章
晋江防盗。买v章数少于30%的读者会看到本章, 72小时后替换 他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上的黑窟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从今天起他就要好好学习,等把原身掌握的知识复习熟了就可以去上学了。
上辈子上了十六年学,上学的时间经这副身体的年纪都大,这辈子居然还要从头学起。
崔燮叹着气翻身下床,换上昨晚放在熏笼上的玉色直身, 在水缸里舀凉水洗漱。明朝也有丸状肥皂、猪鬃牙刷、香料和药材配成的擦牙粉,只是不大起泡沫, 感觉不如起泡沫的清洁感好。但他也不是很在意细微感觉的人,用了几天也就适应了。
轻手轻脚地洗漱好, 把残水泼到院边的杂草丛里, 对着水缸束起头发, 罩上网巾, 顿时就成了个标准的明朝小书生。
他摸了摸发髻, 满意地走到书箱那里,先拿出原身抄写的那摞《四书》看了一遍, 刻成pdf存进硬盘里, 然后在炕桌上摆好文房四宝, 跪坐桌边,照着眼前浮动的pdf一笔一画地临写。
写着写着, 外面忽然响起清脆的敲钟声, 另一侧房间里很快响起急促的脚步。却是崔源穿着短衣跑出去, 在门口说了些什么, 引进一辆送水车来,两人就在院子里哗啦哗啦地倒水,盛满了厨下那口大缸。
现代有送水工扛着水上楼,明朝也有人驾着大车送水进院,古代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哪。
那辆水车走后,院子外面渐渐就响起了各种声音。有卖豆浆、豆腐脑的,有卖果馅、肉馅酥饼的、有卖蒸饺儿、烧卖的、炊饼、肉馒头的,有卖汤面的,有卖杂碎汤的,有卖桂花粥的……
崔源顺便各捎了几样进来。虽然比不上在崔家的精致,花样却多,各家又都有秘方,闻着香气扑鼻。进门时见到崔燮已经站在床边写字了,便一叠声地叫捧砚起床,一面端着早点进去,让他趁热吃。
在崔家时都是主人先吃,仆人吃剩的。崔燮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他们的习惯,便捡出几个烧卖、蟹肉包子,盛了一碗甜粥吃,其他的都整整齐齐的没动。等他吃完了,崔源便撤下去,跟儿子去厨下吃了。
过不多久淘井的匠人便敲开了大门,在井缘树起支架,准备干活。崔源把剩的早点热了热,分给他们吃了,又倒了几碗酒让他们喝着暖身,免得下井时冻着。
淘井是一家的大事。邻居们昨日就都知道这座进士第的小主人搬回来了,赵员外家的人也帮忙传拨了一下他家要淘水的消息,自然都要来跟着看看。
赵员外家跟他们离得最近,认识得最早,关系也最亲近,自然是要帮忙的。赵员外亲自带了两个男仆过来,让仆人们拎着绳子木棍帮忙,他自己则拉住崔燮,以这边太乱,影响他读书为由,请他到自己家里做客。
崔源也劝道:“家里又脏又乱,待会儿淘澄出井底陈泥来,满院子都是味道,对身子不好。少爷先去赵老员外家坐坐,别叫我们干活时还得分心看顾你。”
赵员外满面笑容地说:“阿崔放心,我们老两口儿定将你家小主人照顾得妥妥帖帖。把他要读的书带上,等我那孙儿下学回来,还能跟他谈谈圣人文章。”
崔源激动得连声道谢,恨不能立刻把少爷扔过墙,请赵高邻那位正在读书的令孙回来给他讲解圣贤书。
来帮忙的邻居和家人们也说:“小公子只管安心过去吧,不用操心这边干活。俺们这么多人盯着,拾掇个水井不废什么事。”
捧砚进去收拾他的书跟文房四宝,恨不能把装书的箱子都给他带到赵家。崔燮还是比较理智的,知道自己这笔字还不能见人,不想在那边动笔,就只让他拿了两本《四书章句集注》跟自己过去,好趁这段时间看看,跟抄写版对照一下。
到了赵家,捧砚被下人引到门房喝茶,崔燮却被赵员外带进了后宅里。赵老夫人带着儿媳妇在上房等着他,一进门就叫人端上四色拼成菱花状的点心,又给他沏了盏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热水。
他以为还是茉莉汤,端起来尝了一口,却不是上回的香味,而是凉丝丝、甜丝丝的,口感像薄荷茶,香气却更特殊而浓烈。
老夫人略带得意地说:“这是我这儿媳妇亲手点的无尘汤,小燮哥初到迁安,喝口无尘汤,就当是接风洗尘。”
崔燮不禁赞叹道:“我在家里也没吃过这样清香醒神的汤,伯母真是心思灵慧。难怪两位世兄年纪轻轻就能读书进学,遗传……一见几位长辈便知,世兄将来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赵员外得意地笑笑,挥挥手说:“我家大孙儿应世还有几分聪明,应麟却不成,他还也就在县城念念书,将来还不知能不能有出息。”
