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回木剑
“娘,咱去别的地方吧,这茶楼看着不怎么好。”苏缜缜把要下马车的杜氏,往里面推。
杜氏拨开她的手,出了马车:“这是京城顶好的茶楼了,位置都定好了。”
“才刚从家出来就进茶楼多没意思,咱去旁的地方逛逛。”
杜氏拉住女儿的手,不容她乱跑:“你这孩子,陪娘去喝个茶怎么了?”
苏缜缜被她拽着,极不情愿地进了茶楼,上了楼梯,至奔向东侧第二个雅间。
推开门,屋内已有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里面,见到她母女二人,笑着起身:“哟,这就是缜缜吧,长得可真惹人怜!”
杜氏把苏缜缜拉进门,笑回道:“徒有一副长相罢了,什么都不会,不中用。”
苏缜缜总算知道,为何今日一早母亲便去她房里,执意给她选一身粉色衣裙了,敢情是让人来相看她的。
现在人已经进来了,走又不合适,只能端着笑,跟着母亲入座。
“这是宁远伯夫人,快些叫人!”杜氏见她不情愿,催促道。
苏缜缜心里憋着闷气,行礼问好。
“都是旧相识了,别那么拘束。”宁远伯夫人搀起苏缜缜的胳膊,笑着送她回到位置上,吩咐了随身的丫鬟张罗布菜。
说是旧相识,实则也没见过几次面,苏居贤当年进京赶考时,恰与宁远伯周世嫌是同榜进士,约着吃过几次饭,仅此而已。
后来苏居贤去地方任职,俩家便再无联系了。
近来,周家得知苏居贤回京,这才又联络上了,俩家各自心有打算,无非都是为了儿女婚事。
宁远伯夫人提议要相看一下苏家女儿,于是便有了今日这场茶楼聚会。
宁远伯夫人同杜氏热络地闲聊着,苏缜缜坐着浑身不自在,想出去转转,又怕娘觉得她没规矩,只能从丫鬟手里夺过水壶,时不时地起来添茶倒水,显得忙碌一些。
宁远伯夫人看苏家女儿既规矩又勤快,长得也没得挑,喜上眉梢:“没曾想咱们两家还有这层缘分,我一见缜缜就喜欢的不得了,倒像是我亲生的女儿。”
杜氏笑道:“这丫头皮的时候你是没见到,真真气人。”
“我瞧着温柔可人着呢。”
苏缜缜实在坐不住了,攀着杜氏的胳膊,小声道:“娘,苏幕影让我给我带些纸墨回去,我不若先去买些去吧,不在这叨扰你们了。”
宁远伯夫人笑道:“难为孩子了,坐这听咱们瞎聊着实无趣。”
杜氏也不拦她,只道:“去马车里等着,别乱跑,一会儿娘陪你一起去买。”
苏缜缜应了,装作端庄的模样行了礼,轻轻柔柔地开了门,出门去了。
杜氏见女儿出门去了,敛了笑,轻轻叹了一声,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幼骄纵,虽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但毕竟是儿女们在一起过日子,总想着让她自己瞧上一眼的好。”
宁远伯夫人会意,笑道:“我们玦儿也是一表人才的,你若有这层意思,那就寻个时间,让他们私下见见?”
杜氏摆手道:“这不合适,儿女家单独见面,传出去不好。依我看,下月初三户部尚书张大人家老夫人做寿,我们老爷在户部做事,肯定是要去的,听说你们也有些交情?”
周夫人笑容淡了些,端起茶饮了一口,缓缓道:“是有一点沾亲带故的,但也多年不来往了。”
“总归是喜事,既有亲戚关系,走动走动也无妨,到时候只需让缜缜远远地瞧瞧,看她心意如何。”
周夫人只是饮茶,并不答话。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苏缜缜在门外,侧耳贴在门上听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是要下楼了,结果刚一出门,就听到屋里的人聊起了此事,她便不能走了。
听屋里谈论的意思,娘亲想让她趁着张大人家做寿,趁机看一看周家小子,可周家夫人似是不乐意。
娘提出这要求也不稀奇,毕竟爹就是娘自己相中的,只是宁远伯论品阶论地位,都比他们苏家要高上一头,宁远伯夫人若坚持不同意,娘怕是要受委屈忍下这口气。
苏缜缜担心娘受欺负,留在门口听着。
只要里面宁远伯夫人敢让娘受一丝委屈,她立马就冲进去给娘亲撑腰,这婚事,她才不稀罕呢!
正想着,一把扇子敲到了她的头上,“啪”地一声,不轻不重。
苏缜缜捂着脑袋抬头看去,对面的人持扇而笑,又是那个偷人木剑的定国公!
