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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培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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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裂了缝,床破了洞,不准任何人修葺,这两年他们习以为常了。

  突然听到黄菁菁说要修整屋子,他担心黄菁菁大病初愈记性不好,琢磨片刻,挪到扶着墙走路的黄菁菁跟前,小声提醒道,“娘,会不会不小心压到罐子?”

  村里的人朴实,银钱多藏在罐子里,或锁进柜子或埋在地下,他怕不小心触碰到罐子弄碎了。

  黄菁菁大汗淋漓,她太胖了,腰间的肉一圈又一圈,双腿重得抬不起来,闻言,她扭头斜了周士仁一眼,想说点什么,余光瞥到一旁边收拾床褥边侧着耳朵的周士武,心思一转,怒吼道,“压不压到有什么关系,不都得替你补漏缺,我年纪大了,走路都费劲,本想拉扯你们长大能享享福,结果呢,一群不省心的,还不赶紧干活,要我亲自请你是不是?”

  周士仁羞愧的低下头,红着脸道,“娘,我与赵叔说好......”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赶紧给我干活,把罐子找出来给老赵......”黄菁菁扯着嗓子,好像要喊破喉咙似的,她不懂原身的性子,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不动就骂,她都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周士武把床褥放在凳子上,借故擦汗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黄菁菁,“娘的意思是钱罐子里只有五百文?”

  这个二儿聪明狡猾,黄菁菁看他咕噜咕噜的眼珠子就猜到他打什么主意,冷斥道,“有多少和你有什么关系,麦秆和稻草换新的,这些都发霉了,要臭死我是不是?”说完,见周士仁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黄菁菁恨铁不成钢,“愣什么愣,要钱自己找,别想从我嘴里知道藏罐子的地方。”

  这样一说,算是摘清自己不是原身的嫌疑。

  周士仁垂着头,低低的喊了声娘,黄菁菁最厌恶这个字,想她正值青春的美少女,结果来给一帮人当娘,还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没个好气的瞪周士仁一眼,“什么事。”

  周士仁没想到黄菁菁会接话,抬起头,木讷的摇了摇头,“没.....没事,我就去檐廊下抱稻草......”

  说着,一溜烟跑出了屋子,单薄的衣衫滑过门槛,急促又匆忙,黄菁菁怒气更甚,她的本意是让周士仁留下帮她找找钱罐子,他倒老实,只想着怎么干活了。

  周士武慢条斯理的卷着床上的麦秆,手不动声色的顺着塌陷的洞摸向下边,空荡荡的,只感觉到扎手的稻草须和呼呼的风,根本没有罐子,他皱了皱眉,瞄了眼对着门口唉声叹气的黄菁菁,找话题道,“娘,您可要好好说说大嫂,您跌了一跤受伤这么大的事儿,大嫂竟然不闻不问,我和三弟找上门,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讽刺我和三弟是庄稼汉子,一文钱都舍不得给,当年您为了送大哥去学堂吃了多少苦,没有您,哪有大哥的今天,大嫂太看不起人了。”

  前些日子,黄菁菁欢呼雀跃的离家去镇上过年,却不想灰溜溜的回来了,且之后看谁都不顺眼,整日坐在院子里骂人,不用说,肯定是刘慧梅把黄菁菁撵回来的。

  刘慧梅嫁进周家的时候就看不起他们,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没少暗中给他们使绊子,后来搬去镇上,刘慧梅愈发看不起他们,黄菁菁硬气,一年难得去一回镇上,哪怕周士文三番五次喊她去镇上她都没答应。

  其实,还是和刘慧梅关系不好的缘故。

  黄菁菁没吭声,对那个大儿媳,她知之甚少不予置评,且周士武话里挑拨离间的意思太过明显,她想听不懂都难,喝道,“就你花花肠子多,你们本来就是庄稼汉,她说说怎么了,她看不起人就算了,我还看不起她呢。”

  她不想成天扯着喉咙和人说话,累得很,甩了甩腿上的肉,朝外喊道,“栓子,栓子......”