赵夫人也谦虚道:“我只求他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可不敢想那么远的。小燮哥若尝着这汤好便多吃一些,改日你家办席时,我们婆媳再做些真正的拿手汤菜送过去。”
老夫人点点头说:“我儿子去问东关的德久楼、东街的久合顺、京味楼找厨子去了。这几家都是擅做京城菜的,一两天内就能有消息,小燮哥看着拈排日子吧。”
崔燮笑道:“那就赶早不赶晚,等我们这边淘完井,用水方便了,就要请诸位高邻来家里做客了。不过我年纪小,没经过事,不知道要请客要不要下帖子,也不知那帖子该怎么写。”
要是非写不可,他就只能再重伤无力两天,让崔源父子代笔了。
赵员外拍着桌子替孙儿做了主:“就让应麟请!要什么帖子,咱们家门口这些书生应麟都认得,去学里一叫就都来了。”
赵夫人也与有荣焉,没口子地夸自己儿子在学里人缘好,林先生也喜欢他。夸着夸着不知怎么就拐到了儿子大了,该相媳妇了,京里人家结婚风俗有什么不同……七拐八拐之后,就拐到了崔燮身上,问他家里给没给他订过亲,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喜欢上过大学的,现代人,跟我说得来的。
崔燮低下头,假装羞涩地说:“这种事自有父母安排,何况我现在还没有功名,想这些做什么。”
赵夫人就露出一点遗憾又不死心的神色,老太太瞥见了,轻轻拍拍媳妇的手说:“小燮哥是来咱们家清静读书的,咱们却拿这些内宅妇人的事烦了他这么长时间,也够啦。小春香,你带崔公子去东书房。”
说着朝崔燮笑了笑:“小燮哥莫怪,我人老啦,就有些絮叨,看耽搁你读书了吧?我家东院有个清静书房,你去那边念书,别叫那帮干活的声音打扰到你。”
赵夫人也只好起身相送,赵员外说:“你们妇人家家的就别送了,我带小公子去应世的书房。”
崔燮讶然道:“可是那位在府城读书的大世兄?我怎么好借他的书房。那淘井的声音也不大,我进这院子之后就没听见什么了。赵爷随便给我安排个客房就行,我自己带书来着。”
赵员外连声道:“那叫什么待客之道。小燮哥只管跟我来,远亲不如近邻,白说是他个书房,就是他那卧房,给你睡两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说出口来,他忽然觉得主意不错,笑呵呵地说:“就这么着吧。应世平常在府学,就中秋能回来两天,你家里又还没修好,不如先在这儿凑合两天……叫你家阿崔晚上也过来睡,我家院子大些,住得开,你们等房子修好了再回去。”
他也不管崔燮答不答应,笑呵呵地拉着他进了东跨院的书房,指着书架和下面几个箱子说:“那些都是你应世哥从前用的书,你随便看。我叫你家小捧砚过来服侍,你就当这是自己家,千万别拘束。”
他怕打扰崔燮念书,没说几句就出去了,又叫人找了捧砚过来服侍。崔家的养娘小春香端来之前吃的四色点心,饮料却换成了沁凉的桂花浆,据说读书读腻了喝一杯能祛烦躁,他们家小公子就爱喝这个。
主人家这么热情,崔燮也慢慢习惯了明代这种邻里氛围,客随主便,安稳地坐在客房的书桌前读起书来。不过他还没碰赵家大少爷的书柜,而是翻开自家带来的《四书章句》,一页页清楚地刻进硬盘里。
四书毕竟只有薄薄两册,看得再怎么精细也花不了一上午。看完之后,他就把书扔给捧砚,让他看着解闷,自己闭上眼,照着pdf一字一句地低声念了下去。
《大学章句》。大,旧音泰……
这些注疏太长,插的也太频繁了,搞得整片文章支离破碎的,看到下句原文时都忘了上句是什么了。回家还是得抄一份原文、一份翻译对比着看,起码先把原文顺下来,不然这么一句一断地,效率也太低了。
正在他艰难地熟悉书本时,书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小春香在外面焦急地叫道:“崔公子,你家……你家出了点事,有个京里来的人跟你家崔源吵起来了。”
捧砚手里的书“啪”地掉到地上,脸色惨白地说:“不会是老爷……”
“要是老爷在,你爹也跟他们吵不起来。既然老爷不在……”崔燮握了握他的手,沉稳地站起身来:“别担心,有我在呢。”
捧砚挺胸叠肚地说:“什么租房子,我家老爷就是这院子的主人,我是跟着我家大公子回乡来的。”
一名老妇人问道:“可是在京当官的崔家老爷?不是听说他当了五品大员么,怎么叫大公子独自回乡了?”
