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豺狼与鬣狗
“为什么要来金陵,你要知道金陵在任何时代对于想要上位之人都不算是福地。”
慕容魁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把快要睡着的我惊醒。
“来金陵是为了避难,上位?当时我就想着当一个夜店的小保安罢了,说不好还有点外快,这种日子好不惬意。可是总有人见不得我安稳,我爷爷刚走,便被人硬生生拉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江湖。”
瞬间没了睡意,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再不像大学时那般惬意了。
“你当时为什么会失心疯般非要杀了田家的那个公子哥呢?”
“这你也知道?你真是一直在军部养猪二十年吗?”
转过头好奇的看着同样叼着烟的慕容魁。
“就你那点光荣事迹想不知道都难啊,田家可是众人都熟悉的大家族啊。跟我说说,胆小如鼠的你是怎么想起来杀人的?”
“就像你说的,失心疯了呗。”
我没好气的说道,看来针对我的这盘大棋不限于青山和金陵这两个地方啊。京城,或许那才是落子收官的地方。
“仅仅是一时意气用事?我可是听说当时有个姚剩跟着,那是你的武力值不足以撼动他。”
“当时就是气不过罢了。”
“真不是因为知道楚青花后来的布局?”
慕容魁显然不太相信。
“我当时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夜店小保安而已,哪里认识什么楚青花,没你想的那么多弯弯绕。”
他显然还是不太相信,对于他的这种表现我也是无可奈何。
“睡觉去了,可怜人啊,到现在还只能睡草垛。如果你哪天能去那间水泥屋睡上一晚,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不用了,裴大小姐已经答应每天给我一瓶好酒了。”
“吆,发展的可以啊,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慕容魁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杂草。
“以礼相待,还之以礼。刀兵待我,反要卿卿性命啊,好大的棋局,好汹涌的戾气啊。”
“有病。”
把烟头扔掉之后我便睡了过去,清风徐徐,转眼恐怕就要入夏了。次日等我喂完猪以后,三辆军车停在了养猪场门口,裴琥珀的父亲赫然在列。身后跟着中校何忠诚,上尉萧虎,叶浅静竟然也在其中。当然最后那个年轻人才是今天的主角,只是没有穿军装。
“裴琥珀,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满脸怒气。
“喂猪一定累了吧,给你泡了茶,赶紧喝了吧。”
裴琥珀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紫砂壶,一副女娇娥的模样让我背后生寒。
“我能临阵脱逃吗?”
我小声对假笑的裴琥珀问道。
“当然可以,那你以后就住在猪圈吧。”
裴琥珀使劲掐了我的腰一下,疼的要命,脸上还必须要云淡风轻。
“信不信我把你的脏手给砍了?”
中年男人裴紫荆冷声对我说道。
“魁老头,把杀猪用的刀拿来,有人要砍我手,没刀可不行。”
我咬牙切齿道,只是这咬牙切齿并非针对裴紫荆,而是后悔自己怎么接了这么一个相当费力且不讨好的苦差事。
“大领导来这种破地方视察啊,这刀有些脏,要不然把我送给你的剑拿来吧。”
慕容魁叼着烟,脚上的鞋穿得在军部来说算是大逆不道了。
“慕容魁,你真以为让你在这里待二十年,白拿二十年的俸禄就是怕了你了?”
“慕容叔叔,晚辈白红楼向您问好,家父经常提起您。”
那个跟在最后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走到前面,笑容真诚。只是他的姓氏我很不喜欢,又是京城好大一个家族啊。
“放你娘的屁,老子都离京二十年了,那些废物恐怕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我呢。”
白红楼只是稍微错愕,随后便又是笑脸相迎了。这表情如电视屏幕般的切换值得我学习啊。
“你不会是来拉猪的吧?我可是已经跟魁老头说了,只要是你萧虎的连队来要猪,一概不给。”
我指着萧虎说了一句。
“林浩,这是军部的养猪场,不是你们家后院,你说了能算?”