苏缜缜没给他好脸色,抢在他之前开口低声道:“若不还我木剑,就别同我说话。”
陆白羽用扇子挑起缀在腰间的小木剑,笑:“倒挺衬我。”
苏缜缜气不打一处来,想把木剑抢回来,可今日一身女装,又在茶楼这种到处都是人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家跟男子缠斗,传出去名声不好。
她不在乎什么名声,但她娘在乎,娘此时就在一门之隔的屋里,这口气她不想忍也得忍了。
从早到晚,心里憋闷的事太多,她不想穿的衣服,得穿,她不想成亲,也不行。
还得打扮成这个样子,来这种地方让别人相看,她不想做的事,每一样都得忍着做了。
身为女子,这也要忍,那也要让,没有半点自主,只是想活得自在些,都这么难。
已经这么艰难了,眼前这个男人还要平白无故地抢她的小木剑,抢完不还,还挂在自己的腰带上显摆。
苏缜缜看着陆白羽,看着看着嘴角下坠,眼眶噙了泪。
她委屈至极。
陆白羽以为她会来抢,她性子向来直率,都看到别人把她的小木剑占为己有了,这口气怎么能生生咽下,早已做好了躲闪的准备。
可她一动不动,眼巴巴地望着他,望着望着眼里含了一汪泪。
“怎么……怎么哭了?”
陆白羽没多想,直接把腰间的木剑解下来,送了过去。
苏缜缜的眼泪戛然而止,用手指抹掉滴出来的两滴泪,看看小木剑又看看陆白羽,只剩惊诧:“当真?”
这么容易就还了?
陆白羽声音柔了许多:“快拿着。”
苏缜缜将信将疑地伸出手去,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下,看了看陆白羽的脸色,不像是要使诈的样子,试探着去拿小木剑,陆白羽仍旧坦诚的伸着手,没有别的动作。
苏缜缜取回了小木剑,还是不大敢相信,这人今天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不仅把木剑还了,还在……朝她笑?
不是之前那种存着坏心的笑,是很温柔的笑。
苏缜缜一时晃神,没有说话。
陆白羽见她怔怔的模样,有些傻气,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头。
身侧的门忽然开了。
杜氏从里面走出来,见此情景,怔愣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在宁远伯夫人出来之前,扳着女儿肩膀将她调了个头,背对着那男子,假装两人不相识。
陆白羽滞在半空的手,团成空心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侧过身去。
周夫人从门内走出来,杜氏开口道:“今日也不早了,还得给家里那小兔崽子买东西,我们就先回了。”
周夫人笑着相送:“那便下月初三再见吧。”
苏缜缜搀着杜氏下了楼,陆白羽立在楼上,看着她们出了茶楼,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不由轻笑出声。
什么线索都没问出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把木剑还了?做这种没头没尾的事,还是头一遭。
茶楼外,苏缜缜扶着杜氏上马车,杜氏握着女儿的手,掌心压在她手里的小木剑上,拉着她一同进了马车。
“说,那人是谁?”
杜氏一向爱笑,还是头一次拉下脸来训女儿。
苏缜缜莫名有些心虚,声量放小回道:“是定国公。”
明明俩人没什么私情,苏缜缜也搞不明白自己这会儿为什么会心底发虚。
“就是他抢了你的小木剑?”
苏缜缜点头。
杜氏坐到女儿一侧,拉着女儿的手,放柔了声音劝道:“这人不是个好归宿,在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你切莫再与他来往。”
“谁要同他来往,我不过是想要回我的东西,现在小木剑已经还回来了,我才不会再理他呢。”苏缜缜像被踩了尾巴尖,急急说了一通。
“如此甚好。”杜氏又道,“宁远伯家的周玦是个不错的……”
“娘,我不想嫁人。”
“尽说胡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杜氏将女儿揽到怀里哄着:“娘给你找了个机会,下月初三张大人家老夫人做寿,周玦也会去。到时候让你自己相看,你若喜欢,此事便成。”
苏缜缜仰面靠在杜氏肩头,拎起小木剑的绳子在半空晃悠着:“若是不成呢?”
“若是不成,娘就再给你找别家,京城的男子相看完了,咱再去别的地方,走遍大江南北也一定要给我缜缜找到一个好夫婿。”
杜氏长长叹了口气。
苏缜缜偏过头看去:“娘,你最近怎么老叹气。”
“等你的亲事说定了,娘就不愁了。”
苏缜缜把晃动的小木剑握在手里,良久,坐直了身体:“娘,我是不是太不孝了?”
杜氏抚上女儿的脸,笑道:“怎么会呢,我女儿是最好的了。”
难得出来一回,苏缜缜陪着母亲逛了几条街,买了整整一车的东西回府。
杜氏买得尽兴,苏缜缜也跟着乐。
自从上次答应了爹娘,要回小木剑就不再往外跑了,苏缜缜这回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呆了许多天,哪也没有去。
每日坐在院子里,看着日升,数着日落,捉上几只蝶,再放掉。
憋闷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练剑,虽然只学过两年,但她勤于练习,学过的招数早已烂熟于心,出手干净利落。
只是没有机会学习新的,练来练去都是多年前学的那一套,不到一个时辰,便觉乏味了。
苏缜缜在院子里找了一棵树,踩在石头上去够树上的叶子,忽地脑袋吃痛,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后脑。
苏缜缜回头,赫然看到院墙上坐着一人。
那人悠然坐在墙上,曲起一条腿,胳膊懒懒地搭在膝上,指尖捏着扇柄。
见苏缜缜回头,那人笑问:“你们下月初三,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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