捧砚不愿说出崔燮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事,便轻描淡写地说:“公子是回原籍来应童生试的,京里喧哗,不利静心念书,所以提前带我们回来住。”
众人感叹了一阵,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忽然在人群后尖声问道:“你家公子多大年纪了?我家大儿可是十八岁就考上童生了,再考一道就能中秀才,京里的公子读书怎么也得比我们县里人强吧?”
旁边的人撇了撇嘴说:“张妈妈在我们这群妇人面前说说嘴也就罢了,那进士老爷的儿子比不上你一个做工的儿子?咱们这条街上如今住的都是读书种子,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就中了童生秀才的。”
捧砚听得头疼,轻咳了一声道:“劳烦各位婆婆、婶子,我家公子才搬来,院子里的井水不干净,能否向各位家里借几桶水?”
那些人顿时顾不上吵架了,争着说:“打水不要紧,待会儿叫你家仆人来我们院子里挑,要多少都行。你家要淘水井的话,北大街上有匠户市,雇个淘井匠只消四分银子一天,若还要修房子,那儿也有泥水匠、裱背匠,一起雇来也便宜。”
捧砚不敢自己做主,便回院子里问他爹。
崔源说:“要淘水井得几天工夫,你去买酒菜时顺便看看有没有卖水缸的,先买个大缸贮水,凑合过这两天。那些匠人也得雇,不过天色不早了,先吃饭,吃过饭我跟你去看看。”
捧砚又出去了一趟,很快就有人抬着大缸敲响了他家门,连同水桶、舀子一并送来。崔源正在上房里铺炕席,没工夫打水,便多给了他们一分银子,请赵车夫带他们去邻家挑水,顺便借些鲜草、豆料喂马。
崔燮错眼看见赵车夫直接舀着挑来的生水喝,觉得不卫生,可他自己又不会烧柴灶,只得去上房叫崔源去烧水。
崔源以为是他渴了,搁下被褥就去烧水。盛被褥的箱子敞开着放在屋角,他就顺手把褥子铺上。那座炕四面还嵌着木架子,看着跟普通木床一样,他顺手爬上去挂了纱帐,还在帐角坠了香囊。铺完自己的到另一侧屋里看了看,只见南窗下光光一个土炕,便到厅里翻了翻崔源父子的箱笼,把他们俩的被褥铺了上去。
等到崔源沏好茶回来,看自到家的铺盖整整齐齐地铺在上房,吓得差点扔了茶盏,连声说:“不成不成,少爷你怎么能把我们的铺盖铺在上房!哪有家下人住正房的,我这就把铺盖挪出去,捧砚倒是让他睡在你外间,晚上给你斟茶倒水……咳,你怎么能干这种下人的活计呢!”
他撂下盘子就去抱炕被。崔燮不指望着能改变他的思想,索性只拿钱说事:“你来时不是说,咱们只剩三十多两银子了?京里还不知以后给不给月钱,这点银子就得供我养病,念书,能拨出几两来修房子?上房肯定要翻新,你们俩若住别的屋子,就得多花一份修房的钱,不如住这里,又省钱又省事。”
崔源急急地说:“那也……”
崔燮抬手朝窗外一指,打断了他的话:“赵大叔他们在外面呢,先这样吧,别让人听见咱们吵架。”
崔源顿时闭上嘴,自己闷闷地叹气。
不一会儿捧砚便带着个伙计,拎着两个大食盒和一小坛酒回来:一盒是给崔燮的白鱼羹、老鸡汤、烩鳝丝和时鲜菜蔬;一盒是给赵车夫和崔源下酒的炸鹌鹑、鱼鲊、酒浸肉、醋烹脆骨,还有满满一大盆香稻饭,酒则是店家自酿的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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