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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那片柔软


  侯希林讲了几句,见陶卫娟沉默不语,还以为她伤心了,连忙安慰:

  “其实你也有很大优势。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最最重要的,你一直在我们队长身边。而牟医生,始终是要回去工作的!”

  “不用安慰我,没事。”陶卫娟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谈笑风生的顾北川和牟燕然。

  “真没事?”侯希林凑到陶卫娟脸前,仔细打量着,末了还用手晃了晃。

  “行了,不说了,我们进去吧!”陶卫娟把侯希林的手拿下来,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情敌凶猛,娟子竟然毫不在意?

  难道她现在不喜欢老大?

  还是她觉得自己竞争不过牟燕然,准备放弃?

  侯希林透过教室窗户往里望,看到陶卫娟回到座位,顾北川问一句,她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不会,娟子不会放弃。

  她对老大的感情,都好几年了。

  再说老大并没有说和牟燕然处朋友。

  那就是娟子有办法对付情敌了?

  侯希林叹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瞎操心了。

  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陶卫娟陷入苦恋而无法自拔。

  说到底,陶卫娟再小的事,在他眼里也是天大的事。

  此时话题接近尾声,顾北川正准备安排下一步工作。

  看见侯希林回来,连忙招手:

  “跑哪去了。我正准备告诉你,明天开始,就要投入到汛期预防工作!”

  侯希林一听,连忙说:“这工作可不轻松!”

  “要不还得你来打头阵呢!明天开始,我领一组,你领一组,天亮就开始干!”

  顾北川找了张地图,开始拿着铅笔在地图上简单标画。

  牟燕然此时一下子成了局外人,可又舍不得离开。

  看着顾北川专注的神情,和周围队员不时颔首称是,牟燕然知道,顾北川能降服住这帮桀骜不驯的防汛队员,靠的是他的过人本领,和在长年累月中形成的人格魅力。

  天气炎热,顾北川讲着讲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阳光从窗户透过来,照在汗珠上,散射出光芒,晶莹剔透。

  牟燕然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好,就讲到这,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没有!“

  “散会!”

  按照安排,大家开始准备和检修物资。

  顾北川出教室时,见牟燕然还呆在教室不走,提醒道:

  “现在暂时没有你什么事,先回去歇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牟燕然摇摇头:“我还是跟着吧,一个人在旅店呆着也没意思!”

  “行,我这手头忙,不能陪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朝着仓库走去。

  牟燕然看到,顾北川指挥一群人,将仓库深处的器材给拖了出来。

  他带着众人,对清淤器材和检测器材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有些通淤管许久没用,顾北川还用竹竿挂上浸水的抹布,进行认真的清理。

  即算是站到十几步开外,那阵阵的恶臭还是直往牟燕然的鼻子里钻。

  牟燕然只是皱了皱眉头。

  以前观察组织标本,那浸泡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比这还要恶心刺鼻,她照样挺了过来。

  牟燕然开始帮助防汛队归拢器材。

  有防汛队员看不下去,劝她:“牟医生,真用不着帮忙,别脏了你的手!”

  牟燕然没有听,继续归类。

  顾北川看到后,抢上前,拿她手中的器材:

  “这么多大老爷们,还用得着你一女的沾手,一边看着就行!”

  牟燕然一甩头,又抢了回来:“不看,干这些活又不累!”

  顾北川没辙,干瞪眼说道:“愿意干你就干吧。”

  见队长吃了瘪,一旁的队员有的笑出声,有的互相咬起了耳朵。

  顾北川一瞪眼:“看什么看,好好干你们的活!”