  栓子没喊来,倒是喊来她又一个儿子,周士义。

  周士义一进门眼神就落在周士武身上挪不开了,“娘,听说您觉得冷,我让艳儿去村里问问谁家有棉被,买一床棉被给您老人家用。”

  不知情的还以为周士武是他娘呢。

  黄菁菁没搭理他,周士义得了冷脸,这才把目光移到了黄菁菁身上,哎呀声喊了出来,“娘,您怎么站着了,快,我扶着您坐下,二哥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娘不喜欢站着,怎么不找凳子让娘坐呢?”

  顺手抬起凳子,谄媚的放在黄菁菁身边,伸手搀扶她坐下。

  黄菁菁蹙了蹙眉,躲开了他的手,“数落人你头头是道,前两天我没钱看病,你怎么不把买棉被的钱拿出来给我买被子,让你二哥把栓子卖了?”

  周士义面色僵硬了一瞬,复又厚着脸皮到处瞅,“娘,您别开玩笑了,您像是差钱的人吗?村里谁不知道您有个在镇上当掌柜的儿子,您啊,不差钱。”

  黄菁菁懒得和他费唇舌,四儿两口子不着调,整天在外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养歪了。

  周士义见他娘脸色不好,视线四下逡巡,“娘,三哥说您把钱罐子给他了,那怎么成?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可不准偏心啊。”

  他娘平时最看重大儿,估计这回被刘慧梅的做法伤透了心,转而器重周士仁了,竟然要把银钱全给周士仁,就是分家,都没有一家独吞的道理。

  “娘,我不管,银子得大家平分,不然您就是偏心。”

  黄菁菁头疼,见周士仁抱着麦秆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口,估计是听到周士义的话了,她皱眉,“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洞补上再说。”

  只字不提钱罐子的事儿。

  雾茫茫的天飘着雪花,周士仁躺在床下认真修补着洞,而其他两人,各怀心思的在屋里到处转,就差没撬开衣柜的锁翻找了,黄菁菁走得大汗淋漓,饥肠辘辘,她倒了杯水,抿了一小口继续走,无论如何,都不能以这种面目出去见人。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洞补上了,周士仁左右搓着肩往外挪,忽然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像针扎进肉的感觉,他不自主闷哼出声。

  见露出半边身子的人不动了,黄菁菁纳闷,“怎么了?”

  “好像被针扎着了。”周士仁放下手里的竹篾,反手摸向自己后背,冰冷的触感让他抬高了身子,“真有针。”

  不待黄菁菁有所行动,一道灰色的身影扑了过去,言语激动,“哪儿有针,三弟赶紧出来,我看看伤着没有。”

  周士武双手按在周士仁脚腕上,使劲往外拖,周士仁重心不稳,又躺了下去,惊呼道,“二哥,轻点。”

  周士武放开手,索性直接搬床,是他疏忽了,他以为他娘不肯修床是洞有蹊跷的原因,没想到钱罐子藏在地下,上边竖着针。

  周士义后知后觉也来帮忙,二人合力,轻而易举的挪开了床,顾不得周士仁感受,左右一用力,把人挪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低头看着针的方向,然后快速的蹲下身,十指刨着。

  周士仁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揉着后背,一头雾水的看向黄菁菁,却听黄菁菁道,“老三,把锄头拿来。”

  地是泥地,十分硬,手指是刨不开的,周士仁好似明白了什么,瞠目结舌的看向专心致志的二人,黄菁菁不耐,“还不赶紧去。”

  直到周士仁拿着锄头回来,二人都没抬过头,黄菁菁不悦,“老三,把罐子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周士仁面露犹豫,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忙得不可开交,他一锄头下去,两人不得受伤?

  黄菁菁眼神一凛,周士仁不敢磨蹭,抬起锄头,大步走向里侧,喊道,“二哥,四弟,快让开。”

  周士武抬起头,发现头顶杵着把锄头,大惊失色,“三弟,你要做什么?”

