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命
人来人往的街上,苏缜缜大摇大摆地走着,一手一个糖葫芦,咬了一口,又酸又甜,赞道:“京城的糖葫芦可真好吃。”
上次出府的树被砍了,林草就派上了用场,他熟练地往墙根下一蹲,苏缜缜踩着他的肩膀往上,扒到了墙檐。
想到林草跟她这么年也不容易,苏缜缜塞了个糖葫芦给他:“辛苦你了。”
林草拿着糖葫芦,舍不得吃,笑道:“姑娘说哪的话,奴才的肩膀就是给姑娘长的,姑娘用得着就行。”
“油嘴滑舌。”苏缜缜在街上逛着,吃完了手里的糖葫芦,巴巴地看着林草手里纹丝未动的糖葫芦:“你怎么不吃?”
林草把糖葫芦递给她:“给姑娘留的。”
苏缜缜确实想再吃一串,但她是个倔脾气,扭过头去:“不吃!你自己吃。”
两人逛到聚财赌坊门前,苏缜缜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咱们该去打听打听那小贼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林草点头附和:“应是不难。”
苏缜缜进门前叮嘱道:“里面人多嘴杂,我今日一身男装,别再叫我姑娘。”
赌坊里吵吵闹闹,人的喊声盖过了骰子声,苏缜缜在人群中穿梭,不觉吵闹,只觉这些混杂的声音,悦耳之极。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桌前围着的赌客纷纷把钱押在了小的一方,苏缜缜技痒难耐,悄声问林草:“带的钱够玩吗?”
林草取下钱袋子放在苏缜缜手里,苏缜缜掂了掂,喜上眉梢,取出来一锭银子,朝林草使了个眼色:“老规矩。”
苏缜缜挤进去,手臂一扬,喊声震天:“押大!”
一锭二两的小银子“啪”地一声,砸在“大”字上。
赌客们看这小子一身粗布衣,长得短小,气势倒是做的足,喊那么大声就押个二两,着实让人发笑。
赌客们低低笑着,苏缜缜不以为意:“开吧,这次要不是大,我把这条裤子也当了!”
有赌客没忍住,笑出声来:“小子,这是你全部家当了吧!”
苏缜缜下巴扬起:“是又怎么样?”
“甭怪没人提醒你,这桌上已经连开五次小了,前几次不信邪押大的都赔喽!没钱还出来学人赌,小心输的只剩底裤!”
苏缜缜不以为意,抓起一旁闲置的骰子在手里抛着:“你怎知我一定会输。”
苏缜缜把骰子抛起,伸手一抓,压在桌上,抬手前喊道:“六点。”
赌客们往她手上看去,见她手缓缓移开,手下的骰子果然露出来六点。
赌客们当场噤声,看来她有点东西。
有人不信,喊道:“小子,你再扔个一点出来,老子就信你!”
“这有何难。”
苏缜缜随手一抛一压,抬手就是一点。
真倒是神了,赌客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两个接着一群,全都反水,改押大了,小的那一方瞬间空了。
赌客们以为遇到了神人,站在苏缜缜身后:“今天跟定你了。”
苏缜缜摇头叹道:“赌桌上的事情,谁又能完全说得准呢,开盖前,一切皆有变数,诸位还是不要跟我的好,若是输了,我可担不起。”
“赢了算你的功劳,输了是我们的!”有赌客豪爽地喊了一句。
有这句话打底,苏缜缜就舒坦多了,她目光穿过人群,扫向了林草。
林草会意,提着钱袋子上前,把钱哗啦啦全部倒在了小的那一方。
“嘿——这倒来个不怕死的!”赌客们转头看向了这个押小的小子。
苏缜缜也装模作样的劝道:“劝你还是押大吧。”
林草摆出一派老实相:“我也不懂,左右就这么多钱,输了我就回家去。”
敢情是个赌场小白,赌客们笑笑不再管他,向庄家喊道:“开!”
庄家掀了盖子,三个骰子点数二三二,小!
桌前一片懊恼声,看看带领大家押大的这小子,想骂两句,没法开口,人又没逼着大家押大。
再看向押小这小子,拿着一袋子钱就赢走了一桌子的钱,气不打一处来,见他不慌不忙地取出来一个麻袋,把钱往麻袋里拢,装完就准备走。
赌客们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赢了钱就想走?!”
林草也不跟他们犟,只装作不明白:“这里的规矩我也不懂,不让走便不走呗。”
林草被逼着同他们多赌了几场,出手阔绰,输的也利落,直输走了半麻袋的钱,才没人管他了。
林草将钱揣在怀里绑在肚子上,这才出了赌坊。
苏缜缜早在外面等着他了,见他肚子鼓鼓,知道剩得不少,上前拍了拍,乐道:“今天吃得不少。”
赌场门前有三五个乞丐,尽日里盯着赌坊里进进出出的人,凡是那面上带笑的,都是赢钱的,赢了钱的出手不吝啬。
见有人腰包鼓鼓地出来,乞丐上前围了一圈:“爷,打发点吧,三天没吃饭了。”
夏天炎热,乞丐们身上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苏缜缜皱了眉,但见乞丐们饿得瘦骨嶙峋,心中不忍,吩咐林草道:“给他们分了吧。”
林草没有动怀里的麻袋,而是解下腰间的钱袋子,里面是刚才装满的鼓鼓囊囊一袋子银子,林草给他们的破碗里挨个儿放了些银钱,足够他们吃个七八日。
赌坊门口耽误的这会儿功夫,有人输光了钱,垂头丧气地从赌坊里出来,抬眼见到这俩人凑在一处,大喝道:“好你两个小骗子,合伙骗爷的钱!”