  大家这才又恢复了平静。

  忙碌了一天,晚饭大家吃得格外香。

  都顾不得说话,到处响起吸溜吸溜的声音。

  牟燕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就放下了筷子。

  顾北川看在眼里,没有作声。

  晚饭后,防汛队众人侃大山的侃大山,打扑克的打扑克。

  牟燕然在操场溜达了一会,见顾北川所在的校长室灯火通明,想了想,走了过去。

  在门外,就闻到了面汤的香味。

  看来是顾北川给自己开的小灶。

  也难怪,看他壮得跟头牦牛似的,食量也不能小,这累了一天,打打牙祭很正常。

  牟燕然想起自己在图片上见过的牦牛,四肢粗壮,满身鬃毛,充满野性的力量。

  顾北川有着少见的倒三角形胸毛,肚脐周围靠近下面的地方,尤为茂盛。

  加上他那块垒分明的胸肌腹肌,说他是牦牛也不为过。

  推开门,果然看到顾北川手里拿个锅煮面条,忙得不亦乐乎。

  “你来得正好,本来等下我还想去喊你呢!”顾北川回头看了一眼,稍愣了一下,接着眉毛扬起来。

  “叫我?”

  “晚饭我看你没吃多少,估计是饭菜不合口,我给你做点面,省得半夜饿着。”

  顾北川说话声音十分平和,可听在牟燕然耳里,却如黄钟大吕,震得她心潮澎湃。

  小时候的自己,脾胃不好,吃东西跟猫食似的。

  经常在吃正餐的时候,没有胃口,草草吃几口饭了事。

  可一到晚上,却又饿得浑身冒汗。

  阿川常常在晚上大家睡了之后,偷偷溜到厨房,煮一大碗面条,拌上辣椒油、酱油和乱糟糟的调料。

  然后再叫上自己,两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痛快的吃着面条。

  当然,大头总是给自己。

  偶尔还能放入一两个鸡蛋,也让年幼的牟燕然,将此视为天下最美好的食物。

  锅里的面条如同温泉一般沸腾起来,上下翻滚,顾北川将面条捞出来,抬头喊了句:

  “面条好喽!再加点料!”

  说完,又加了辣椒油、酱油、陈醋。

  “来,尝尝咸淡!”顾北川将盛面条的碗推到牟燕然面前。

  牟燕然没有推让,夹起了几筷子。

  果然,里面还有煮的鸡蛋。

  这么多年了,看来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偏好。

  她感觉鼻子发酸,吸了一下。

  “怎么?味不对?”顾北川见牟燕然的筷子停了下来,自己赶紧挑了一大筷子尝了一口,“还行啊!”

  牟燕然这才猛醒过来,夹起一根,慢慢送入嘴中。

  这其中,却有千般滋味。

  将面条全部吃完,牟燕然觉得自己浑身舒坦。

  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让她似曾相识。

  多少个寒冷饥饿的夜晚,靠着阿川的一碗面条,撑了下来。

  那黑夜里袅袅升腾起的热气,是她这辈子也难以忘怀的记忆。

  “好吃!”牟燕然不自觉说出了这句。

  “好吃?”顾北川跟着重复了一遍,看向牟燕然。

  牟燕然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再给你做点?”顾北川看着只浮着一点汤底的大碗,里面一根面条都没有。

  “吃饱了!”牟燕然微微一笑,那么亮眼,闪得顾北川有些恍惚。

  “那你坐着歇会儿,我收拾一下。”他赶紧收拾碗筷,不再看向牟燕然。

  为免尴尬,顾北川随口问了一句:

  “这么多天跟着防汛队,感觉怎么样?”

  “很累,但是很充实!”

  牟燕然看着顾北川的侧影:“说实话,你们还是很辛苦的,能坚持下来,真不容易!”

  顾北川简单洗了洗手,坐在了牟燕然对面: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离开医院这么久,跟着我们,没事吗?”

  这木头终于问出来了。

  还知道我是有工作的啊?真以为我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啊!

  傻瓜,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表面上却很平静:“我现在被医院停职了,不着急回去。”

  顾北川眉毛一皱:“停职?”

  “我之前在医院值急诊时,来了个病人,我拒绝做手术!”

  “为什么?”