如果不是裴紫荆在的话,这货恐怕就要对我掏枪了。
“这养猪场他说了还真算,入秋之后老子就走了,这地方以后就交给他们小两口了。”
慕容魁得意的看了一眼裴紫荆。
“慕容魁,你真以为这军部是纸糊的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裴紫荆掏出一把精美的手枪指着慕容魁。
“裴紫荆,有本事你去找京城军部的那些老家伙,在一个破养猪场耍什么横啊。哦,我忘了,你这头金陵的巨象是过不了河啊。啧啧啧。。。。。。”
慕容魁一脸鄙夷,他虽然军龄很长,但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大头兵,竟然敢这般对军部二把手说话奇了怪哉啊。
“就这铁疙瘩吓唬吓唬别人还行,少在老子这里装大尾巴狼,吃鸡吃肉,就是不吃你这一套。”
转眼之间手枪已经跑到了慕容魁的手中,几秒时间便被拆零散了。
“魁老头,技术活啊。”
我对慕容魁竖起一个大拇指。他得意的对我抬了一下眉毛,说他胖还喘上了,不过我很是喜欢。
“你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真不跟我回家?你想把你妈给气死吗?”
无论是武力值还是气焰都跟慕容魁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他只能把目光转向贴在我身边的裴琥珀了。
“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对象吧?白红楼,一个大男人起这么一个名字,胭脂气这么重,我不喜欢。”
我又对裴琥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养猪场太脏了,各位请回吧。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慕容魁指着脸色异常难看的萧虎问了我一句。
“萧虎。”
“管他什么虎呢,以后你们连队一点猪肉也吃不上,我说的。如果不同意就让姓黄的来找我,弄个二把手算怎么回事。”
一时间我有点迷茫了,慕容魁跟裴紫荆有仇?要说替我出头,自认为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红楼啊,这丫头疯惯了,别介意。”
“裴叔叔说笑了,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参观一下?”
白红楼这也算是给裴紫荆台阶下了。
“何忠诚,我能安心把后背交给你吗?”
我点上一支烟,对何忠诚问了一句。他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叶浅静却是皱了一下眉头。
“要下雨咯,我要去撞树了。琥珀啊,这戏还满意吗?别忘了我的酒,当然要是想跟我一同在池子沐浴我委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裴琥珀马上就要跳脚骂娘了,我赶紧跑到了后山。
“慕容魁啊,你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我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完之后便开始专心撞树。入秋他便离开,也就是我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学习他那一身本事。
“不好奇我为什么敢对军部二把手如此叫嚣反而没事吗?”
又被慕容魁毒打一顿之后,他扔给我一支烟问道。
“我管那么多干什么,不过你能替我打击一下萧虎那货,属实让我痛快。”
“你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裴琥珀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泼了下来,坐在身边的慕容魁也没能幸免,两个人全是一脸懵圈,两支烟也尽数熄灭。
“你的酒没了。”
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看来晚饭咱们两个要自己解决了。”
慕容魁把灭了的烟扔掉又点上了一支。
“放心吧,饭她肯定还是会做的,酒也一样不会少。口是心非毕竟是女人的特权嘛。”
“你小子是不是看出点什么门道来了?”
我笑了一下,然后闭口不言。
“还真是小看你小子了,原本以为你会是埋在地底下的枯骨,现在看来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啊。”
“我是豺狼,你就是专门掏粪门的鬣狗。”
慕容魁一脚将我踢到了水池子里面。
“目无尊卑长幼,粗鄙不堪。”
只是慕容魁笑的很是大声,比之前的笑容爽朗太多了。晚餐时分,裴琥珀炖了排骨,桌子上还摆了四瓶好酒。
“还真被你小子猜对了。果然身负桃花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妇女之友是也。”
“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魁老头,你真要走了?”
裴琥珀也跟着我称裴老头了,有点夫唱妇随的架势了。只是她早就心有所属,那个人压根不是我罢了。
“是啊,待了二十年了,再待下去恐怕要老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去哪?”
“去那个连下雪都下不痛快的京城,出来二十年了,也该回去瞧上一眼了。”
“这酒好是好,就是喝起来不痛快。就跟白红楼这个名字一样,脂粉气太重。”
我喝了一大口酒说道。
“六朝古都,贩夫走卒皆有胭脂气,常年住在这里憋屈但不窝囊,再住下去,恐怕真有人认为我是刀不锋利马太瘦咯。”
慕容魁同样喝了一大口酒,眼神中有些伤感又有些茫然。茅屋外面终于开始雷声阵阵,随后便是大雨倾盆,让这金陵彻底坐实了胭脂气这一说,夏天真是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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