苏缜缜回头一看,正是方才押大小那桌的赌客,不容多想,拉起林草就跑。
那人追了几步没追上,想着自己势单力薄,追上了也吃亏,于是转回赌坊里叫人:“方才那俩人原是骗子,快来抓人啊!”
苏缜缜跑得快,但也知道那人不会善罢甘休,不如先保一人,她把林草推到一旁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在这里藏好,我引他们走,你去报官。”
林草叫住她:“还是我去!”
苏缜缜拍了拍他的肚子:“你这样被抓住会被打死的,我身上没钱,死不了。”
林草担忧,伸手摸到自己怀里准备把钱解下来。
苏缜缜道:“这钱都分给乞丐也比给那些赌徒的好,别解了,来不及了,一会儿他们追过来咱俩都得死,放心,我好歹学了几年武,他们伤不了我。”
苏缜缜跑回大路上,路口处一群人手里拿着长棍正在四下搜索打听,眼尖的看到远处的苏缜缜,大喊道:“在那里!”
苏缜缜回头一看,足足有四五十人,这分明是满赌场的人都出来了!
艹!
苏缜缜暗骂,你们京城的赌徒也太团结了!
苏缜缜撒开丫子,逃命似的狂奔,她纵然学了两年武,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京城路不熟,苏缜缜东拐西拐,逢巷子便钻。穿过一条小道,到了一处宽阔大道上,路上没多少行人,苏缜缜贴着墙喘了口气,左后看看没人追来,想着应是甩掉了。
她顺着墙坐在地上,实在是跑不动了。
“在哪里,快追——”
苏缜缜听到喊声,艰难地爬起来往前跑,钻到了一处巷子里,迎面跑来一群人,苏缜缜见势不妙赶紧掉头,巷子口也被堵住了。
前后夹击,插翅难飞。
苏缜缜背靠在墙上,眼看着左右的赌客们逼近,大声喊道:“诸位老爷!有话好好好说,今日赢得钱全部还给你们!”
众人一听,停了脚步。
人群里,有人适时提醒道:“甭听他花言巧语,他就是一骗子!”
苏缜缜赶忙接了话音:“对,我就是骗子,但我死到临头了,还能骗谁不成?钱现在不在我身上,藏在一个地方。”
“藏哪里了,快说!”
“那可不成!”苏缜缜歇够了,立直腰板道,“这里这么多人,可不全是那桌赔钱的人,我若当众说出来了,被有心人听了去,偷偷拿走了钱,谁说得清楚?”
一众赌徒,追人的时候热心,一旦沾到利益,心境又不同了,各自心里都起了小九九。
这小骗子说的有理,只要说了藏钱的地方,在场听到的,谁不心动?
输了钱的打定主意,定不能让旁的人听了去,于是十几个输了钱的人站了出来,喊道:“钱藏哪里了,告诉我们几个就成。”
苏缜缜扫了他们一眼:“那也不成!钱上又没写名字,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
“就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我还说我输了钱呢!”有人无赖地站了出来。
人群里又呼呼啦啦站出来二三十个人,互相吵闹起来。
苏缜缜趁他们争执之际,看了看周围环境,她身后的墙上露出来一截繁茂的树枝。
苏缜缜暗暗窃喜,就喜欢这种在墙边种树的人家。
“哎哎哎——你们吵完没有,我站的腰都酸了。”苏缜缜叉着腰,冲他们吼道。
一群人吵了半天没吵出来个结果。
“你们别吵了,我来给你们想个法子。”
“什么法子?”众人向她看了过来。
苏缜缜挑了人群里个子最高的家伙,朝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我?”高个子不可置信。
苏缜缜点头道:“对,就是你,我有印象,刚才你也输钱了,你过来,我告诉你藏钱的地方,你去拿,别的有输钱的,找他要!”
说完,有人觉得可以,有人觉得不妥,万一高个子再把钱昧了。
说着又吵了起来,苏缜缜吼道:“吵吧吵吧,吵到天黑各自回家,谁也捞不到钱。”
众人安静了。
那高个子站了出来:“你当真告诉我?”
苏缜缜点头笑道:“过来。”
高个子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站在苏缜缜身边高出她一个头,苏缜缜招了招手说:“低点。”
高个子弯了腰。
“再低点。”
高个子曲了腿。
“很好。”
苏缜缜后退几步,猛地向前冲,踩上高个子的背,一跃攀上了墙,顺着墙边的树枝,麻溜地爬到了更粗壮些的树干上。
墙下众人这才发觉又被骗了,苏缜缜紧紧地抱着树干,朝墙下的人喊道:“哪有什么高超赌技,无非是谁的骗术更高一筹罢了,听我一句劝,赌赢了挨打,赌输了赔钱,不赌钱才能一生平安。”
苏缜缜话刚说完,手上吃痛,两只手接连被小石子砸中,一疏忽,疼得松开了树干,向下坠去,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下面的情形,整个人落入了水潭。
墙外的赌徒气得骂骂咧咧,欲寻到正门砸门去要人,有人忽地清醒过来——
“不要命了?!这是定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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