  “因为,在手术台上,那病人虽然有些看不出旧模样,但他化成灰我也认识,他就是山羊胡!”牟燕然提及最后三个字,握紧了拳头,脸上现出狠厉。

  顾北川看向牟燕然,回到那一天她怒怼媒体的情景。

  她虽然被一众记者□□短炮的包围,却夷然不惧,“那个人渣不值得我救!”脱口而出。

  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独立率性,胆子还很大。

  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燕子,那个怯弱胆小,喜欢躲在他背后的小燕子。

  她长大了,也不会任人欺凌了。

  想到这,顾北川又是心疼又是自得。

  内心翻腾似海,面上却依然冷淡:

  “你们院长不就是你养父吗?他就不能帮你挡一下这风波?”

  牟燕然十分惊讶,抬头看向顾北川:“你怎么知道?”

  顾北川笑笑:“别人告诉我的。我还知道,你的养父母对你很好。”

  看来顾北川很关心自己的情况,对自己的家庭了解得这么清楚!

  “你说得没错,养父母对我的确很好。给我买最漂亮的衣服,最好吃的食物,还培养我上了名牌医学院。”牟燕然缓缓道来。

  看着顾北川竖起耳朵、一字不落地听着自己说话,眼里那藏不下隐不住的关心,她没来由感到心安,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她有些疲惫,就像独自在沙漠里穿行的寂寞旅人,走了很久很久。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片绿洲,让她愿意将背了十多年的负荷卸下来,好好栖息一番。

  于是,牟燕然把椅子挪到顾北川身边,直接趴到顾北川腿上。

  顾北川先是身体一紧,想要把她推开。

  可看到牟燕然躺下的样子,他就再也舍不得推开。

  这样的姿势,他再熟悉不过。

  心里梦里闪现过无数回。

  穿梭回那些在孤儿园时的日子里,燕子就喜欢这样,像小猫一样软趴趴的伏在他的腿上。

  牟燕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低声诉说:

  “毕业后,养父又亲自带我,手把手把他几十年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我。他常说,牟家的医术总算后继有人了。他们真的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不过,那天在手术台拒绝做手术,的确违背了医生的职业道德,”牟燕然想起自己步入医学院时许下的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爸即使是院长,也不能包庇!”

  “可当时我并不后悔。我在想,假如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会这么做,还会这么说。这个人,我就是不救!”

  听着牟燕然的话,顾北川不由得伸出手来,覆上牟燕然的头,轻轻理了理头发。

  猛然间看见她后脑勺的双发旋,电光火石间,回忆转向那个夜晚。

  那时月色正好,躺在床上的牟燕然怎么也睡不着,将顾北川叫起来,靠着孤儿院二楼的窗口,漫无边际的聊天。

  聊着聊着,顾北川摸着牟燕然的头发:“燕子,你知不知道你有双发旋?”

  牟燕然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那是什么?”

  顾北川故作神秘:“我听我妈讲过,一个旋儿横,二个旋儿宁,三个旋儿打架不要命!”

  牟燕然歪着头问:“宁又是什么?”

  顾北川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倔,不听话。”

  牟燕然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不倔呢!”

  “那院长的话,你怎么不听?”顾北川又抛出一个问题。

  “不对的话,我凭什么要听。”牟燕然嘴巴一倔,愤愤的说道。

  还是那样倔强啊,自己认定的事绝不会妥协。

  回忆触动了心头深处最柔软的部分,顾北川温柔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牟燕然,觉得眼眶有点潮湿。

  牟燕然享受着顾北川的抚摸,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这几天跟着你们东奔西跑,看着大家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在说笑。包括在洪水中,人迸发出那么强烈的求生**,也让我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不再把病人当做冷冰冰的对象,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这,也许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吧?”牟燕然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在这难得的温情怀抱中,沉沉睡去。

  顾北川在灯光映照下,如同被时间凝固的雕像,许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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