  周士仁撇了眼黄菁菁,挺直胸脯道,“娘让我把罐子挖出来。”

  语声落下,利落的挥下锄头,周士武和周士义敏捷的连连后退。

  “哐当”声,锄头碰着瓷罐的声响,周士仁再次挥起锄头,又一声哐当声。

  罐子碎了,里边的银钱全零星的散落在地,周士武眼冒精光,欲伸手拿,周士义亦是如此。

  黄菁菁看在眼里,脸色一沉,冷若寒霜道,“老三,谁要是敢动,一锄头砍死他。”

  周士仁再憨也知道黄菁菁的用意,黄菁菁是向着他的,他老实的点了点头,挥起锄头,幽幽的盯着二人,谁要敢动他就会砍死对方似的。

  周士武和周士义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黄菁菁满意的上前,掀起自己的衣衫兜住所有铜板和碎银,一把一把捡着,周士武和周士义能看不能摸,急得眼睛充血,黄菁菁浑然不觉,完了才对周士仁道,“你们先出去,谁敢打这笔钱的主意,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周士仁手里的锄头。

  二人打了个寒颤,那声娘卡在喉咙迟迟喊不出口。

  他们娘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很多年前他们就深有体会,那时候她是对外人,不曾想,有朝一日会对着他们。

  三人前后脚出了屋子,范翠翠从灶房出来,看周士武满手泥,眼神一亮,欣喜若狂的走上前,“孩他爹......”

  周士武摇头,回眸瞅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道,“回屋说。”

  黄菁菁管家,见不得懒人,谁要在家里偷懒必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所以闲来无事他们就来山里砍柴,周家一年四季不缺柴烧,黄菁菁叫他砍柴不过是不想自己去镇上罢了。

  黄菁菁挣开他的手,兀自往山里走,大雪纷飞,两侧古树好似雪白的山丘,拔地而起,行走其间,人显得格外渺小,呼啸的风萦绕着整个树林,透着阴森之气,黄菁菁回眸倪了周士仁一眼,错身让周士仁走前边,“我身体不好也是被你们气的,走前边,看看有没有野菜之类的。”

  周家田地少,全栽种成了粮食,菜苗无关紧要的撒在庄稼地里,有就吃,没有就算了,从不会细心经悠蔬菜,整个稻水村差不多都这样,只有家境富裕的人家才会腾出一块地种植菜,汤多米少的粥吃得她淡味,如果能找到些野菜改善口味就好了。

  她擦亮眼睛,细心寻着,周士仁走在前边,轻声道,“娘想吃野菜的等明年春天吧,这会即使有也被雪盖住了。”

  黄菁菁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明年,我估计都快被饿死了。”

  周士仁面色一白,脸上闪过内疚,他娘这些日子只吃粥,其余一律不沾,前晚去村头买的一条肉饭桌上全夹给他们了,说辞是肉放久了不新鲜,她不喜欢。

  最近两次吃肉,黄菁菁都把肉分给他们,嘴上骂得厉害,心底却始终向着他们的。

  他回头,“娘,稻水河结冰了,正是最好网鱼的时候,我得空了凿冰给您网些回来。”

  黄菁菁抬起头,对上周士仁愧疚的目光没有拒绝,鱼是好东西,吃了不会发胖,甚得她心,她点头道,“我最近嘴里没味,就想吃鱼,你多弄些回来熬鱼汤喝,给栓子和梨花补补身子。”

  得到黄菁菁认可,周士仁挠了挠后脑勺,笑得一脸憨厚,“下午我就去。”

  天不好,河面打滑,她让周士仁晴朗的时候去,周士仁从不忤逆她,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

  周士仁砍柴,她就在周围转,不敢走远了,和周士仁说的差不多,有野菜也被雪盖住了,不刨开雪看不见,但不能为了点野菜跟傻子似的刨地,她壮着胆子往山里走,走几步就要喊声周士仁,听到他回答后才继续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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